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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小殿下许是不会来了

辅臣 凉小小 7190 2021-04-02 21:29

  宫南絮低下头看着摇着她衣袖的慕容邺,眉眼里布满温柔,她蹲下身子,伸手捏了一下他圆乎乎的小脸,“可是姨娘现在已经没有以前的身手了,若是教不好你,你岂不是会责怪姨娘?”

  小殿下立刻摇了摇头,“不会的,邺儿相信姨娘。”他弯起嘴角,一张小脸上蕴满信任。

  宫南絮问他,“真的吗?”

  “真的。”他用力点了一下头,很是乖巧。

  “那好,那你先回去与你母后说清楚,若是她答应了,你便可以到行云宫里去找我学剑法。”

  对于宋音离,她始终有些顾忌。

  小殿下的眼睛眨了一下,尔后答应下她的条件,“好,一会回了华霜殿,邺儿便问问母后。”

  宫南絮摸了一下他的头,扬起唇角。

  慕容暄亦是眉眼温柔地看着他,他没想到慕容邺能跟宫南絮相处得这么融洽。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散发出一阵失落来。

  小殿下一跟着奶娘回到华霜殿后,果真立即开口问宋音离,“母后,邺儿有件事想求您。”

  宋音离伸开手,将他搂进怀里,低下头问他,“邺儿有什么事要求母后啊?”她极是怜爱地帮他理好身上的衣衫。

  “那天在长央殿外面碰到的那位姨娘,母后还记得吗?”他侧过小脸,开口问她。

  宋音离帮他整理衣衫的手滞了一下,随后漾开唇角看向他,“记得呀,邺儿要求的事可是与那位姨娘有关?”

  “嗯。”小殿下立刻点了一下头,“邺儿想要与那位姨娘学剑法。”他圆溜溜的双眼里,带着期盼。

  “可是,邺儿还这么小就学剑法,要是不小心将自己弄伤怎么办?”宋音离的心里,忌讳他和宫南絮太过亲近。

  宫南絮已经从她身边抢走了一个慕容暄,若是还要抢走一个慕容邺,那她该怎么活?

  “母后请放心,邺儿一定会十分小心的,就算是不小心将自己弄伤了,邺儿也不会哭的。”

  他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向她保证。

  “可若是你流血了,母后会很伤心,也会很担心。”她在试图说服他,不让他跟宫南絮亲近。

  “就算是受伤也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母后不必忧心。”

  小孩子最是爱接触新鲜的东西,此刻就算是宋音离再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想跟宫南絮学剑法的念头。

  “若是母后执意不答应呢?”终于,宋音离将心中的答案告诉他。

  小殿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邺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求母后,让母后允了邺儿的心愿,母后为何不答应呢?”他很是不解。

  宋音离的喉间被一股涩然堵了一下,小殿下还太小,她不想将大人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告诉他,更不忍让他这么小就知道这些事,在这个年纪他理应活在自己那个单纯的小小世界里。

  “邺儿乖,这一回就听母后的,好吗?”她将他的小脑袋揉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小殿下悄悄抬起头,看到她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急忙抬起圆乎乎的小手,摸上她的脸,“母后别哭,邺儿答应母后,不去跟她学剑法就是了。”他赶忙松口,不再坚持。

  “真是母后的乖心肝。”宋音离弯起眉眼,笑了一下。

  小殿下任由她抱着,他的双眼闪了闪,虽然不知道他的母后为何不让他与那位姨娘学剑法,可是看到她那副伤心的样子,他就不忍心再坚持。

  这两年来,父皇极少来看她,他知道她心里不开心,可是从未跟他说过自己不开心,也不会阻碍他去找他父皇,他对她的感情,便渐渐浓了起来。

  在他心里,觉得他的母后有些可怜,自己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第二日,宫南絮在行云宫等了许久,都未见到小殿下的身影。之前搁置在案桌上的那把长剑,她甚至已经擦拭干净了,就等着他来能教他剑法了。

  到了午后,无双从寝宫内走到她身旁,“娘娘,小殿下许是不会过来了。”

  她长长的羽睫动了一下,收回往前望的眸光,应了一声,“嗯,把剑拿进去放着吧。”她将手里的剑递给无双。

  “是。”

