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心中平静无比,跃入青铜鼎之中那些蓝色的液体包裹住了他。
别看这鼎中之水表面平静,实则内里无比霸道。鬼医元贞说这易筋洗髓宛如剥皮抽筋般痛苦,慕容锦却觉得他这样说不够贴切。他觉得自己仿佛被置在火中一般,浑身上下都是被烈火灼烧的刺痛感,明明是冰凉的液体,却仿佛是在沸水之中。
这感觉太过难捱,慕容锦禁闭双眼,身上的痛觉却更加清晰。
好难受,浑身都很痛。
他从前上战场时其实并不与玉妃知晓的一般平静,但他不敢说给玉妃听。那时他曾经被逼入末路,身上被敌人砍了一道及深的伤口,血肉模糊。彼时军中军医与他失散,实在无法,怕伤口烂掉,他的随从帮用盐水清洗了伤口。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疼痛感,那种感觉就好像伤口从里面裂开,那些盐粒子顺着伤口钻进了心窝中一样。那痛痒钻心,难受的紧。
好歹那段日子熬了过来并未感染,回京之后慕容锦找了最好的医生去掉后背的伤口,并非他爱美,而是他不想看到玉妃难过的样子。
那时的疼痛他自己以为是极致了,现在他才知道那样的疼痛至少还能忍耐。眼下这般疼痛却不一样了,无孔不入的钻进每一个毛孔中,痛的他神经都要麻痹。
可是忍不了也要忍,鬼医元贞毕竟说过在药液之中待的越久便洗的越彻底,他不想体内的毒素对许颜有所伤害。
慕容锦闭着眼睛耐心忍耐,几乎要咬断了后槽牙。这药太过霸道,他觉得自己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坚持住啊。”隐隐约约之中,他好像听到了鬼医元贞略带担忧的声音。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慕容锦已经听不真切了。
那火灼烧着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慕容锦无力挣脱,痛到麻木。
眼前不知怎的又浮现出了许颜的样子,看着她的样子好像身上都不那么疼了。
第一次见到许颜之时,她才六岁,还是个小屁孩的样子。那时自己同慕容世结伴玩耍,却被许颜误以为慕容世要欺负自己,上去便是狠狠的一圈。
那是许颜那样小,却已经知道保护自己了。六岁的许颜那么凶,独独对自己很温柔。她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红色的衣服要多喜庆有多喜庆,在别人眼中像个假小子,在自己眼中却是可爱的紧。慕容锦总是问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许颜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许颜,但是他却知道第一眼看到许颜他便喜欢。
等到第二次见到许颜,她已经被关了很久禁闭,但是顽皮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慕容世为了欺负她特意让许颜来宫中陪同他,许颜那时还不知道得罪太子是什么样的概念,大大咧咧的就穿着同他们一样的学生服出现在课堂上。慕容锦还以为她这次会收敛一点,毕竟慕容世已经在商量怎么让她难堪了。谁知许颜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睡到流口水。父子那是严厉的眼神,即便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一丝畏惧的。
再后来慕容世与小妹带头欺负她,还有那个宰相的女儿,纵使那样欺负她她也总是有方法让她们吃亏,倒是古灵精怪的惹人喜欢。
渐渐的,他们不再针对许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相信也看到了许颜的可爱之处。自己与小妹实在是舍不得欺负许颜,慕容世表面冷漠,但是也开始关心起许颜来。
与许颜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曾经以为上战场,每日为处决事物怎样与大臣治疗周旋发愁便是他日后一定要过的日子。认识许颜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人可以活的如此无拘无束,原来他慕容锦也可以肆意洒脱的笑。
每一天,每一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想的全是她。年幼的他尚不知晓那便是爱情,他只知道他们一起去御花园下棋赏花玩闹之时很开心,他却不会珍惜那时的日子。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慕容锦知晓他对许颜是爱时,许颜与慕容世早已经连在了一起。那一日许颜穿着大红色的嫁衣那么美丽,一步一步走近慕容世。满堂宾客为他们二人喝彩,祝他们幸福。慕容锦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心中是酸涩的。
