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泷轩。
段懿轩一袭领口用金丝穿织的藤蔓黑色宽袍,脚踩云靴,坐在四面通透的书房中,手握狼毫,正在批阅兵部和边疆军营递来的事宜。
这时,冷鸢头急脑热地从窗外飞进来,指着万荣阁的方向,“主子,那边打起来了。”
段君墨没有抬头,继续有条不紊地批阅着自己的公文,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冷鸢摸了摸脑袋,低低地加了一句,“她们好像闹到宫里去了。”
段君墨目色一沉,抿唇紧抿,将笔丢进洗砚池,“备马。”
朝华宫。
琉璃屋瓦,金丝楠木,大理石地板,一把金色龙椅,设施陈旧,却是价值连城,积攒了几代帝王之气,整座殿堂庄严肃穆,渗透着丝丝寒意。
皇上穿着龙袍,虽人到中年,已有些发福,却难掩周身的帝王贵气,喝着皇后递来的羹汤,双眼却是不离桌案上的奏折。
在一旁伺候的皇后见了,不禁莞尔一笑,“皇上勤政爱民,是我大理之福,可您也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上这才从奏折上收回了目光,似是有什么不省心的事,眉头微紧,“盛夏就要来了,工部扩建河堤的进度还得抓紧些才是。”
“皇上体恤百姓,百姓心里都清楚。”皇后接过他递来的空碗,又给盛了小半碗,缓缓说道,“一旦发了大水,受了灾,就容易散发瘟疫,太医院那边也得上点心。”
“是啊。”皇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颇有些头疼。
“记得西部爆发瘟疫时,凤启麟曾研究过几个方子,将药材发放出去以后,灾民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皇后将碗递给皇上,接着给他轻轻按着肩膀,“这几日恰好七皇妃在为本宫治病,不如臣妾问一问?”
“提前做好防范,这是好的。”皇上抬头,看着皇后温婉的脸庞,眼光柔和了一瞬,拉过她的手,“这阵子,身体可好些了?”
“劳皇上挂念,臣妾已经好多了,下月便可断药了。”皇后温婉一笑。
这时,海公公走进殿中,禀报道:“禀皇上、皇后,端妃在外求见,说有要事递呈。”
“让她进来。”皇上坐正身子,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之态。
端妃神色凝重,走到大殿以后,便朝着两位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接着,她跪倒在地,脑袋紧紧贴在地面,“臣妾有罪,还请皇上、皇后责罚!”
“何罪之有?”皇上眉头紧锁。
“臣妾不敢讲。”端妃一副畏惧胆小的模样。
皇上一看,不禁笑了,“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是七皇妃的事。”她压低了声音。
皇上脸上笑意稍减,“她又能有何事?”
“一切都是臣妾管教无法,千错万错都是臣妾。”她直起身子,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双手托在手中,“请皇上亲自过目,还请皇上看了,切莫动怒。”
海公公瞧了一眼,便快步走过去接过来,然后送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探寻地看了一眼端妃,然后翻开册子,当看到上面的文字时,眉头一紧,一手将册子扔到地上,“凤灵夜在哪儿?”
“已在大殿外等候。”端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海公公得到皇上的指示,走到大殿门口,朝外尖着嗓子吼了一声,“宣凤灵夜等人进殿!”
紧接着,凤灵夜、庄南烟和席雪瑶三人,很快进入大殿,皆跪拜在端妃身后。
“段君墨呢?”皇上扫视了众人一眼,忽而问道。
端妃一愣,没想到皇上忽然会问到他,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席雪瑶为讨乖,自认为大方得体地回道:“禀皇上,王爷因处理公务繁忙,所以我们并未打扰他。”
“他公务繁忙,朕就很清闲了?”皇上龙颜微变。
端妃一看,慌忙朝着他一拜,“皇上恕罪,瑶儿并不是这个意思。兹事体大,关乎国体颜面,就连臣妾看了,也不敢妄加定夺,只得请皇上决断。”
皇上听完,只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女人,“段君墨的家务事,却要朕来替他决断?那他这个王爷,要来何用?!”
“皇上息怒。”端妃等人,纷纷跪拜在地,不敢抬头。
这时,一位公公走了进来,朝着海公公耳语了一番,海公公便对着皇上说道:“皇上,七皇子来了。”
皇上怒气未消,只拂了一把袖,便示意让他进殿。
很快,段君墨进来以后,自觉地跪在了凤灵夜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上坐到龙椅上,神色莫测地看着这群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凤灵夜头上,“这册子上记录的,可都是事实?”
