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话可说?”他问。
她抬起沉静的眸子,看着他,“如果我说,沁妃过敏并不是喝了我的药,你信我吗?”
他眼眸一沉。
“那你这么说,就是我们沁妃谋害你了?”简萝提高嗓门质问道。
庄南烟原本是想为凤灵夜求情,如此一看,也不禁蹙了眉头,流着泪道:“姐姐,妹妹扪心自问,一直以来对你是一片真心,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我就问王爷最后一遍,”她打断庄南烟话,目光紧紧盯着段君墨,“你信我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移开了目光,凤眼深邃而复杂,“凤灵夜医术不精,以致沁妃过敏,现本王命令,立刻跪到兰香阁外,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起身。”
凤灵夜死死咬着唇角,随即朝他一拜,“臣妾,领命。”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反驳一句,只问了段君墨这么一句话,便悄然地离开兰香阁,跪在了大门外。
一时,整个房间里,都洋溢着一种胜利和得意的气息。
唯独庄南烟看着段君墨愁眉不展的脸,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赢了她。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
兰香阁外,凤灵夜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宫姬月伴随她左右,她不言,他便不语。
她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她若要反,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若不反,咬着牙却比谁都能忍。
可今夜他却不明白,为何她要忍?
夜风,越来越大了,月色逐渐被乌云覆盖。
大风吹起她一头及腰青丝,美艳不可方物,一双清冷的杏眸,倔强而淡漠。
没多久,闪电便随着雷声,穿透云层,一声又一声,咆哮着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滂沱大雨,顷刻袭来,声势浩大。
雨幕中,她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她却纹丝不动地跪着,仿佛这样才能洗刷去她唇上的脏污。
这一吻,是烙印在她心口的一道疤,让她感到恶心。
段君墨,配不上她的爱,更配不上她的吻。
她紧紧捏着拳头,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看着他如何与另外的女人耳鬓厮磨,看着他如何对她倾尽所有的柔情,看着他对自己表白了心迹却又狠狠抛弃!
这一吻,这一巴掌,她凤灵夜会永远牢记在心,总有一天,她会狠狠还给他!
兰香阁内,听见外面风雨大作,段君墨立刻想要出去。
不料他刚一起身,就惊动了还未熟睡的庄南烟,只见她纤细的手轻轻拉住他的,“王爷,你要去哪儿?”
他动了动唇角,眉头紧锁。
“王爷,南儿哪儿也不想你去,你今夜就陪陪南儿好吗?”她将头靠近他,期盼地望着他,语气软糯带着哀求。
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窗外,但又重新坐到了床边。
“王爷,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要不要让姐姐进屋?”她看出他的心思,喃喃问道。
他薄唇紧抿,最终还是狠心地没有下令。
兰香阁外。
暴雨下得太大,排水沟来不及排水,很快淹没了凤灵夜跪在地上的膝盖,头发紧紧贴着她的脸,雨水就像小溪一样顺着流淌。
慢慢的,她开始细细地颤抖起来,先是牙齿,接着是手脚,最后全身都开始打起了冷颤。
宫姬月看不下去了,紧紧捏着拳头,“我带你走!”
只见她死死咬着牙齿,摇了摇头。
她能去哪儿?
势力刚刚稳固,她又岂能有退路,一走了之?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大雨的冲击,加之不分日夜的忙着百善堂的事,身子早已吃不消,眼前忽然一暗,她便倒在了雨水弥漫的地上,雨水灌进口鼻,狼狈不堪。
坐在房梁上的冷鸢一看,急忙飞身跳下,来到段君墨跟前,“主子,她昏倒了!”
段君墨眼眸一震,放开庄南烟,急忙冲了出去。
漆黑的雨幕中,只见雨水淹没他的小腿,他一贯沉稳的凤眼里,竟闪过一丝焦急,看向四周,却没有看见那抹倔强的身影。
庄南烟顾不得下这么大的雨,也跟着跑了出来,慌乱地喊着他的名字,“王爷!王爷你在哪儿?”
一夜高烧,加上呕吐过敏,哪里经得起这般冰冷的雨水,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简萝一看,吓得立刻过去扶起她,“沁妃,沁妃!”
