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一时搞不清楚许贵妃心中所想,连忙赔笑道:“奴才愚钝,还请主子示下。”
“慕容璟前脚才进勤政殿,本宫紧接着就过去了,如果你是皇上,是不是也会认为本宫着意盯着他的踪迹?”凡事都怕落了刻意,越是这个紧要时候,她越要沉的住气,否则只会被皇后母子落井下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被许贵妃这么一解释,周福亦明白过来,点头道:“主子英明睿智,奴才望尘莫及,那咱们就等些时候再过去就是。”
听到这话,许贵妃没好气地瞪了周福一眼,冷声道:“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不成想也蠢笨起来,本宫且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不能猜中本宫的心意,从今天起,你就去殿外做事吧。”
殿外做的都是苦差事,周福如何愿意去,当即拧眉仔细思索起来,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试探着回答道:“主子可是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总算还没有笨的不可救药。”许贵妃收拾妥当,对镜顾盼后觉得没有任何不妥,缓缓起身道:“走吧。”
皇后对这件事的关注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慕容璟无论审出什么结果,都会第一时间禀明皇后,她在皇后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再赶去勤政殿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要说宫中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比之现代网络上的八卦新闻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去凤仪宫的路上,许多人都悄悄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许贵妃,但许贵妃只仪态端方地坐在肩辇上,仿若未觉。
一路到了凤仪宫正殿,却见俪昭仪也在,正坐在下手陪皇后闲话,见许贵妃进来,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旋即起身行礼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还未等俪昭仪屈膝下去,许贵妃已是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对方,含笑道:“几日不见,妹妹越发鲜妍艳丽了,难怪皇上爱不释手。”
俪昭仪自上次冒险去刑部大牢被抓后,越发对许贵妃母子恨之入骨,她采纳了曲灵栩的建议,将赖祁峰贪污受贿等等劣迹如实供出,并主动向皇上提供了藏银地点。
赖祁峰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宝贝女儿,竟成了压垮自己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正如俪昭仪所说的那般,他就算再不甘心,也断然不会连累两个儿子一同去死,所以只能一人担下所有罪名,被判处斩立决。
母家受难,宫中嫔妃也是要受牵连的,但俪昭仪如此大义灭亲的举动,让皇上甚为赞赏,再加上他原本就对这个娇艳欲滴的嫔妃很是宠爱,所以不仅没有任何处罚,反而还赐下无数赏赐,风头比之前更劲。
许贵妃辛苦筹划的计谋不仅没能除掉碍眼的俪昭仪,反而让慕容璃受到皇上的猜疑,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无疑更让她对俪昭仪恨之入骨,只是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罢了。
许贵妃这句话乍然听上去像是夸赞,但俪昭仪如何听不懂对方是在讽刺她出卖父亲换得荣宠,是以淡淡笑道:“贵妃娘娘雍容华贵,就连母家妹妹和侄女亦是国色天香之姿,如何是臣妾这等寻常女子能比的。”说罢,转身看向皇后,笑盈盈道:“娘娘说是么?”