“不敢欺瞒皇上,确实都是真的。”她恭敬地回道。
皇上听完,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又转向段君墨,“你可知你身边的王妃,被你逼得竟让下人出去贩卖草药?”
这件事,段君墨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当时他并未在意,却没想到竟然捅到了皇上这里。
他也未反驳,只微微垂首,“是儿臣疏忽,儿臣愿意受罚。”
席雪瑶嘟囔起来,“这件事明明就是王妃瞒着大家做的,王爷为何啊......”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端妃当即就一耳光甩了过去,厉声教训道:“这里是皇宫,没有皇上的问话,岂容你插言?!”
席雪瑶眼眶一红,额头的花瓣被打落,露出一张可怖的脸色,顿时让一旁的宫女们微微变色,她慌忙捂住自己的额头,磕头道:“瑶儿知错了,瑶儿再也不敢了!”
皇上淡淡看向段君墨,手指轻轻抚着龙头纹路,一张脸阴晴不定,“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那朕就依照大理法律,严惩不贷。”
他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都捏起了嗓子。
“后院不宁,一国难安。端妃你身为人母,却纵容此类事件,不止一次的发生,确实该罚!”皇上说完,语气又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你深居后宫,鞭长莫及,情有可原,就罚你在皇后的乾明宫呆一个月,好好学习管教之法。”
端妃本来就是来请罪的,可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安排,看向皇后仁慈又严肃的脸庞,顿时心里不舒畅起来,奈何骑虎难下,只得领罪道:“臣妾领命。”
接着,皇上看向席雪瑶,面色一沉,“席雪瑶殿前失仪,大声喧哗,毫无规矩,从今日起,就在宫中由教习嬷嬷管教一月,期间不得出宫!”
席雪瑶脖子一硬,原想抗拒,端妃一个眼光射过来,她顿时觉得被打的耳光又隐隐作痛起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罪。
皇上目光转向凤灵夜,深邃难测的神色,顿时吸引了所有人。
凤灵夜有辱国体,实乃重罪,皇上就算想包庇她,这一次也定不会轻易饶过。
果然,皇上握紧龙头,大声宣布道:“凤灵夜,朕看你为皇后治病,颇有几分才气,却不想你恃宠而骄,做出尔等有辱国体之事,你可知罪?!”
“皇上,我不知我何罪之有?”凤灵夜突然抬起头,理直地对上皇上的目光。
此话一出,包括皇上在内,皆是一怔。
端妃目光转沉,“你虽为我皇儿媳,可你做出这等事情来,叫人难以置信,如今罪已定,现在还敢公然顶撞皇上?”
“我并未顶撞皇上。”凤灵夜微微皱眉,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皇上问我册子里记录是否属实,我也没有撒谎,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为何就有辱国体了?”
端妃等人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不成佛堂的那把大火将她烧傻了?
皇后深知凤灵夜的性格,没有把握和后路的事,她绝不会冒然去做,于是严肃地问道:“既然你觉得有冤,那冤在何处?”
凤灵夜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让婢女私自贩卖草药属实,却不是行商人之买卖,而是见院子空着,闲来便种了一些草药,卖去药草以后,我便将银子都给了那些前去看病的穷苦百姓,此乃医者救世之举。”
她看向一脸震惊的端妃和庄南烟,“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为何就有辱国体了?”
“你在骗人!你明明就是去贩卖草药,怎么就成了救济穷苦百姓?!”席雪瑶难以置信地吼道。
凤灵夜朝着皇上轻轻一拜,语气沉静从容,“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若不信,大可去各个药房查探一番。”
“这件事,臣妾也略有耳闻。”这时,皇后幽幽开口,看向一脸莫测的皇上,“都怪臣妾近日健忘,又觉这只是小事一桩,便也没有向皇上提及。”
皇后再这么一说,原本还有希望的庄南烟和席雪瑶,彻底垮了身子,难怪凤灵夜毫无避讳地行此买卖,原来是早就留了一手。
皇上站起身,看向闹事的端妃等人,语气微重,“身为人母,却无半点人母之心,还未调查清楚,就状告自己的皇儿媳,是你最近越来越糊涂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满朕指派的这桩婚事!”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端妃跪着走了几步。
皇上看到她,是愈发火大,拿起羹汤碗,直接砸到了她的身前,当场吓得她身子一抖,不敢再向前。
接着,他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段君墨,冷漠的双眼里,毫无半点父子之情,“你就给朕跪在这儿,直至翌日早朝!”
