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妃,小的求见王爷。”
洛璃起身走过去,轻声说道,“王爷正在午睡,若非什么要事,就不要打扰王爷了。”
“这……”来者顿了顿,“太后传旨要见冷媵姬,而王爷吩咐过冷媵姬不得踏出元啸阁半步,所以小的这才来禀奏王爷。”
洛璃回头看了看殿门,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既是太后传见,自然耽搁不得,岂有抗旨不遵之理?让元啸阁的护卫和我的护卫一同护送冷媵姬入宫,另外,晴溪画儿你们也跟去,阿音尚不能服侍冷媵姬,冷媵姬身旁不能没个人陪着。”
来者犹豫了下,但漠王府无人不知王妃之令等同王爷之令,于是便点了头,迅速回去传令,而晴溪画儿自是心领神会,便立即遵命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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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家亲人中本就冷琬心这一个侄女在身边,常常召见话话家常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此番她失踪这些时日生死未卜,东峪又经历了一场战事,憋闷已久的她一得知冷琬心安然回了漠王府的消息,便急急的唤了她来。
一入馨雅宫,太后早就守在宫门处等候。
这许多时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悲沉的丧夫之痛,又或许是因为东峪的战事……冷琬心不免生了几分疼惜。
“琬儿见过姑姑。”
“快快进来,不必多礼。”太后轻声说道,伸出手去牵住了她的手,说话时已经眼含了泪光,“琬儿受苦了……是姑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一番生死惊吓,所幸峻儿将你寻了回来,不然姑姑真是没法向你父皇母后交待。”
冷琬心为她贴心的话感动不已,连忙安慰了一番,她激动的情绪方才渐渐缓了几分。
摒退了晴溪和画儿,只剩二人时,太后拭去眼角的泪,哑声说道,“东峪之事,你可是也听说了?”
冷琬心并没有告诉她,她正是从东峪失地而来,免得她徒增伤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父皇急的大病了一场,连忙递了求和书,答应了全部的进贡条件,这才免去了一场危机,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太后沉声说道,“琬儿,你可忍看东峪就此覆灭?你可愿为我东峪做些努力?”
冷琬心微微凝眉,“姑姑的意思是……”
太后一脸忧色,轻轻的握着冷琬心的手,似是极难开口,却犹豫再三,终是低低说道,“峻儿和我之间,误会太深,这孩子又一向孤傲冷漠,心机极重。以前尚没看出他已将与我的仇恨累及东峪,如今这一年里,他的行为越发的让我害怕。而能够接近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眼下姑姑只有求你帮忙,挽救我东峪命运。”
她的话让冷琬心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安,她轻声问道,“姑姑需要我做些什么?”
“峻儿如今身体状况如何,你可知道?”太后眼中有几分急切,“上次入宫我见他面色似有几分倦态,而且你姑丈入殡这样的大事,他都不曾露面,据说深居府中身体不适,不曾踏出宠妾的苑门半步,随后他匆匆征战,却又匆匆退兵,这都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你既日日守在他身边,可知他有什么反常之处没有?”
冷琬心眸光略略闪动,很快便摇摇头,“姑姑放心,漠王他一切安好,只是他行事一贯独断,做出这许多出人意料之事,也属正常。”
墨宸峻曾经以阿音性命威胁她不准将中毒一事外泄于任何人,她又怎敢轻易说出,她知他必是说得出做得到……
太后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似是在衡量她此话的真假。
不知为何,她那两道逼视的目光第一次让冷琬心起了一丝不舒服的别扭感,而还未等再深做考虑,太后已经垂下头去,轻叹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随即起身从一旁的柜中取了只精巧的瓷瓶出来,“琬儿,这便是姑姑需要你为东峪做的。”
冷琬心看着她将那瓷瓶递过来,轻轻打开,里面装的是白色无味的粉末……
“这是……”冷琬心虽然心下已经猜到几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莫不是她要自己替她伺机下毒除掉墨宸峻?
可她是他的生母,就算是为了故土安危,也不至于要对亲生儿子下手吧……
天下竟有这样的母子吗?
