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何人?”知县赤声问道。
那孙桂花被坐在前方的知县的话惊了一惊,身子抖了抖,这才发现小翠不但已经离开了人世,而且看她这模样,身上所散发着恶臭,应该是死了好几天了。
这前几天还看见她,今儿个就只剩下这副臭皮囊了,难道是那夫人做的不成?
这么一想孙桂花不禁心头一颤,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后的萧婉儿,又不小心看到允儿姑娘。允儿不经意地提了提袖子,露出了一支镯子,孙桂花的心,跟着就颤了一颤,双手不禁握在了一起。
那是秀秀的镯子!
知县拿起了惊堂木,在桌岸上一拍,低喝了一声,“孙桂花!”
孙桂花闻言心头一惊,低下了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回大人,这姑娘曾经……曾经与我见过,只是看到她这般年纪就离开人世,所以……所以有些惊吓住了。”
“你何时何地见过这姑娘?又因何见过她?可知晓她的身份?”知县见此,连追问道。
孙桂花见此不禁咬住了唇瓣,脑海里快速的抉择着。
孙桂花朝着知县一叩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姑娘曾经来找我,给了我一些钱财,让我诬陷阮二小姐。所以……我就……民妇一时糊涂!”
“啪――”知县手拿惊堂木重声一拍,面色铁青,对着孙桂花一声低喝:“你所言属实?”
孙桂花把遮住脸上伤疤的头发撩起,不禁垂下了眼泪,缓缓说道:“大人,我脸上的伤疤确是中了毒,但是此毒并不是出自婉香阁所给的胭脂。”
阮倾城听到这里,朝着大堂之外的萧婉儿使了个眼。
知县大人面色一冷,寒声道:“还有何事未说,还不速速说来!”
“回大人,民妇只是曾经在街上遇到过这姑娘,这姑娘性子好,待我也很好,所以记得清楚了一些。”孙桂花颔首低眉,双手死死地握紧了衣衫,抓出了一道青痕。
昨日夜里,她正在睡梦之中之时,忽然被人带到一个不认识的地,那些人虽未对她做些什么,但是这三更半夜的,也确实渗人,后来秀秀哭着劝了她好久,终究还是答应了秀秀。
知县大人问道:“孙桂花,那你可知小翠姑娘为何人所害?”
正当众人以为孙桂花会合盘托出的时候,孙桂花话风一转,直说道:“民妇……不知……民妇本只是想骗一些银两来……却没想到……”
知县大人听后一惊,喝道:“大胆孙桂花,既然如此,为何到现在才来认罪,再者,最后问你一遍,小翠姑娘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孙桂花薄唇轻颤,想到自己如此背叛那夫人,下场未必会比小翠姑娘来的好,倒不如为秀秀谋条后路……
“大人,小翠姑娘是民妇所杀,所有的一切都是民妇所为……请大人定我一人的罪,请大人还婉香阁和二小姐的清白……”
阮倾城没有想到孙桂花会把所有事情拦在自己身上,道:“孙桂花,你可是受到了什么胁迫?你与小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伤她性命?”
孙桂花转身对着阮倾城轻轻地笑了一声,朝着她用力的叩了一个响头,顿时,额头上便落了红。
孙桂花道:“对不起二小姐,是民妇贪心,所以将二小姐牵连进这风波之中,又因民妇贪心不足,想着小翠姑娘既有银子支使我,又有把柄在我手中,便心生了歹念,威胁了她,我本只是想多要些银子,谁料小翠姑娘竟要将我灭口,无奈之下,我便……用毒毒死了她!总之……一切都是民妇的罪!”
阮倾城看着孙桂花的神色,道:“大人在此,若有难言之隐,相信大人都会帮你查明,切莫一时糊涂。”
然而阮倾城的话却没有让孙桂花动摇,孙桂花清楚自己的最终结果,如今她只希望阮二小姐和萧姑娘能看在她帮她们的份上,保住秀秀。
孙桂花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二小姐,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时贪心所起,不关旁人一点事。”
孙桂花言语恳切,阮倾城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她这又是何必。
知县大人惊堂木一拍,大喝道:“来人啊,孙桂花故意陷害、勒索、杀人,此等行为罪大恶极,现立即收押择日再审。当堂释放绿珠,解除对婉香阁的封锁即日恢复正常营业。”
阮倾城沉下眼眸望着躺着小翠,心里暗想利家、徐家,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势?