  无双接过来,走进寝宫内。

  宫南絮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她想许是宋音离怕小殿下跟她太过亲近,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到底是对她有所抵触,这是人之常情。

  她垂下羽睫,只是心中有点失落。小殿下乖巧懂事,她很喜欢与他相处。

  慕容暄一整日都很忙,没有空闲去行云宫里看她,她便在寝宫内坐了一整日,哪也没去。

  到日落时分时,外面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行云宫的庭院里,宫南絮一看到那个小小的身边,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

  “姨娘。”

  小殿下软糯糯地叫了她一声。他像是走了不少路,脸上红扑扑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喘气声。

  “邺儿,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她极是怜爱的用丝帕擦去他额角上的汗珠,满脸心疼,他的身后一个宫人都没有,一看就是一个人偷偷溜过来的。

  “我来就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母后她不让我跟你一起学剑法,我怕你等邺儿等太久了,一直想过来跟你说一声,可是奶娘她盯得太紧,我是趁着她出去帮邺儿准备晚膳之后才偷偷溜过来的。”

  他还在喘着气,跟她解释。

  宫南絮听他说完,心里一片柔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他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让她很是喜欢。

  将他额角上的汗珠悉数擦完之后,她急忙开口叫来无双,“你赶紧将小殿下送回华霜殿,万不可让华霜殿的宫人瞧见了。”

  “是,娘娘。”

  无双走到小殿下的面前,牵起他的手。

  “邺儿,姨娘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罢。”她笑着看着慕容邺,催他跟无双回去。

  “嗯。”慕容邺点了一下头,乖乖跟着无双走出行云宫。

  宫南絮慢慢站起身子,看着他那个小小的身影,心口上的那颗心变得更柔软了。

  回到华霜殿外面,小殿下松开无双的手,“你赶快走吧,本殿下自己进去就行了,若是让母后看到你就不好了。”

  无双点了一下头,他说完便走进华霜殿里。

  一连几日,宫南絮都未再见到小殿下,听慕容暄说他日日都在华霜殿里,宋音离给他找了一位教书先生,日日都在学诗经,棋术。

  慕容暄能看得出来她也十分喜欢小殿下,可是宋音离那边不肯放人,他便也不想强求她。

  他知道宋音离心里的顾忌,如果再将慕容邺从她身边夺走,那对于她来说就太残忍了。

  “殿下,虽然我喜欢小殿下,可他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你还是不要为难她。”

  难得的,宫南絮开口替宋音离说起话来。

  “朕知道,朕不会太过为难她。只是,委屈你了。”他心疼地说道。

  “阿絮倒是没什么,就是不能满足小殿下的心愿了。”小殿下好不容易对她有了一点好感,她却不能教他剑法,这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无妨,日后有的是机会。”慕容暄牵过她的手,抚慰她一句。她这才扬起眉眼,可心底,总归是不开心的。

  在宋府中等了好些日子都没等到宋音离的回信之后,宋孝炎终于坐不住了,他火急火燎地朝宫里赶来。那时候小殿下正好跟教书先生上完课,看到从华霜殿外走进来的宋孝炎,他朝他跑过去,“外祖父,您是不是来看邺儿的?”

  宋孝炎低下头,极是不悦地看着他,“你母后呢?”他唬着声音,却也不敢对他太凶,他知道慕容暄和宋音离都很宝贝他这个外孙。

  “母后她在寝宫里呢。”他朝后一指。

  当即,宋孝炎便不再理会他了,迈开腿就往寝宫内走去。慕容邺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也抬起小腿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很快,他只能跑着。

  于是,华霜殿的庭院里便出现了一幅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夫,身后跟着一个一路小跑的小男孩的画面。

  “爹?您到宫里来做什么?”宋音离一见到宋孝炎,急忙从木椅上站起来,尔后,便看到他身后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小殿下喘着气抬起小脚跨进宫殿的门槛里,嘴里还发出了一声,“哎呀。”

  “邺儿。”

  宋音离叫了他一声,“母后,外祖父来了。”他跑到她面前,还是开口与她说道。

  宋音离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用锦帕擦去他额角上的汗珠,画织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让他坐在木椅上安安静静喝着茶水。

  宋孝炎皱着眉头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宋音离将小殿下安顿好之后他才不悦地开口回她,“我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他一开口,便是呵斥她一声。

  小殿下乖乖低下头喝茶,不敢出声,亦不再抬头看着他们。

  宋音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尔后才转过头来看向宋孝炎,“若不是当初您自己在私下里拉拢朝廷中的各派势力,暄哥哥他何以会撤掉你的官职?这一切还不是你自作自受!”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宋孝炎指着她,然后放下手走到她面前指责她,“我自作自受,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邺儿吗?!”