嘈杂的雨声里,段君墨仿佛听到了简萝的声音,这才退了回来,看到倒在雨里的庄南烟,立刻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屋子里。
庄南烟一回屋,就害怕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求着,“王爷,你别离开南儿了好吗?南儿好怕......”
他打湿了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显得冷毅,他轻轻拍着拍着她的手,柔声哄道:“好,我不走。”
见庄南烟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才转向冷鸢,“快去百善堂看看。”
冷鸢点头,转眼消失在了雨幕中。
与此同时。
大雨里,宫姬月抱着昏迷的凤灵夜,顶着大雨,一路冲往百善堂后院。
掌柜的被惊醒,出门一看,当即吓坏了,赶紧派人将住在院子里的大夫叫醒,然后让翠红准备热水和木桶。
掌柜退出房门以后,宫姬月也跟着想要退出来,不料翠红一把拉住她,“你快来扶着,我来给她擦擦身子,然后换上干衣服。”
宫姬月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是她的贴身婢女,这百善堂里又没有别的婢女,就你了。”翠红也干脆,不待他答应,就赶紧为凤灵夜脱掉湿衣。
宫姬月眼睛一直,立刻将脸转向一边,伸手扶住她。
一会儿,翠红就换好了衣服。
紧接着,张大夫就走了进来,一摸凤灵夜的额头,就摇头道:“受凉了,身子太冷,先想办法给她暖和一下。”
然后走到桌案上,迅速写下一个祛风寒的单子,递给掌柜,“你去抓药,让人马上煎好送到房里来。”
掌柜的接下单子,急忙退了出去。
张大夫一回头,见翠红不断给凤灵夜添被子,皱眉道:“错了错了,这样太慢了,赶紧准备热水和木桶。”
翠红一听,丝毫没有含糊,跑着出去了。
就在这时,突然差点和一个人影撞到了一起,所幸她及时刹住脚,这才没有殃及无辜,抬头一看,“李公子?”
“你先忙。”段懿轩有礼地让出了路。
翠红点了点头,继续去忙大夫交代的事。
宫姬月一看,目色微惊,“太......”
“她怎么样了?”段懿轩淡淡打断他的话,走到凤灵夜的床边,伸手去把脉,触手冰凉,脉息微弱。
张大夫见是熟人,也没有隐瞒,直言道:“一直昏迷不醒,手脚太多冰凉,所以已经让人下去准备热水了。”
“你先退下吧。”段懿轩说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张大夫看了宫姬月一眼,宫姬月微微颔首,他这才退了下去。
只见段懿轩退下外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放到一边以后,嗓音平和,“让他们都在门外候着。”
宫姬月知道他身份尊贵,又是皇后的人,对凤灵夜也没有敌意,于是也没有反抗,走到门前对掌柜的吩咐了一下,便将门关上了。
刚一折返,却惊讶地看到他将冰冷的凤灵夜从被窝里抱了起来,然后将被子裹着他和她的身子,不留一点缝隙,动作优雅而细致,神态自然温柔,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
“殿下,你这样......”宫姬月不知如何开口,要是凤灵夜醒了,这怎么交代?
“一会儿她也许会发高烧,你去准备退烧的冰水。”他紧紧抱着凤灵夜,就像抱着一块寒冷刺骨的冰块,柔和的脸部不禁微微紧绷。
宫姬月叹了一口气,接着出门让翠红不用烧热水,改而准备冰水。
果然没捂多久,凤灵夜的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可体温却没有停下来,一路高升,脸色也变得通红。
段懿轩将她放到床上以后,外套也来不及穿,便亲自将毛巾浸入冰水中,然后放到凤灵夜的额头上。
病来如山倒,原本体格就弱的她,加之又淋了半夜的一场暴雨,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折腾,转眼之间,身子便垮了。
此时,她脑子变得混乱起来,言行也失了控制,不禁开始胡言乱语,“娘......不......女儿.....爹......”
