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灯影闪烁,大殿中点了上好檀香,香炉中飘散出袅袅烟雾,香气沁人心脾。
许颜深吸一口气,最近不知为何喜欢上了檀香的味道。这味道淡雅不说,还能让人静心凝神,当真是好东西。就香炉中这一块檀香,据说是别国的贡品,制作过程繁琐复杂,每年也就进贡那么几块,比金子还贵。
不过这东西贵自然就有它的道理,许颜深吸一口气,任檀香散发出的香味撞进自己的五脏六腑,只觉得很舒服。
今儿个是饮源初次拜会自己的日子,许颜早早就清醒过来,去外面吹了下风。此时天还未亮,凛冽的寒风透过单薄的亵衣刺进骨缝,许颜打了个寒战,再无睡意。
实在睡不着,许颜便索性唤了丫鬟来为自己梳妆打扮。
小丫鬟是内务府新派过来的人,同许颜还不太熟悉,所以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唯恐惹怒了许颜。她轻轻的为许颜梳发,但许颜的头发脱落严重,小丫鬟怕许颜看了心烦,只得悄悄将落发挑出来攥在手中。
这些小动作怎么谈的过许颜的眼睛,她淡淡瞥了一眼:“你尽管梳就是了,这样束手束脚的像什么样子。罢了,你快些弄完便退下,省的叫我看了心烦。”
以为许颜发个火,小丫鬟连连向许颜赔不是,手上的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很快干完手中的活,便逃似的出了皇后的宫门。
此时时间尚早,天还未亮。宫中无人走动也就变得格外寂静,这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许颜一人,静悄悄的,自己呼吸呢声响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估摸这饮源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会过来,许颜呆愣愣坐在梳妆台前,不知该做些什么,索性对着镜子发呆。
那镜中之人额发高高,妆容庄重成熟,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不怒自威的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少女时的样子。
这人当真是自己吗?许颜对着镜中的自己笑,镜中之人也对着她露出笑容,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怪异,倒是有了些许不真实之感。
许颜记得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笑的,她还记得慕容锦说过最喜欢看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仿佛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可是如今,许颜这笑容里掺杂了些许苦涩,快乐吗?她自己都活的这样痛苦,还怎么让别人快乐。
嘴上挂着这怀疑的笑容,许颜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许多痛苦都压抑在胸中无法排遣。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许颜早就已经忘记了,她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背后好像有一双巨大的手,引领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这样的境地。许颜多么想回到小时候,皇后这个位置,从始至终她都是不屑的。
镜中的自己这样陌生,许颜自己都险些认不出来。当真是物是人非啊。许颜默默感叹到。
自己这一病便病了数月,许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神志也不是很清醒。她好像记得许多事情又忘记了许多事情,那段时间的记忆混乱不堪,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做了一个怪异又妖异的梦境。
许颜分不清虚实,当真是大病一场,如梦初醒吗?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许颜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可是他们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如今,许颜只记得是慕容锦救了他,如果没有慕容锦,她现在还躺在凤鸾殿中等死,不,或许此时她已经死了。可是慕容锦为她做的这些就真的值得吗?许颜不知道,在活下来的同时,她的心中却也充满了仇恨痛苦不堪。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以泪洗面的时候,也永远无法忘记慕容锦在自己怀中死去的滋味。这种滋味她当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或许活着的人才会有诸多苦恼,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许颜摇了摇脑袋,想驱散自己这这可怕的想法,这条命是慕容锦给的,许颜就必定不会辜负了他。可惜了慕容锦曾经说过要带着她去天涯海角转转,许颜当初那么期盼从此以后他们能一起过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如今却只剩她一人。
何其悲凉,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了希望又残忍夺取。许颜当初心中满怀希望,只盼着能同慕容锦远离这世俗的一切,到头来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心中就像被人突然挖掉了一块,再也没有了完整的感情。