  “我又没让您去做那些事,再说了暄哥哥的膝下并再无其他皇子,邺儿怎么说都会是将来的太子,您做那些事来作甚您心里清楚,不用口是心非地说是为了我和邺儿。”

  宋音离冷下眉头,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好啊你,一段日子未见,你倒是敢这么跟你爹说起话来了是吧?你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将你培养成了这个样子,不然你何以能当上这大齐的皇后?!”宋孝炎也不干了,又将以前放在她身上的精力在她面前强调一遍。

  “您怎么好意思提以前的事?当初若不是您执意将我许配给太子哥哥,我和暄哥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吗?!”

  她咬着牙,眸中闪着泪光。

  “再怎么说为父都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宋孝炎脸上的怒气更浓了,他扬起手,快要朝扬着脸与他对视的宋音离打去时,身上的衣袖突然被一双小手拉扯住了,“外祖父,不要打我母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他身下传来。

  他扬起的手停在空中,低下头看着一脸央求,可怜十足的慕容邺,咽了咽喉结,尔后将手收了回来。

  “邺儿,过来。”

  宋音离急忙将他从宋孝炎身下拉过来,护在身旁,生怕宋孝炎会将怒气撒到他身上。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怒视着宋音离一眼,用力挥了一下衣袖,气呼呼地出了华霜殿的门。

  宋音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将手覆到小殿下的后脑勺上,“邺儿,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殿下摇了摇头,“没有,邺儿没被吓到。母后你不要伤心,外祖父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骂母后的,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乖孩子。”

  宋音离对着他笑了一下,重新牵着他回到案桌边上,将他抱到木椅上,让他坐在上面歇息。

  宋孝炎要走出宫外时,碰到了从御书房中回行云宫的宫南絮。宫南絮只看了他一眼,没想开口与他说话,却听到他说了一声,“真想不通你为何还要回到他身边来?我若是你,早就没有脸回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浓郁的奚落感。

  背对着他的宫南絮扬起眉眼,转过头回了他一句,“那宋太傅都垂暮之年了,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她的话里,亦是透着浓郁的奚落感。

  “就算我已经垂暮之年了,可是这么拼命地想要恢复官职不可耻。倒是你,当初自己不但以葬身火海想隐瞒自己逃出宫外的消息,还毅然决然从蕲州城离开,如今又自己眼巴巴的回来,难不成是因为在漠北活不下去了吗?”

  宋孝炎的那张嘴,没有打算放过她,此刻他的心中带着一股怒气,正愁着没处发泄,见到这么一个能让他发泄的人,他定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我眼巴巴的回来,可是皇上他却是了乐意得很,整日里将我带在身边。可是你不一样,就算你再怎么想恢复官职,他都只会无动于衷。如今你还在这里这么奚落我,当真是明智之举吗?”

  她话里的讽意,让宋孝炎的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很不好看。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碰了壁的他吃了一鼻子灰之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从她身边离开。

  “娘娘,不必理会他!”无双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走上前对宫南絮说道。

  “我们回去。”宫南絮恢复了话里平淡的语气,与她一同继续往行云宫而去。

  晚上,慕容暄没有到行云宫里与她一同用晚膳,听尹兆平讲,小殿下到御书房中去寻慕容暄,说今日母后差点被外祖父打了,心情十分不好,想要让父皇过去陪母后一同吃饭。

  慕容暄本想拒绝,可是他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便只好与他一起去华霜殿和宋音离用晚膳。