他们全都恨对方入骨,全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太后看着冷琬心诧异的神色,苦涩一笑。
“琬儿误会了,琬儿难道以为我会要你去毒死峻儿?”她轻声叹道,“他再如何,都是我儿,儿是娘的心头肉,怀胎十月将他生下,他就算再与我无礼,做娘的,怎么会舍得和他计较,况且当年的确是我伤了他的心。”
“那姑姑这是……”
“这只是暂时让人嗜睡乏力的药物,绝不会伤人性命。你只需每日混入他的茶水或饭菜中一些,让他慢慢变的身上困乏不适,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府中女眷身上,以男女之事将他拖住,暂时让他不会兴起战事的念头,仅此而已。”太后轻声说道。
冷琬心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姑姑想的哪有那么容易,漠王他防备之心极强,莫说没机会在他的饮食里做手脚,便是侥幸做了,他府上也有了得的医者,断断是能查出来的。”
“琬儿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又是极为缓步渗入体内,任是神仙也难辨出,况且一旦停了这药,他的身体不会受任何影响,我只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我是他的母亲,我怎会害他?”
“可姑姑又如何能拖延时间?嫁入元熙以来我也看出,纵是拖住漠王不出战,新皇也是有野心一统天下的,我东峪实在是岌岌可危。”
太后又是一声叹息,“你说的对,只不过新皇旨在一统天下,峻儿却是要赶尽杀绝,这是截然不同的……我只能尽我之力,拖住峻儿一时算一时,新皇如今对峻儿不信任,将来慢慢收去了他的兵权,他便想起动战事也难了。”
“这也是万般无奈之计,一面是誓要灭我国土的儿子,一面是生我养我的东峪。”
“男人再冷硬都是同样敌不过美色,琬儿这般美丽聪慧,只要稍稍展露个笑脸,峻儿是很容易被迷住心神,失了警惕的。”
“这是我们嫁到异邦的女子,唯一能为东峪尽的一点微薄之力。”
……
直到冷琬心回到了王府,脑子里还一直回想着太后的那些似无奈似乞求似悲壮的言词,她怀里揣着那个小小的瓷瓶,感觉无比的烫手。
她虽然痛恨墨宸峻,也几度被他逼到几乎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地步,可是想要亲手了结他,她还真是不敢,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她,怎么敢杀人。大概这就是正常人和冷血之人的差别吧,她轻轻叹着。
太后的这个要求虽然一开始让她倍感诧异不解,但后来太后那一副万般为难却又不得不为而泪满衣衫的凄然,终于让她生了几分理解。或许太后说得对,如今为保东峪,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选,而这个办法又不会真正的伤害墨宸峻,恐怕已经是当下无奈之中的唯一一个缓兵之计,只要她能得手……
她还从来没做过这背地下手之事,想想难免有些紧张……
但有一件事冷琬心很是费解,太后是如何知道她如今住进了元啸阁与墨宸峻朝夕共处的呢?在宫中之时太后只提及那么一句便收了口,她的心思也全在这下药之事上没往心里过,如今一回想,方觉有些奇怪……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寻思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冷琬心往哭声传来的湖边看过去,那边正围了一些人,听那哭声和安慰声,似是有人投湖寻短被救了上来,冷琬心本想不理会这府上之事,而无意间飘入耳中的名字却让她脚步一顿。
锦柔?
锦柔不是那将玫妃揭发的婢女吗?
回想当日,若不是她,恐怕那玫妃的嘴脸还一时很难戳穿……
她顿时向湖边走去,众人见是她,都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礼。
“锦柔,你为何要寻短自尽,莫不是有人威胁你?”冷琬心看着一身湿漉脸色苍白的锦柔,轻声问道。
“回冷媵姬,没有人威胁奴婢,是奴婢自觉无颜活在这世上……奴婢如今再不能踏入玫芳苑半步,奴婢又本就是个孤儿,实在是无处可去……这王府虽大,却顿时让奴婢失了方向,怕是人人都在嫌弃我出卖了主子……奴婢真的委屈,忽然就想起了爹娘,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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