段君墨薄唇紧抿,“是。”
端妃顿时泪流不止,“皇上,墨儿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冤枉的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督查清楚!”
“凤灵夜身为医者,救世看诊是好事,大理国人不分贵贱,皆应向她学习。”皇后打断端妃的求情,接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女子能有如此胸怀和医德,是我大理之幸。”
席雪瑶和庄南烟垂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皇上怒气稍稍收敛,坐回龙椅,似乎默认了皇后所言。
“既然这就是一场误会,该责罚的,皇上也责罚了,那此事就揭过去吧。”皇后神态宽容,看向身边的九五之尊,“皇上,您意下如何?”
“朕身为大理国的皇帝,错,就该罚,对,就应赏。”皇上拂了拂袖,稍微调整了自己的仪态,神色威严,“如皇后所言,救世乃善举,是为大理积福,朕不但不会罚,还会提倡!”
说道,他看向从容不迫的凤灵夜,“朕,特赐凤灵夜一块‘百善堂’牌匾,立在南街,封号‘善医’三品诰名夫人,可随时出府,广结善缘,为我大理积德。”
此命令一出,在场众人,除了一直面无表情的段君墨,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庄南烟跪在地上,手指一点一点收紧,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凤灵夜说的那句:妹妹,你将事情闹大,可想好如何收场了吗?
她此刻才猛然醒悟,原来,她一开始就错了。
她凤灵夜的靠山,不是皇后,而是眼前这位九五之尊!
王爷忌惮的也不是皇后,也是皇上,皇后与凤灵夜亲近,不过是投皇上所好,主动做了这个桥梁罢了。
凤灵夜轻轻伏到地面,一字一句清晰地叩谢道:“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端妃和庄南烟心中的巨石。
不是庄南烟斗不过凤灵夜,更不是端妃斗不过皇后,而是她们都斗不过皇上!
段君墨凤眸淡然,仿佛这一切丝毫激荡不起他内心的涟漪,他早已习惯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大家这才意识到了凤灵夜的心思极恐。
原来她故意漏出的马脚,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更加光明正大地壮大自己的实力。
皇帝下令众人撤退以后,起身离开了朝华宫。
皇后走下高台,来到一脸深思的端妃面前,缓缓道:“妹妹,随我回乾明宫吧。”
端妃心中有苦难言,以为庄南烟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竟然也着了那凤灵夜的道,叹了一口气,便跟着皇后走了。
紧跟着,席雪瑶也被教习嬷嬷带走了。
一时,大殿之上,便只剩下了段君墨、凤灵夜和庄南烟。
凤灵夜站起身子,淡淡看着依旧跪着的男子,清冷的双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那夜他迎娶庄南烟开始,便注定了,他们只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陌路人。
回首,她步履从容地经过了他的身旁。
闻着她经过时,空气中的清香,他嘴角含起一丝漠然的弧度,复杂难言。
庄南烟自知有罪,跪向他,美丽的双眸微微泛红,声音无助而自责,“王爷,妾身连累你了,妾身想着当其职某其位,却没想害了端妃和王爷,妾身实在有愧于你们。”
“你去吧。”他嗓音淡然,听不出喜怒。
庄南烟朝着他微微一拜。
出了皇宫,一行人,便只剩下了庄南烟和凤灵夜,二人坐在马车中,相顾无言,一路默默地回了王府。
由于席雪瑶被严禁在深宫,端妃又有皇后看着,庄南烟一时又成不了事,凤灵夜收到皇上亲笔御赐的牌匾以后,利用手里的余钱,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
先是在南街购买了一处铺子,接着挂上牌匾,开始免费看病送药三日,一时,整个京都的老百姓,都说这是一位“活菩萨”,竞相赶过来送东西道谢。
就连宫里的各位娘娘也惊动了,见皇上有意扶持凤灵夜,也纷纷借着小病小痛的理由,将凤灵夜请到了后宫看诊,接连几日,凤灵夜都是分身乏术,深夜才能稍作休息。
但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前奏。
一个月以后,百善堂还是出事了。
凤灵夜刚起床,准备到南街去看看,只见院子外,宫姬月疾步走来,来到她身边,立刻沉声道:“不好了,百善堂出事了。”
凤灵夜眉目一紧,将手中的毛巾一扔,立刻就跟着宫姬月去往南街。
不过才平息了一阵子,他们就这般按耐不住了吗?