许颜还记得在饮血城的时候她是多么恐惧,异国他乡孤立无援,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算计。许颜一个人走的很幸苦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陪伴的人。她能做的只有在每一个无助的夜里抬头看看远方慕国的月亮。
可是就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却更加残忍,慕容世同饮源二人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收到所有人的祝福,花好月圆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多么可笑,在自己身中剧毒最脆弱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守护自己的丈夫却在同别人恩爱相守。
发生如此的多的事情,如果许颜还能表现出天真烂漫,那恐怕她就真的疯癫了罢。许颜做不到,他恨透了慕容世,恨透了许多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怎么能盛下如此多的仇恨,她如今活的已经不像自己,可是回不去了。
镜中的面孔因充满仇恨而变得扭曲,许颜痛苦的捂住脸不愿意去看这样丑陋的自己,眼泪蓦然流下,痛苦不堪。
“啊!”发泄似的,许颜大叫一声,可是心中的苦楚却并没有缓解多少。
那些救了她的人,那些她曾经爱过的人都围绕在许颜的旁边,她好像还能看到慕容锦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庞,还能记得他为她买来的冰糖葫芦的味道。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一切会变成如今这般样子。”许颜眼睛红肿的喃喃自语道,“当真一切都回不去了。”
慕容锦尸身都凉了,再也不会回来。
慕容世也不会向从前一样对她,即使他能,许颜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仇恨一旦形成了,便是心中的一根刺,即使拔了都会留下孔洞。
许颜自言自语的发疯,如同一个犯了癔症的疯子。她略有些烦躁的打理额前碎发,不小心带下了一捋脱落的秀发。
“哈哈哈。”许颜望着手中那一捋头发,笑得停不下来。从前听旁人说过,只有心中压力过大才会脱落头发。原来自己心中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压力与负面情绪。
“大病初愈,大梦一场。”许颜感慨一番,将落发随意丢弃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正当她百转千回时,外面的婢女来报,说是饮源到了,已经在偏殿等候。
“哦?”许颜有些惊讶,本以为以饮源的性子会按照正常的时辰来,没想到竟然比规定的时辰早了足足半个时辰。真是聪明,是怕被自己抓了把柄所以才会早来。
“让她在正厅候着。”许颜淡然说道,随即命令这个婢女将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整理一番。
婢女领命,认真的为许颜梳理头发。
梳理完头发之后许颜却并没有着急出去见饮源,反而静坐在那里品茶喝。
她的这番举动叫婢女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知道皇后自有他自己的心思,但婢女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许颜:“皇后娘娘,贵妃还在正厅候着呢,不知道皇后娘娘打算何时过去。”
许颜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这说话的婢女,只觉得这婢女很大胆,还未同她相处多久,竟然就敢揣摩自己的心思。
不过她这样倒是像极了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许颜嘴角含笑的冲着婢女说道:“我问你,皇后同贵妃哪一个位分更重些?”
“自然是皇后。”婢女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嫔妃拜见皇后的时间从祖宗来就是有规矩的,如今贵妃早来便是表了她得一份心意。可是本宫作为皇后,难道还要迁就她来改变祖宗的历法吗?”许颜继续问道。
婢女听闻,自知失言,连忙跪下就要掌嘴:“奴婢多言了,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罢了,恕你无罪。”许颜本来也没有想要怪罪她的意思,“你先去告诉贵妃,本宫一会便到。”
许颜就是要让饮源知道,贵妃同皇后之间有不可逾越的差距,这是她如何努力也弥补不了的。
她是故意不早去的,饮源愿意等着,便让她等着罢。
即便慕容世再怎么宠爱饮源,到头来还不是只给了饮源一个贵妃的位分。许颜心头发笑,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看待慕容世这个人,在女人之间权衡的把戏玩的不可谓不好。
给了饮源贵妃的位置,私底下却分外宠爱。
等着吧饮源,你欠我的一切我都会原原本本的拿回来。
等到了规定的时辰,许颜缓了一刻才走去正殿。皇后的派头还是要有的,皇后的威严也一定要立足。
等了半个时辰,想必饮源也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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