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瑾见了,心中冷笑,把这厚厚的一沓纸递给身侧的钱晚妆,低声问道:“你一人可行?韩旻也在外面候着!”
钱晚妆翻看了几页说道:“我一人的时间要长一些,把韩先生叫进来最好!”
周梓瑾复又向成丰问道:“不知大人可否允许我府上的账房先生进来替我核算一番?”
成丰闻听此言,笑容更加灿烂,痛快的应道:“可!”
一个府邸的账房先生,还能有府衙多少年的账房先生老道,自取其辱罢了!
韩旻被领了进来,先是向厅中一礼:“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成丰总觉得韩旻有些面熟,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拿出一副很是亲切的表情说道:“免礼吧!”
韩旻见自家小姐冲自己点了一个头,又见钱晚妆正拿着一沓纸看了自己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到了钱晚妆的身边。
知州府衙还算是有些眼色,老早给备了笔墨和两个算盘。二人又走到一旁的桌旁,施礼:“小人越矩了!”说完,齐齐坐了下来。
接着,厅内便是一阵噼啪算盘的脆响。
二人配合默契,钱晚妆查看项目,时不时的在纸上写下什么,然后便交给韩旻。韩旻根本不看算盘,只看着纸张,五指如飞。只几分功夫,一张纸便被算出结果,且,从来不复算。
这一幕,除了看过的周梓瑾和祁霄,连钱晚妆都微微诧异,何况是其他人。
成丰和他的师爷互相看了一眼,再没有一开始的乐观,脸色都沉了下来。没想到一府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他们要是知道韩旻只是用三天便到了如此程度,不知又如何感想!
周梓瑾这才露出舒心的笑来。
不多时,算盘声便停了下来。就见那钱晚妆和韩旻低语了几声,便听算盘声又响了起来,未及,复又停下。
这时,二人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纸走了过来。
钱晚妆笑着把几张纸递给了周梓瑾,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周梓瑾接过纸张一看,笑得更舒心了。
她真想把这纸张也当着成丰的面拿给祁霄看看,或者幸灾乐祸地一一指给成丰看一看。
不过,这样的话,知州府衙的脸面可就丢尽了,自己这笔生意也就在两可之间了。
所以,周梓瑾很是大度地把纸张递给了一旁的师爷,颇为“谦逊”地说道:“民女有几处不明,还望大人指教!”
成丰接过了纸张一看,顿时冒了冷汗。
这张纸不仅把账簿上的错处给指了出来,还把某些刻意提高的价格给指了出来。人家算出来的用度可是十八万两,能剩下建屋的可是三十多万两!
如此这般,不就是明晃晃地让人家知道自己这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么!
师爷见成丰脸色不善,也凑了过去,待看得分明之后,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周梓瑾见时机到了,说道:“作此筹算之人定是按着以前的市价算的,与如今的市价可能有些出入,便导致了某些差距。还请大人再派人调查一番,可能过些日子,和民女的价格还有些出入也为未可知。”
这就是佯装不知,给知州府留了脸面了!
成丰顺坡下驴,当即说道:“的确如此,周小姐明锐!本官随后便再派人出去打探,重新筹算。”
周梓瑾也呵呵一笑,“如此,这三十万两的朝廷拨款可……”
成丰也是呵呵一笑,遮掩道:“既然筹算时除了些差距,本官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那便拨款三十万两给你们建屋。”人家还给留了几万两的油头,倒是聪明人!
周梓瑾也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体谅!”
都是聪明人,祁霄怎会猜不出其中的猫腻,却也当做不知。适时说道:“如此,周小姐便按着我们的绘图布局,而成大人便按着契书上标明的监督;三方相互协作监督,朝廷委派的这件难事便可迎刃而解了。”
成丰见祁霄什么质疑的话也没说,放心了几分,说道:“如此,知州府衙也就多劳烦二位了,既然是监督,以后要是有细致之处,周小姐可不要计较才是!”
周梓瑾刚要出言反驳,不想祁霄张嘴说道:“成大人可真是客气,这有什么好计较的!我想,这屋子住着合不合适,我们这住屋的兵士们最有说话的权利。真要是兵士们住的不合适,让周小姐推倒重建好了!”
成丰一哽。这意思是说,要是兵士们都没意见,自己这不住屋的能有甚意见?主要是,这兵士有没有意见还不是你这将军说了算!
成丰还想再争取一番,又想到万一逼得紧了,人家真要是撒手不管,自己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压下心头的不甘心,呵呵一笑,说道:“祁大人说的是,那就把契书签了吧!”
周梓瑾早就不愿在这儿和他虚与委蛇,早就想签了契书离开了,听了这话,求之不得,“大人请!”
一式二份,周梓瑾和成丰各自签字按印。周梓瑾拿着知州府给的三十万两银票,在祁霄的陪同下离开了知州府,这事情暂且告了一个段落。
一行人到了周府。周梓瑾对钱晚妆和韩旻说道:“今日多亏二位,有劳了!”
韩旻说道:“韩旻不敢居功,都是这位姑娘慧眼查出了其中端倪。”
钱晚妆也谦虚道:“先生客气了,要是以晚妆一人之力,万不会如此迅疾!”
周梓瑾笑道:“好了,你们都不用谦虚了,你二人都居功甚伟,只是以后还更要仰仗二位出力的!”
“小姐客气!”
“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差人去找你们!”
“晚妆告退!”
“韩旻告退!”韩旻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祁霄,转身走了。
周梓瑾很是惬意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祁霄见了,轻笑道:“真这样高兴?”
“当然了,这可是我自己为府里办的第二件大事!”周梓瑾带着些小骄傲。
“哦,第一件大事是什么?”
“是两年前开的景福楼呀!”
“两年前,那你岂不是刚刚十三岁?你可真有胆量!”
周梓瑾莞尔一笑,算是接受了祁霄的表扬,带着些庆幸说道:“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年纪小,反而什么都没想。只能说我的运气还好!”
“看你这幅少年老成的样子,你刚多大,便说小小年纪,倒是不害羞!”
祁霄说着,竟鬼使神差地伸手点了点周梓瑾挺翘的鼻子,一副宠溺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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