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医生一耸肩,“这件事的确很是出乎意料,可我怎么可能因此轻视你,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思想没那么古板,我会陪你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而且我反而更有信心能给你幸福,相信我,莫琬。”
“你和从前一样固执。”冷琬心轻笑着,和他慢慢的向前走,他扭过头,“什么?从前?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如果听懂了才让我惊悚。”
“莫琬,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他的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笑着,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严医生,谢谢你,我今天再把手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便下山回医院,然后便好好配合治疗。”
“好,看来我这一趟真是没白跑。”他灿然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还有夜班。再说这阴森森的皇陵我还真是不太习惯,在这只呆一会我便觉得浑身发凉,生怕跑出来个阴魂不散的皇子皇妃什么的把我给绊住。”
你不会知道,你本就是个皇族贵胄。
冷琬心微微笑着和他告了别,便迅速回了房。
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一想到快要离开,便又生了几分牵念。她不由前去寻了专家,找出来那面已经封存的铜镜,怀着一种思念和难舍的心情,细细的端详起来。
镜面依旧平滑光亮,映出她略显憔悴的脸。
想象当年云妃,她那前世可怜的母亲,在对镜梳妆时会怀着对爱人怎样的怀念之情,又忆起那痴情的先皇墨韬,在云妃逝后日日捧镜悲照之时,又是怎样的思念入骨。
虽然决定安分的守在今世再不去做那些无谓的伤感,可她还是难免不去想象墨宸峻是否也曾和先皇一般,深深的思念着离去的她……
墨宸峻……
墨宸峻……
她念着他的名字,忍不住就在手边的纸上,情不自禁的画起了他的样貌。
他英挺的眉峰,炯透的黑眸,他高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画每一处都是那样熟悉于心,落每一笔都是那样心酸思念。
墨宸峻,希望你过的安好,希望你一切都如常,尽快相忘于尘世,或许是你我最好的选择。她忍不住拿起画纸,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
怎料在放下画纸之时,她的心口却忽然痛的厉害,再看那画纸,他那墨色飘逸的长发竟瞬间变的雪白,突兀于紫色衣袍之上,让她心惊不已,而他那炯亮冷厉的黑眸竟也一下子失了颜色,变的灰暗无光……
她使劲的揉着眼睛,她亲笔做出的画竟渐渐的消失于纸上,手中执的,又是一张白纸。
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那莫名的心痛却依旧扯的她心口难耐,她死死捂紧胸口,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墨宸峻,是不是你出了事?
是不是你在怪我轻易的就摇摆犹豫,在明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和真相之后,依旧再也不想回到你身边?
疼痛的心忽然就变的慌乱起来,她颤手握着那张白纸,再望向铜镜时,方才画就的他的样貌竟然模模糊糊的映在了镜面上,他的轮廓辨不清楚,可是那雪白的发却清晰无比,刺的她立时泪流满面。
“你可是后悔了?”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她猛的回过头,空无一人,她却知道那熟悉的声音来自于谁,慌乱中起身,她将那画纸覆在胸口,痛苦不已,“他……他到底怎么了?”
“孽缘,真是一段孽缘……”老者低声叹道,“若非怕改了太多人的命数再遭惩罚,我真是不愿再管你……一朝不慎,你便害的我劳神这许多,你这女子……”
“是不是他出事了?”冷琬心悲泣出声,“倘若他真的出了事,求您让我回去守在他身旁,就算是受再多的苦,我也再不后悔!”
“如今你便是不想回去,我也容不得你了,只是你要记得,你必须付出代价,任谁也帮不了你。”
“我不怕,我都能受得住,我只是不能再和他分开!”
