她不由喃喃,“墨皓琬?水滴胎记?”
“是啊,和你的’琬’字是同一个字,水滴胎记也是小公主传记所载,应不会有误。”
几个同学的话,让冷琬心有些愣怔。
一时间她脑中百种疑惑浮现,怎么她在元熙之时从未听闻关于雪阳公主这些信息?
也是,当时由于墨宸峻身陷谋杀皇妹害死云妃一事,再加上他和墨煜嵘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雪阳公主和云妃都是个禁闭的话题,宫中谁敢轻易提起呢……
可是为何,她名字也有琬字,她背上也有同样的胎记?竟会如此巧合?!
忽然想起东峪皇后的那封信,她不是东峪皇后所生,当日墨宸峻还信誓旦旦要为她寻到她的亲生父母,可本是情意浓重盟誓白首的两个人,不几日间他就对她残忍绝情,杀死了她腹中的骨肉,难道是因为……
冷琬心的头开始痛的厉害,她不敢再往下想,却又迫切想要知道云妃雪阳公主和她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联。
她迅速起身,“我要和你们回邬珺山。”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几人努力劝阻,外婆和舅舅也是坚决不允,可是无奈冷琬心一向是倔的厉害,终是没人能拦得住。医生反反复复为她做了许多检查之后,终于暂时松口,同意她快去快回。
再回到邬珺山,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望着葱茏的山色,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起来。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从她宁遭天谴也不愿留在那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全都结束了吧。她收回思绪,低下头,默默的随着队友一路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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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在元熙时的经历,连日间冷琬心迅速帮着考古队理清了许多疑难不解之处。
起初大家对她所言也不是全然相信,可是每每她所述之事在之后的资料和证据中得到验证,她很快就在考古队里赫赫有名,连一众资深专家都抱着既疑惑又不得不信服的态度日日与她沟通探讨。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查不到关于都城为“瀛都”的记载,竟然所有记载都指向“琬城”,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另一面,她时时不忘深入探究有关云妃和雪阳公主的所有线索,以期尽快平息心中那让她焦灼难安的困惑。同时,墨韬和云妃的头骨复原像都已经完成,她手里握着墨韬的画像,仔细回忆着那一日所见到的那个苍老的皇帝,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偏差,但是样貌基本无异,恐怕也是因为当日她所见到的墨韬已经是行将离世形容憔悴的缘故。
而云妃的那一张,足足让每个人惊艳。
果然是个绝世佳人,庄秀的姿颜暂且不论,光是那一双美目中折射出的璀璨星芒,便足以想象出当年生动鲜活的她将是何等的芳华绝代。
只是,左看右看,不知是合成的效果所致,还是冷琬心的错觉,总觉得她那一双美目中流转了无尽的悲伤,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轻轻的疼了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名说的心疼……
想到云妃的命运,冷琬心自然而然的为这薄命的红颜伤感起来,忽听一个队友笑道,“莫琬,我怎么觉得这云大美人的眼睛和你有几分像?”
众人纷纷盯着冷琬心看,一时七嘴八舌起来。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神似,尤其莫琬常常沉默不语时的样子,别说神似,我看也形似的很!”
“莫琬本来就是美女,我看莫琬比这云妃还要漂亮!”
冷琬心回过神来,笑着,“你们别取笑我了。”
大家正轻松调侃的时候,又传来了新的发现,在穆陵的陪葬墓群里又发现了一位忠王之墓,还有一位尚不知身份的陪葬墓,墓主人的名字为王诃。
冷琬心立刻好奇起来,忠王她闻所未闻,她确定皇室里并没有哪个王爷封号为忠王,不知这位忠王会是何人?而那王诃就更是没听过了……能入皇陵陪葬的人,必是皇帝至亲至近之人,可是这两位她怎会全然不知?