此时此刻,百善堂外,聚集了不少平民百姓,他们举着锄头、扁担,将百善堂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穷凶极恶,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感激之情。
凤灵夜刚一抵达,大家就开始沸腾起来,齐齐包围过来,宫姬月无法,抱着凤灵夜,直接跃过人群障碍,翻过百善堂的院墙,进入了内院。
来到后院大堂,只见掌柜的早已等候在一旁,神色焦急,“王妃,咱们的药,吃死人了!”
“你确定是咱们的药?”凤灵夜反问。
掌柜的一愣,这才赶紧将事情一一道来,“就在昨晚上,我按照惯例,让大夫替一位张姓的病人诊治,接着开了药,可就在今天一早,病患家属就抬着这张氏的尸体来了咱们百善堂,没过多久,一大群百姓就围了过来,扬言要砸了咱们的百善堂!”
闻言,凤灵夜冷冷一笑,“那怎么不砸?”
“王妃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牌匾是皇上亲笔御赐,他们又岂敢说砸就砸?”掌柜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凡事有因必有果,不可能平白无故死人。”凤灵夜安抚道,“你将张氏的诊单给我。”
掌柜的赶紧命人将册子拿来递给凤灵夜,随后翻到其中一页,“这是那一日,所有病人的记录,张氏就在这里。”
凤灵夜垂眸一看,风寒?
现在正值夏季,气温也未陡然转凉,一般来说,应该很少有人会感染风寒。
她继续往下一看,发现药材和药量都没有错,看来张氏的死,与百善堂的药并无关系。
她合上册子,条例清晰地问道:“张氏的尸体在哪儿?”
掌柜的看向大门外,“被一群刁民护着,不让咱们碰。”
凤灵夜转向宫姬月,“你马上去衙门报案,然后让仵作过来验尸。”
宫姬月却是一步也未动,抱着双手,神色慵懒,“我要留下来保你安全,跑腿让别人去。”
她顿时无奈,看向掌柜,“你派个人去。”
掌柜点头,立刻下去照办。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衙门里的人便赶到了。
可聚众闹事的百姓一看,这下更加沸腾了,他们举起锄头,纷纷组成人墙。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他们想带走罪证,大家快阻止他们!”
顿时,两方人马起了激烈的冲突,上百名百姓推攘着十几位士兵,士兵没有命令,又不敢拔刀砍人。
原本跟着过来的仵作,也只得滞留不前,没办法验尸。下人只得偷偷绕回百善堂,跟凤灵夜转告了此事。
凤灵夜听罢,目色沉然。
一百多人聚众闹事,与这张氏非亲非故,却不惜和官兵硬对硬,可想而知,这群人绝非普通百姓,定是受人唆使。
事情总得解决,躲在屋子里,真相也不会浮出水面。
凤灵夜长出了一口气,便步履沉稳地走向百善堂大门。
掌柜的一看,赶紧上前阻止,“王妃,前面可都是一群不怕死的刁民,你千万不能出去!”
“无妨。”凤灵夜冷冷勾起唇角,目色沉静,加快了脚步,她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
百善堂一直紧紧关闭的大门,“轰”的一声,突然打开了。
原本与官兵抗衡的刁民,立刻调转方向,将矛头指向凤灵夜,高声呼喊起来,“杀人犯!你快还命来!”
凤灵夜站在门口,宫姬月就护在她身旁。
只见她淡淡扫视了众人一眼,清冷的双眸一眼就锁定了喊话的那人,“你站出来。”
那人目光一颤,没想到被点了名,左右看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去,脖子一扬,“你想做什么?!”
“我且问你几句话,你回答便是。”凤灵夜不徐不疾,缓缓道,“张氏与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就纯粹为他打抱不平!”男人一脸正义。
凤灵夜点了点头,仿佛很赞同,接着又说:“那你可知,你取了三品诰名夫人的命,诛几族?”
男人双眼陡然瞪大。
凤灵夜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不断变化的脸色,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群人为了钱不怕死,可他们赚来的命钱,自己又花不着,自然就是为了家人而卖命。
她一句诛连罪,瞬间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如果是百善堂里的药致命,我自然会提着人头向皇上请罪,如果不是,我一定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凤灵夜俯瞰着这群人,语气犀利,“现在,我就来查证真相,若有人敢阻拦,那就是凶手,官兵可立刻抓进大牢问罪!”
说完,她走下大门台阶,笔直地来到用白布遮盖的尸体旁。
她拉着白布的手一掀,张氏的尸体瞬间暴露在阳光之下。
众人低头一看,当即震惊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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