许贵妃的侄女许汐儿自从上次被抓到跟礼亲王有染后,就被赐给礼亲王为庶妃,礼亲王向来是个任性妄为的主儿,对莫名其妙被塞到自己身边的许汐儿厌恶不已,连新婚之夜都没有踏进新房半步,不仅如此,他还陆续纳了两位庶妃入府,那两位庶妃见礼亲王不待见许汐儿,便也处处跟她对着干,许汐儿从小被许贵妃养在身边,半个公主似的尊贵,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以至于不顾许贵妃的告诫,跟那两个庶妃大打出手,礼亲王正好趁这个由头将她软禁在院中,形同废黜。许氏这边,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俪昭仪这番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讽刺了。
皇后对许贵妃的恨意远在俪昭仪之上,闻言淡淡笑道:“昭仪说的自然在理,贵妃难得这时候到本宫这里来,快请坐吧。”
许贵妃心里恨的直发痒,藏在袖子里的玉手亦被指甲戳出一道道血痕,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恭顺道:“臣妾身为嫔妃之首,理应时常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的,娘娘如此说,倒是臣妾懒怠了。”
“都是自家姐妹,哪里说的找这样生疏的话。”皇后深深看了许贵妃一眼,似笑非笑道:“早膳时分璟儿来给本宫请安,提及皇上将一件涉及京城安危的案子交由他审理,因为截获的书信中涉及馨月郡主,镇国将军府只怕是脱不了干系,前段时间皇上让妹妹主理将军府内宅事宜,妹妹也该过问一番才是。”
皇后话音刚落,俪昭仪已是重重叹息一声,接口道:“馨月郡主真是可怜,短短几天时间,不仅母亲死了,自己还被奸人盯上,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谁说不是呢。”皇后瞥了瞥许贵妃略略有些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本宫已经派人去宣馨月郡主入宫,可惜郡主去了帝师府,不过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娘娘仁厚,有您的关怀,郡主定能很快从丧命之痛中走出来。”俪昭仪含笑逢迎道。
听到这话,皇后端庄温和的脸庞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无奈之色,幽幽道:“本宫除了安慰几句,也做不了别的,只盼着璟儿能够不负皇上所托,早日查出凶手。”
俪昭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皇上一向看重馨月郡主,定然不会放过那些个背后使黑手的小人。”她稍稍停顿一下,继续道:“贵妃娘娘,您说是么?”
许贵妃淡淡看了俪昭仪一眼,正要开口,却见皇后身边的欧阳姑姑进来回禀道:“主子,勤政殿的小太监在外求见,说是奉皇上旨意,请娘娘去勤政殿见驾。”
皇上此时宣召所为何事,殿中几人皆心知肚明,许贵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是以开口问道:“可是太子殿下调查出结果了?”
欧阳姑姑朝许贵妃福了一福,行的礼虽然挑不出任何错处,但语气中却带着几丝不屑之意,“太子殿下聪慧睿智,调查一个小小的案子又能费得了多少工夫,自然是马到功成。”
“这是自然的。”许氏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皇后,“娘娘适才也说了,臣妾这些日子担着打理将军府内院的责任,既是出了事,也该去听听,还请娘娘应允。”
“也好。”皇后点点头,亦向俪昭仪道:“昭仪也同去吧,你跟馨月郡主交情不错,若是郡主太过伤心,也好帮忙宽慰一二。”
对此,俪昭仪自然不会反对,恭敬道:“臣妾遵命。”
如此,三人分别乘上轿辇向勤政殿方向去了,待进了内殿,发现慕容璟和宋之问正垂手站在大殿中央,细细说着什么,见到皇后几人,连忙躬身行礼。
皇上正翻看着手上的卷宗,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待目光落到许贵妃身上时,不觉眉头紧蹙,“你怎么过来了?”
不等许贵妃回答,皇后已是先一步道:“回禀皇上,贵妃和俪昭仪两位妹妹在臣妾宫中闲聊,得知馨月郡主遭遇危险,皆担心不已,臣妾就带她们一起过来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并没有理会皇后,只定定看着许贵妃,好一会儿方才冷笑道:“你会担心馨月郡主?”
对于皇上的反应,许贵妃早有心理准备,她用力压制住心里的愤怒,委屈又茫然地看向皇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生气?”
“不知?”皇上冷嗤一声,到底忍不住心里的怒意,将手中的卷宗用力砸到许贵妃面前,“看看,看看你那妹妹做的好事!朕记得前两个月你还跟朕说她贤良淑德,为其请封为将军府平妻,多亏朕没有答允,否则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皇上之所以如此盛怒,并不是有多重视曲灵栩,而是决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毕竟暗卫不可能只有一个,而且许氏能有,就代表许氏一族包括慕容璃身边也极有可能存在暗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贵妃伴驾多年,从未被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过,只见她神色一禀,当即跪下,小心翼翼地捡起卷宗看了起来,待看到许氏和肖女官果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渐渐回落下来,然而面上却是一副惊恐又不敢置信的神色,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皇上,这绝对不可能,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皇上从御座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许贵妃面面前,森然笑道:“人证物证俱在,贵妃跟朕说是误会,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他们为何不污蔑别人,偏偏要污蔑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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