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这一嗓子,不但吓了外面的周骅父子一跳,也吓了屋内的稳婆和周梓瑾一跳。
周梓瑾这猛然一激灵,下体一用力,突然间便觉得一阵湿滑,孩子竟然就这样生出来了。稳婆都来不及对着门外撒野的人吼两嗓子,便紧忙着剪脐带,然后在孩子的屁股上一拍,孩子便哇哇哭了起来。
稳婆刚要对着还愣怔不一的周梓瑾说两句恭喜的话,便见厚重的门帘一挑,又是一声凄厉的喊声:“瑾儿,我来晚了!”
祁霄挑帘进门,便见稳婆的手上正拖着哇哇乱叫的手脚乱蹬的孩子,脸上的表情立即便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孩子?
彩月见祁霄回来,欢喜不已的走上前,对着祁霄说道:“大人,您可回来了,夫人刚生了……”生了什么?男孩还是女孩?
“你家夫人没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彩月不解地看着门口发傻的祁霄。刚才还有事着,不过如今得了您这一嗓子,立刻变没事了。
还不容彩月再说什么,就见祁霄双眼一闭,身体一仰,啪嗒便倒在了门口——大悲大喜受不了刺激,晕了!
产房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彩月惊呼到:“大人,大人……”见周梓瑾要强撑着下床,又急忙拦着周梓瑾,“夫人,夫人……”
门外的周骅父子见祁霄这一副死了媳妇的样子本来还有些生气,突然见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刚把嘴咧开,便听到产房内彩月惊慌的喊叫,还以为周梓瑾出了什么事情,不由也心慌不已,面色苍白地冲进了产房,却不想被倒在地上的祁霄齐齐绊倒在地……
这一幕幕的,着实让屋内的稳婆接受不了,两个稳婆托着孩子看妖怪一般的地看着门口叠罗汉似的三个人。
还是彩叶见孩子哭闹着没人管,对两个稳婆喝到:“还不先把小小姐包上!”
两个稳婆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孩子,喜笑到:“是个小公子!恭贺夫人!”也不管身后几个男人的闹腾,先是把孩子包好了。
彩叶慌忙对周骅父子说道:“老爷公子,我家夫人没事,孩子也没事!……就是大人有事,还请老爷公子把大人先拉出去,我们好替夫人打理。”
周骅父子这才放下了心,齐齐起身把脚底下的祁霄拉了出去——没错,就是拉了出去,一人一条胳膊,很是没有尊严的姿势。
周骅这才对着门外的赶过来的王伯嘱咐到:“先把你家大人抬走,快去找大夫!”
祁府里好一阵的鸡飞狗跳后,才逐渐的归于平静。周梓瑾也在彩月的不断保证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霄再次醒过来,已是两日后。在驿站里,他昏睡了两日,醒过来听了王猛的话,更是对京城里的妻女不放心,躺在马车上往回赶,这一路上伤口没得到及时的救治,连觉都没睡好。阳差阴错间,终于还是让他赶上了儿子的出生,不过代价太大了些。
祁霄醒来,睁眼见到低垂的床纱,竟然真的有片刻的忡怔,头脑里一阵阵的发晕,突然晕倒前的记忆潮水般的涌了出来,忽地便坐起了身,碰醒了趴在他身边的清猛。
清猛见祁霄醒了过来,惊喜道:“大人醒了?”见他要下床,急忙阻止到,“大人,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床。您放心,夫人和小公子都没事!对了,小的贺喜大人得了小公子!”
祁霄听了这话,连胸口的伤痛觉得都轻了,咧嘴笑道:“可是真的?夫人真的没事?”随即脸色一沉,又问道,“不是早产?不是危在旦夕?”
清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发蒙,挠着脑袋回答:“怎么会早产?怎么会危在旦夕?夫人不是好好的么!你不是亲眼看见小公子了么?”
祁霄得了确实的答案,悬着的心才放了回去,随即身体一软,又躺回了床上,软绵绵的,真的成了一个病人的样子,心中无比的庆幸:“还好,他们都没事!没事就好!”忽地想起报信的虎子,想起自己的九死一生,又沉声对清猛说道,“赶紧把岳父大人请来,说我有紧要的事情和他说。”
当周骅听了祁霄的复述,当即便一巴掌拍到桌上,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人心不足,人心不足呀!我周府对她们母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不想竟然换了这样的回报!要不是你武艺高强,此刻焉有命在?”
看着虚弱的祁霄,既心痛又悔恨,焦躁地在屋子里徘徊了两圈,严正说道:“我这就回去查个清楚!想来他们知道你安然回府,定然会对那孩子有所动作的,我这就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向来温雅的人,此刻也是满脸狰狞,这件事真的触动了他的底线——要是姑爷出事,让女儿和孩子可是怎么办?
祁霄却是出言阻止到:“岳父不可!”见周骅面露不解,解释到,“敌方被逼急了,万一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来,我们身在京城,您远在密州,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了安危,岳父和阿珩还是住在我府里为好!”
周骅凝思片刻,也知道祁霄担心的有道理,却还是心有不甘,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难道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次不是咱们吃亏,哪一次不是咱们忍气吞声……”想想又没什么好法子,无奈地咒骂了一句,“真真可恶至极!”
想来不用说透,翁婿二人心中对这件事的主谋都是心中有数,可是越是有数,心中的挫败和无力越深——明知道对手是谁,却是没法子,怎么能让人不灰心丧气!
祁霄冷冷一笑,冰冷回答到:“此次不会了,他们此一回便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此一回,定然让他们把以往了一切都一并偿还了,彻彻底底的全都偿还了!”
周骅心有不解,但是对这个女婿的心智还是明了的,听了这话,只关切的嘱咐到:“对方不是良善之辈,权势又是在我们之上,你虑事定要机密周全,否则便有可能被反咬一口。打蛇不死反为祸,切记切记!”
“多谢岳父嘱托,小婿明白!”祁霄勾起一抹冷笑,这次,不但是自己一家之事,他们是犯了众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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