  宫南絮点了一下头,回复尹兆平,“我知道了。”她吃了几口饭之后,便再没有胃口继续吃。

  “朕听邺儿说,宋孝炎今日到华霜殿里为难你了?”慕容暄手里拿着筷子,夹菜时开口问宋音离。

  宋音离低垂着头,没有打算将他们二人交谈的话告诉他,“他是责怪我没有这么久了都没回宋府里看他一眼。如今爹爹没有了官职,人便变得爱发牢骚了起来。”

  慕容暄喝下一口汤,抬起头来看着她,“若是他太过过分,你可以与朕说,只是他是你的生父,朕怕朕对他的责罚太过你会于心不忍。”他的话里,透着一抹关心她的意味。

  “离儿没事,暄哥哥不必担心。”她的面色依旧如往昔那般,平静如水。

  小殿下努力伸出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母后您多吃点。”宋音离看着碗里的那块肉,这才侧过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嗯,母后会多吃点。”

  慕容暄的眉角现出一丝柔意,之后便什么都不说了。慕容邺一吃完,识趣的往寝宫里走去。

  亭子里,一时之间只剩下慕容暄和宋音离二人,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起来。

  “邺儿是离儿在这座皇宫里唯一的一个精神寄托,离儿希望暄哥哥不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她绞着手指头,将这段日子以来想对他说的,可是又寻不到好时机的话与他说出来。

  慕容暄的双眸间涌上几分自责,朝她解释,“朕没有想要将邺儿从你身边夺走,你是他的生母,若是离开了你他也会不开心,朕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地长大。”

  他从小,见到了太多后宫人心之间的明争暗斗的场面,那些阴谋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不想要慕容邺和他一样,这么小就知道那些东西。这一点,他和宋音离想的一样。

  如此,宋音离才放下心来,“离儿谢过暄哥哥。”她与他客气地道了声谢,便起身回了寝宫里。

  慕容暄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方才从华霜殿里离开。在去行云宫的路上,他吩咐尹兆平,“派人去警告宋孝炎一声,若是他日后再敢在小殿下面前为难离儿,就让他连宋府都待不下去。”

  “是。”

  尹兆平应了一声。

  他去到行云宫时,行云宫里的灯已经灭了,以为宫南絮已经睡下,他便回了长央殿。

  “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做?”等他走后,无双重新亮起烛火,不解地问坐在软榻边上的宫南絮。

  她摇了一下头,“没什么,只是今晚不想见到他罢了。”她怕见到他脸上的幸福感,一家三口团聚之后的幸福感。

  凌暮时成完亲后,便将心思都放到整顿朱雀堂上,他将七零八散的朱雀堂重新整顿好,令朱雀堂重现当年的威风。

  今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东方宛云滑着轮椅走到他面前说道:“凌大哥,我想到宫里去看看小七。我们的婚事她亲自操办了这么多,还没来得及与她道声谢呢。”

  凌暮时这才想起来,那天他太忙了,确实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便走了。

  “好,那我们现在便进宫去看她。”他开口应承,尔后又补充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到。”

  东方宛云漾开唇角,“你的心思都在朱雀堂身上,哪有空闲想这些?”凌暮时听了,不好意思地咧开嘴角。

  他这段日子,确实是太忙了。

  他们二人去到宫里时,宫南絮正坐在亭子里,拿着手里的鱼食往湖面上面撒。她还记得,这湖里有好几条鱼被她喂死过了。

  正喂得入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七”,她回过身子,看到凌暮时和东方宛云站在她身后,“你们怎么有空到宫里来看我?”

  她将手里的鱼食放到无双手里,擦了一下手后走到他们面前。

  “我和云儿成亲的那日太过忙活,没来得及跟你道声谢,今日特地过来跟你道声谢,顺便看你一眼。”

  凌暮时看得出来,她的状态还不错。

  “你我二人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宫南絮白了他一眼,不满他说出这么生分的话来。

  “你莫要怪凌大哥,是我叫他与我一起来的。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跟你道声谢是应该的。”

  东方宛云拉过她的手,很是亲昵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们了。我知道,如今你们二人是协同作战的,我一个人可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无奈地回道。不过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们若是真想跟我道谢,就早日给我添个乖侄子。”

  她说完,露出一抹浅笑来。

  这下,凌暮时和东方宛云彻底拿她没辙了,他们两个人就算是两张嘴,也说不过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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