正在思量的时候,阮倾城听到了一声异样,孙桂花从地上爬了起来,阮倾城暗道不好,刚要追过去,孙桂花却已经一头在了柱子上。
血水顺着红色的柱子流了下来,而孙桂花的头顺着歪了下来,整个人瘫躺在了地上,一手伸向了外头,而双眸也直勾勾地盯着外头看去。
一旁侍卫连忙围上,堂外听审的人也都惊做一团,知县大人此时最为镇静大声道:“犯人要自尽,快去请大夫。”
一官差得了命令连连的跑了出去,阮倾城面露惊讶,一手扶住已经倒在地上的孙桂花。
秀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外面,望着孙桂花的此刻血流成河的模样泣不成声,衙差见这姑娘可怜却也不得不拦住秀秀。
“嘭――”秀秀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朝着孙桂花磕了三个响头,低声呜咽道,“娘……”
阮倾城看着秀秀怀里的孙桂花久久无言,许久她伸手将孙桂花的眼眸合上,轻声道:“不会让你白死的。”
……
半盏茶后,公堂之上又恢复到了原本应有的素静,仵作带着检测后的答案,对着阮倾城拱了拱手,便跪在了知县的面前,道:“大人,这两种毒是一种毒物。”
知县闻言心头明了,对着阮倾城问道:“这毒物又为何出现在你的房里?”
阮倾城不禁嗤笑,启唇说道:“大人这不是很清楚吗?栽赃嫁祸。”
知县大人沉了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栽赃嫁祸,如此一来绿珠脱罪,只是她又为何出现在小翠的房里?
“来啊,带嫌犯绿珠上堂。”随着知县大人的一声高喝,两名府差已带了绿珠上来。
绿珠见了阮倾城一股酸涩的感觉由心中升起,一把拉住阮倾城哭到:“二小姐,二小姐,你去了哪儿绿珠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阮倾城伸手掐了掐绿珠的脸颊,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自然是请老天爷帮忙,将我们的绿珠小姑娘给送出啊,唔,绿珠你吃了什么,味道这么重。”
“小姐,你又打趣绿珠!”绿珠闻言俏脸一红,娇嗔道。
闻言,阮倾城柔声一笑,伸手帮她擦去了眼泪,说道:“没事了,放心吧。”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绿珠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不禁触目惊心,抓紧了阮倾城的手,顺着看着阮倾城的身子,见没有伤口才放下了心来。
见此,阮倾城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知县大人,道:“大人还有何事要问?”
“绿珠我问你,你是如何出现在小翠的屋里,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如今绿珠看似是唯一的突破口,孙桂花一死,小翠一死,如今真真是死无对证了。
“绿珠只记得绿珠去追小姐,结果被人打晕了,一醒来后,便在了小翠的屋内,手中拿着一把刀,地上满是血水,而在场的人都已经认定了绿珠……”说到了后来,绿珠不禁垂下了泪来。
阮倾城闻言,握住了绿珠的手,将她抱在了怀中轻声的安慰道:“别哭了,再哭脸都花了,跟个花猫似的。”
“嗯。”绿珠趴在阮倾城的怀里,点了点头。
“大人,虽然孙桂花将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
阮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师爷从外面匆忙走进,贴在了大人的耳侧说了几句,知县目中隐忍却不得发作。
“啪――”知县拿起惊堂木在桌案上一拍,沉声道,“此案完结,罪犯孙桂花已然伏法,阮倾城与丫鬟绿珠无罪释放!”
阮倾城抬起眼眸看到知县与她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然了解。
只怕,这事,到此,便为止了。
虽说起初是为了对付自己,这事才一点一点的大了起来,但是现在孙桂花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乱了某些人的局,恐怕……
这事,也确实不能再查下去了,徐家的底细,阮倾城还不曾特意了解过,但是她知道,这事,利家不允许再查了,阮家也不允许再查了,只怕是当今皇帝也不想看到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利家和阮家闹起矛盾。
说起来,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的生死冤屈,对于那些大官僚们来说,不过就是如拍死一只苍蝇蚊子一样的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小翠、孙桂花,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在意。
原本这样,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制度,无可厚非,也未尝不可,可偏偏不巧的是,让阮倾城碰上了。
阮倾城看着地上还残留的血迹,握了握拳。
哪怕,时间会久一些。
但是,总有一天,她周小鱼,一定会这些人,慢慢知道,一个生命的逝去,是多么的沉重。人之所以为人,因为人知道生命的意义,人终究是人,不是草芥,不是你们想让她生她便生,想让她死她便死的。
绿珠推了推脸色铁青的阮倾城,阮倾城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对着知县微微笑道:“多谢大人。”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允儿,也悄然隐去,正如他从未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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