段懿轩一边用冰过的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身体,一边软声宽慰着,“你娘好好的,你放心吧。”
“娘......热......我......”她紧紧皱着眉头,仿佛十分难受,抓住他的手腕,用尽了力气,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而有耐心地哄着。
没过多久,张大夫开的药就煎好了。
宫姬月接过来以后,便要喂给凤灵夜,谁知凤灵夜紧紧抓着段懿轩的手腕,他根本无法靠近,只得无奈地将药碗递给了段懿轩。
段懿轩接过来,先是尝了尝,确定药材成分确是驱寒退烧的以后,这才扶着凤灵夜,将药喂进了她嘴里。
好在虽然烧得糊涂了,但还知道往下咽,一碗药还是喝了大半。
喝完药以后,虽然烧还没退,但她终于不再胡言乱语地说话了,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却能感受到一双温柔的大手,偶尔摸摸她的额头,又偶尔拿起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搏,她只觉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鸡鸣时分。
就像注入了铅一样沉重的身体,这才轻盈缓和了一些。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色,原来自己在百善堂。
此时,窗外的天空,一片深蓝,还未蒙蒙亮。
微弱的光线下,她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想到竟然看到段懿轩坐在自己的床头,靠着床栏杆睡着了。
她定了片刻,努力往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奈何昨晚脑子里一直是一片浆糊一样,只记得那双冰冰凉凉的手了。
她轻轻地起了身,然后将外套盖到他身上,接着出了门,下了一夜雨,外面空气清新又凉快,她不禁扬起嘴角,好心情地吸了一口。
借着微光,她来到厨房,恰好就看到了早起的翠红,“翠红姐,我饿了,你能做点粥吗?”
“知道你醒了想吃东西,马上就好了。”翠红是个勤快老实人,添了最后一把火以后,赶紧到橱柜里取来一个碗,接着从锅里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凤灵夜接过来以后,闻了一下,稀粥混着瘦肉,香味扑鼻,一时更觉肚子里饥肠辘辘了。
她满心欢喜地端着这碗粥,回了书房,怕吵着阁楼上熟睡的段懿轩,于是在书房的书桌上吃了起来。
可她没吃几勺,就听身后传来了下楼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恰好看见段懿轩走了过来,面满憔悴,眼眸底下还有一层黑眼圈,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和愧疚,连忙起身问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盛一碗。”
“我不饿,你吃吧。”他笑了笑,然后坐到她对面,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双眸微微一惊,昨天的事又不记得,哪里晓得他还会医,当即就想抽回手。
岂料他诧异地看着她,笑道:“想什么呢,我在给你把脉。”
这不说还好,一说,瞬间气氛就变得非常暧昧和尴尬了。
凤灵夜的脸颊,立时变得绯红,垂下脑袋,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李御医是皇后娘家的人,段懿轩会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难怪有胃口了,已经退烧了。”他觑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你......怎么在这儿?”她迟疑着开口。
他理了理褶皱的衣裳,“昨夜下大雨,我浅眠,于是就醒了。”
嗯......
凤灵夜大病初愈,有点反应迟钝,不过她好像问的不是这样吧?
看着她迷惑的样子,他不禁笑了,“恰好下人告诉我说,你被罚跪屋外,淋了雨,身子经不住,倒在了雨中。我猜小月定会将你送到百善堂来,所以就过来了。”
想起昨夜的事,她脸色凝重了一些,但很快又缓解了,目光含笑,“所以,你就过来了?”
“我也是大夫,听说有病人,自然就赶来了。”他目光恬淡平静,一副理由充分的模样。
“那我能这么快痊愈,还多亏了你这位神医。”她似笑非笑地揶揄着,“既然你医术如此高明,不如就来我百善堂当坐诊大夫?”
“好啊。”他想也没想,一口回道。
凤灵夜却是微微一怔,她不过一句玩笑话,岂料他会当真,于是赶紧笑道:“我是开玩笑的,你是太子殿下,我怎敢聘用你?”