从那以后,许颜便是太子妃了。慕容锦心中再不甘心,也只能将这份心思收起来,只要许颜开心,他怎样都好。只是那许颜身穿大红色婚服的样子实在太美艳,慕容锦心中总是有那么一抹红色的身影挠动他的心肝。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他怎么可能去参加许颜的婚宴呢。那全部都是他的幻想,许颜婚宴那日,慕容锦由于心中太过抑郁造成毒发,险些吐血身亡。
太子宫中因为许颜与慕容锦的婚事而热闹非凡,二皇子的宫中因为二皇子险些死掉而热闹非凡。
那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眼前都是那红色的身影。许颜将他当作很好的朋友,在婚服刚做完之后便兴高采烈的拉着他穿给他看。他心中羡慕慕容世可以得到这么好的许颜,心中也更加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许颜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当时自己心中万念俱灰,心中想着就这样死掉也蛮好。就让他心爱的姑娘在别人怀中安睡,他心爱的姑娘永远都是最幸福的。就这样死掉,倒也无牵无挂。
慕容锦的抑制最消磨之时,许颜苍白凄凉的面孔猛地出现在了慕容锦的眼前,曾经那个爱笑明媚的姑娘已经变了。她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幸福,相反,她美好的生命就快要枯萎了。
她痛苦的大哭,她抑制不住的呕吐,她憔悴的模样,无一不刺激着慕容锦的心,他痛的无法呼吸。怎么慕容世可以那样残忍,许颜已经嫁给他为妻,他却将她置于那样的境地。
不可以,自己不能死掉。幸好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死掉,或许上天让他多活了这么久,就是要让他现在能救许颜。
自己不能死掉,坚持的越久对许颜就越好。肉体上的痛苦已经达到极限,甚至开始灼烧神经。这种痛苦当真比下地狱还要可怕,慕容锦闭着眼睛耐心忍耐着,只希望能够熬过这次,自己受的这点苦便能让许颜活下来,也算值得。
凤鸾殿之中总算还有人等着他归去。
在这青铜鼎之中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时间变得及其难熬。倘若能晕过去倒也算好,但眼下慕容锦却做不到。晕过去又会被痛醒,如此周而复始,痛苦不堪。
鬼医元贞眼睁睁见慕容锦没有一丝犹豫便跳入了青铜鼎之中,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到底是在意一个人到怎样的地步,自己的生死痛苦全部不考虑,只考虑所爱之人的生死。
或许慕容锦的性格也不那么像玉妃,慕容锦肯为了所爱之人放下一切,这等至真知性的样子,当真让鬼医元贞也刮目相看。
他曾经估算过寻常人怕是在这药液中泡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达到了极限,可这慕容锦进入这青铜鼎之中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半点动静。
心中有所疑惑的鬼医元贞突然想到了他曾与慕容锦说过在这青铜鼎之中呆的越久便对将来治疗许颜的病情越好。看看青铜鼎中已经静止不动的人影,慕容锦不会当真那样傻吧。
心中想着,鬼医元贞赶忙将慕容锦从青铜鼎之中捞了出来,在这之中待了这样久,恐怕他体内的毒已经被洗的温和的不能再温和了。
将慕容锦捞出来,湿淋淋的慕容锦面带感激的看了鬼医元贞一眼,便因为浑身放松而突然昏了过去。
“这孩子怎么这样傻。”鬼医元贞小声嘟囔着。
浓密的桃花枝丫后面,玉妃看着慕容锦这样傻的做法早已经难受至极,在看到鬼医元贞将慕容锦捞出来之后再也忍不住,从桃花枝丫后冲了出来。
“锦儿。”玉妃抱着慕容锦昏厥过去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一双杏眼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手中慕容锦的身体突然被夺,鬼医元贞抬头一看确是浑身一僵。
眼前的人还是喜欢穿素白色的衣裳,这正是他日日思念的玉妃。怎样也没有想到与玉妃再次见面之后会是此番情形,鬼医元贞一时不知道应当做何话语。
眼前自己思念的女子正抱着慕容锦哭个不停,玉妃自小性子倔强不肯在他面前落泪。鬼医元贞甚少见到玉妃哭泣的样子,可是眼下她哭的那么伤心,鬼医元贞很想为她抹一把泪。
伸出的手僵在原地,鬼医元贞心中嘲讽道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眼前这个人可是皇帝的女人,是他鬼医今生再也碰不得的人。
皇城之中大殿之上,九五至尊怎允许别人触碰。
许是太久未见到玉妃,鬼医元贞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锦儿晕了,快将他先扶到房中医治。”倒是玉妃红着一双眼睛,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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