匆匆赶去现场,随着大家兴奋的清掘,她才慢慢了然,原来忠王便是镇远将军王恺,这位镇远将军她是认识的,随墨宸峻攻打南霄之时,他是主力战将之一,想必是墨宸峻因他的功勋后来为他加封了王号,并将其陪葬穆陵以示恩典吧。
那些,一定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一定是在她离去以后……从这些历史的痕迹看来,他们依旧沿着他们的轨迹生活,依旧……
伫立在傍晚的山风中,忽然就忆起了那个恢弘的皇宫,那个曾经熟悉而后又重新变的遥远陌生的年代,还有那个威赫神武贵如神祗的男人。
如今他是不是在轻歌曼舞的富丽皇宫中大摆宫宴,如今他是不是怀中美人纤纤,醉眼笑看人间芳华……
还有,他那贤淑温柔的皇后和一众美艳翩跹的妃嫔,如今是不是已经给他添了娇儿无数……
冷琬心忽然就觉得心口有些痛。
她忽然就想告诉考古队,其实与此处相隔近百里的珑山,也有一座元熙的皇陵,只不过那是第四代皇帝的陵寝,那里的一切都还处于沉寂的状态……
她很想带着大家过去,是因为她很想看一看,能够陪他同寝共穴的女子,除了洛璃,都还有谁,是不是在她走后他又添了无数的新宠……她想知道,失去她以后,他的人生,是不是比之从前更加潇洒惬意,美姬如云……
原来,一直都想忘记的人,却一直都忘不掉,就算逃到了千年之外,依旧会因他触景生情,依旧会为他心痛难耐。
算了,何必要去自寻烦恼,就算知道了他的一切,除了让她心伤,她又能落下什么?还不如就让他和他的娇妻美眷永远的深埋地下,永远……
“莫琬,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有人关切的问道。
她摇摇头,“没什么。”
青青的暮色掩了她的神伤,她低下头去,强迫自己再不去回忆,再不去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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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间,那王诃的墓也有了些眉目和发现。
考古队员们看着发掘出的成果,围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原来这位王诃是忠王的胞弟,年纪轻轻刚过二十便死了,这墓显然是他死后多年才迁过来的,除去一些陪葬品,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平,真是不知他何德何能可以入得这陪葬墓。”
冷琬心轻蹙眉头,也细细的看着每一件物品和资料。
众人又结合起忠王的信息,拼起来所有的记录,发现这二人竟是云妃的表兄。
这位王诃和忠王性情截然不同,他不似忠王那般习武之人的粗犷,他竟留有许多婉约的诗篇和一些像是寄情抒怀的情信。他的许多情诗里,出现最多的都是一个“云”字,众人笑着,这人莫不是和他那甚为得宠的表妹云妃有什么私情不成?
根据时间推算,云妃是在他死后入的宫,那么两小无猜的表兄妹之间有些朦胧情意也是很正常,众人推测,也说不定是皇帝横刀夺爱,那王诃明知夺不过,却又不甘心,所以本就孱弱的身子就此一命呜呼,而云妃也便含恨入了深宫。
这些古人的爱恨纠葛又有谁能说得清呢,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单凭这些墓葬推测不过只是胡乱臆想罢了,就在大家说笑之时,又有了新的发现。
王诃的墓中发现了一方丝帕。
那丝帕显然是经过了小心妥当的处理,已近千年的掩埋,它依旧平整艳丽,丝质一看便是绝佳上乘之物,而丝帕上的字迹和花边依旧栩栩如生,清晰可见。这件文物的发现无疑是件振奋人心的大事,而冷琬心却呆呆的看着它,手指轻颤,泪水模糊了视线。
润琬吾爱。
那正是她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那方丝帕。
她似是堕胎之后便未再见过它,而当时心念成灰的她也无暇去寻它,怎料它竟会成为一个陌生男子的随葬之物。
冷琬心死死的盯着云妃的还原画像,那悲伤的双眸,那纤柔的眉宇,竟真的与她的相貌,神似之极……
王诃,小字润杉,云妃青梅竹马的二表兄……
雪阳公主,墨皓琬,水滴胎记……
润杉,琬儿,吾之所爱……
蛮儿,你要记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心里永远没人能代替的最爱,永远……
还有墨宸峻在她堕胎之后,每每一碰触她便立刻缩回的手,和那哀痛却又难言的凄绝目光……
这许许多多七零八碎的片段拼凑到一起,冷琬心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许多。
那些言之凿凿的誓言,那些缱绻缠绵的温存,那哀沉无奈又满是悲绝的目光……墨宸峻,是因为你在调查我亲生父母之时发现我们竟是兄妹乱伦,才让你做出那样残忍却悲恸的决定?而你当时却不知,我并非你父皇的骨肉,而是王诃之女……
冷琬心再也忍不住,慌步奔向房外,仰头看着当日自己决绝跳下的岩壁,回想着那日墨宸峻紧张的随护和而后绝望的悲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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