“只要不露面,谁又知晓我是太子?”他淡淡反驳道。
闻言,她顿时都有了想咬断自己舌头的心了,这尊大佛本就撵都撵不走,她居然还给机会让他留下来。
“怎么,嫌弃我医术不精?”他淡笑如风。
她面带苦笑,只得默默地埋了自己刨的坑,“既然你不嫌弃我百善堂,那你便来吧。”
他温尔一笑,“自然是不敢嫌弃的。”
段懿轩执意要来百善堂垂帘坐诊,凤灵夜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开始张罗起来。
一时之间,百善堂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纷纷吸引了不少百姓过来看诊,但这位神医行踪不定,时间不定,因此要靠缘分,便更显得神秘了。
段懿轩还要早朝,离开以后,没多久,花姨娘便趁着清晨无人注目,悄悄地从后门来了百善堂。
凤灵夜虽然退了烧,身子清爽了许多,但依旧还是虚弱的,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便准备再多睡一会儿。
听到花姨娘过来了,于是就在阁楼里见了她。
花姨娘带来了一些水果,放到桌上以后,便端着圆凳坐到了她床边,神色凝重,“昨夜的事,花澈都听说了。”
她又接着道:“庄南烟这次,很明显是开始宣战了。而此次王爷的意思,也是偏袒着她的。”
“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王妃了,我有你,有皇上,有百善堂,还有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她冷冷一笑,“今时不同往日,谁输谁赢,结局未定。”
昨夜,之所以不战,无非是想告诉段君墨一个道理,她若不自卫,那便是昨夜的下场。
他护不了她,那么就休怪她翻脸无情,与他和庄南烟战斗到底。
她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容忍只是为了韬光养晦,更有实力地反击。
花姨娘面带苦涩,“看得出来王爷是对你动了真心,否则庄南烟不会急着对你宣战。可在男人心中,往往有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东西。而王爷心里,他分得很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凤灵夜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目色冰冷,“爱这个东西,虽然谁也抵挡不了,但却是最没用的东西。它换不来权利,变不成金钱,更不能让人登基称帝,它只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和致命的威胁。”
“你明白就好。”花姨娘释然道,原以为经过昨夜的事,会让她伤心欲碎,没想到她却比谁都通透。
“你不必担心我,”凤灵夜脸上恢复笑意,继而开始进入正题,“席雪瑶那边有什么动静?”
“近日与娘家内阁府那边走得比较近。”花姨娘眉头微蹙,“可她没有任何行动,相反,却要比平时还要循规蹈矩。”
“你继续盯着她,她背后的势力,远要比庄南烟背后的势力强大,千万不能大意了。”凤灵夜眉目深沉。
花姨娘点头,告辞道:“这次主要是来看你,想开导开导你,既然你没事了,以免节外生枝,那我便回府了。”
“过几日,你再来百善堂找我,你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凤灵夜吩咐道。
花姨娘说了一个“好”,便悄悄地从百善堂后门离开了。
大约,下完早朝的时候,段君墨也来了。
不过此时,凤灵夜已经睡下了。
他也没有让翠红叫醒她,只一个人坐在阁楼下的书房里,静静地等着,偶尔翻翻她放在书架上的书本。
没想到医书不多,一些稀奇古怪的言情话本却是一堆。
左右闲来无事,他便翻开看了看,没想到第一页就是床戏,凤目当即一怔。
他薄唇紧抿着,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翻开了另外一本,总体看下来,都是一些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
后院里的事已经让他头疼了,没想到她还如此热衷这类话本。
他剑眉微蹙,于是放下手里的书,到内院去透气了。
许久以后,凤灵夜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刚起身,就听翠红说,段君墨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
她颇觉无语,他这又是闹哪样?
披上外套以后,她便让翠红立刻引着他上了阁楼。
段君墨上了楼,目光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屋子,虽算不上华丽,却比西苑好许多,窗前则是内院,正对着那棵古老的大槐树。
收回目光,他站在床前,这才注意到她破皮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你的唇......”
岂料凤灵夜当即往后退了一下,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客气而疏离,“请王爷自重。”
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原地。
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地收了回来,坐到她身旁,语气平静,“身子好些了吗?”
“谢王爷关心,粗鄙之事,怎与千金之躯相比,今早就好了。”她不冷不淡地回道。
“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他神色落寞,语气低沉,“昨夜......”
“昨夜,王爷既已责罚了我,今日又何必再来看我?”她抬起脸,打断他的话,目色沉静而冷漠,“王爷既然已经选择信她不信我,那么又何必再来惺惺作态?”
段君墨脸色一沉。
凤灵夜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话有多重,“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
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还记得下药前,我用这根银针扎进她手腕的这个步骤吗?可惜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缓解她的症状,而是测试她是否对我的药过敏。”
她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很显然,是没有反应的,那么为何她就过敏了呢?”
段君墨接过这根银针,紧紧握在手中,目色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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