一阵风卷过,冷琬心忽然看见桌旁执镜的自己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队友们闻声而至,慌乱的将她抬起,匆匆向外跑去,她顿时明白过来,这次,她是真的再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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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位大娘,这条路是去往瀛都的方向吗?”冷琬心急色满面,拦住一位老妇。
她被那老者丢到当日栖身的那个洞穴,便再闻不到他的声音。她费力的从山中翻爬了多半日,才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山脚下,却又完全不识得去瀛都的路。
“瀛都?”大娘有些困惑,随即恍然,“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瀛都早在三年前就改名为琬城啦。喏,就是前面的小路一直向右走便是。”
“琬城?怎么真的是琬城?”冷琬心喃喃道,“三年前……那么请问现在是启恩几年?我竟走了这么久……”
“现在是天思三年啦。”
“什么?”冷琬心慌了起来,联想起墨宸峻的那一头白发,心里忽然便生出了不祥,颤声问道,“难道……难道皇帝不再是墨宸峻了吗?”
老妇慌忙掩住她的口,“哎哟这位姑娘可不敢这么不敬啊,直呼皇上名讳是要杀头的!皇上当然没变,只是几年前皇上的琬贵妃小产身亡,这不都城改了名字来纪念她,年号也改成了天思嘛。姑娘再不可这样乱讲啊……”
冷琬心的眼眶顿时湿了起来,墨宸峻,你真的对我如此情深?
她匆匆谢过,刚要急忙赶路,大娘又喊道,“今日是太子满月喜日,京城里举城贺庆,恐怕城门关的比往日要早,姑娘还是在这里歇歇脚,明早再进城吧!”
冷琬心的双腿立刻僵住,头上似是挨了一记狠狠的重棒。
这便是她要接受的惩罚,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她此后便要与他的许多女人一起,一同分享他?
泪水立刻模糊了眼前的路,她低下头挣扎了许久,终于迈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向前走去。
她不在的这三年,他已经有了太子。
冷琬心轻轻擦着眼角淌落的泪,心中是难言的苦涩。
或许早就该面对这个事实,他终归是个帝王,纵是对她再思念,他也终归要继续他的生活,能够留她在回忆的一隅,为她改了都城之名和年号,已经是一个帝王的破格之举。
而她,终归还是放不开对他的思念,尤其在见到镜中他那一头雪白华发时,她方知道,自从知道真相后,原来她心底所有的努力说服其实不过是自我麻痹和退缩,在永远失去他和重回他身旁之间,她心中的天平其实一直都在重重的向后者倾斜。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于此,既是放不开,便安然面对吧,只要亲眼看到他好好的,不是比什么都来得强吗!他们之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还有什么能比重逢和珍惜更重要……
她提起裙角,飞快的向前跑去。
国泰民安的年景,人便也自是善意热心的多,这一路上她遇到了一些好心的赶车人捎了她几程,不多时辰便赶到了城门,在城门行将关闭的最后一刻,匆匆的跑了进去。
夜色渐浓,京城内却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穿梭在笑声不断的人群里,那璀璨的烟火,张结的彩灯,嬉闹的狮舞,却越发的让她感到寂寞。奔着巍峨皇宫的方向,她一路低头,一路急行,眼前浮现的只有那一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脸,那一双哀沉思念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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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后娘娘,有报传来,宫外有一女子求见皇上,几次将其喝退,她却依旧固执不肯离去。如此硬闯皇宫的举动实在是罪该万死,可今日乃太子满月之喜日,谁也不敢轻易动了血气,遂赶紧请报娘娘,还请娘娘下旨,该将其如何处置。”
烦忧满面的洛璃轻轻挥了挥手,“自是不能随意伤了无辜,恐是这女子非疯即傻,也不是有心要如此,不然就赏些银两尽快打发了便是。”
“回娘娘,据报那女子气质不俗,绝然不像疯癫之人,任凭如何将她拖拽,甚至连刀架在她的颈上她也死都不肯离去。”那宫人又道。
洛璃心一惊,“她可有报上姓名?”
宫人恭敬回道,“没有,她只是坚持要见皇上一面,声称否则谁都担不起责任,口气甚是轻狂。”
“难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洛璃有些慌,急声道,“速速将她带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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