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荷始终不敢跟秦锐有过多的眼神接触,只能把灼灼的目光放到了张掌柜的身上。可张掌柜心里眼里就只有秦锐,根本就看不到她跟小公子这两个将死之人眼巴巴直勾勾望着他的样子。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况且还是一国之君,小皇帝刘炀还真的就叫人放了秦锐。小公子见状,之前才提起来的那副尊贵模样顿时又气蔫儿了下来,脱口就命令秦锐带着自己一块儿走。
秦锐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张掌柜压低了声音的劝着他,实际上还是把该表露的心计都给字字清晰的念了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生命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要再去做无畏的牺牲,不如隐居塞外好好过日子等等等等。
张掌柜以一个老仆的身份动容的恳求着秦锐,终于秦锐无力的垂下了两只紧握的拳头,不理会小公子的哀求,也不再看段小荷一眼,就这么大步走了出去。
张掌柜紧随在秦锐身边,就怕小皇帝在背后放黑箭。
出了尚书府,张掌柜又点名要两匹快马,还要大开城门放他们离去,之后才答应给段小荷解药。
莫晋元请示了小皇帝的意思,亲自把人送到了京城的东城门门口。留在尚书府里的小皇帝让人把嗷嚎不止的前朝余孽小公子带了下去,又叫来御医帮她看了诊,上了药。
“她身上的毒可有解法?”
御医在看见段小荷的这张脸时已经震惊不已了,宫中混的人谁不是人精,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要问的不要问。明明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宫中也早有传闻,这会儿见了能不惊讶?这会儿听见小皇帝的话,有把心提了起来,吓得擦了把冷汗。
“这位……并未中毒,只是受了惊吓而已。”
……
WHAT?
并未中毒!
“但是他塞我嘴里的那个药丸确实是有股子药味儿。”
御医摇头,道:“大崇所见的有毒性的药要么成粉要么做水,就算真是有毒性的药丸也不可能会有这么明显的药味儿。而姑娘不懂药性还能这么明显的察觉出药味儿……”
御医摇头晃脑的讲了一堆医术的专用语,见她不懂,又表述的简单一些,说了一些容易分辨的颜色气味,还有吞下去的后味之类的。
段小荷就哔了狗了,这药还能有个后味?可是仔细回想,确实就如他所说,连后味都是一字不差的。
御医十分笃定的点头道:“那就是了,这只是强健脾胃的药丸而已,随便一个药铺都有得卖,并非是什么毒药。”
艹!
段小荷咬牙切齿,顺手就把御医的诊包给扔了出去。那姓张的老狗竟然敢耍她,让她担惊受怕这么几天,艹特么的,简直没人性!
御医本来就提着心,这会儿被她的动作给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望着小皇帝。小皇帝也在看着她,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
段小荷是真的气的不轻,脑子里屡不清的东西这会儿顿时就通了。张掌柜这么骗她,其实不过就是要把她与他们之间绑在一起。张掌柜怕她会选择小皇帝而不顾秦锐的性命,还故意把秦锐因为自己才被小皇帝抓住了消息透露出来让她心怀愧疚。
事情发展到去找小公子的时候张掌柜走的时快时慢,一会儿又拽着她飞檐走壁了两回,大约就是想要甩掉身后跟着他们的人。如果当时她没中毒,只怕在找到小公子的那一刻,他们已经人头落地了。
想到这些,段小荷心里一阵发憷,顿时有些感激被她吃进肚子里头的那颗药丸了。
张掌柜就怕他们出不了京城,这才提出等到了城门口之后才愿意给出解药的说法。谁能想得到,敢只身来到虎口的张掌柜竟然把所有人都给耍了一顿。
果然,莫晋元带人回来,脸色阴沉极了,对待段小荷更是没个好脸色。段小荷内心格外的无奈,这事儿她也是受害者,谁特么没事儿会想要被人塞一颗药的吓上一顿?
其实张掌柜这事儿做的不厚道,要是提早跟她通个气,她还是会挺愿意的配合,毕竟她也不希望秦锐有事儿,她是真心希望能把人给救出来。
“我们没在京城外头安排人手,怕他们跑远,臣已经派人追出去了。”
段小荷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这是,真的要赶尽杀绝。
小皇帝刘炀目光一直紧锁在她的身上,像是探透到她内心里的着急,嘲讽的笑了一下。段小荷打了个激灵,“我发誓,我跟他真的不是一伙儿的,我也是受害者。”
他让莫晋元出去,自己坐在莫晋元书房里的这张上好的楠木椅上。
“刚才,你恨我吧?”
什么鬼?段小荷愣了一下,他这话题转的有些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在内心里揣测了一会儿,心说小皇帝这莫不是在试探自己要对秦锐赶尽杀绝的事情?
“当时我说我不在乎,你那双眼睛就有了绝望。心不狠当不了皇帝,我在宫中这么久,什么东西我没见过?我本以为我是什么都不在乎,可当我看见那一刻的你时我才知道,我并非真的百毒不侵,你的命,我想救。”
他停了一下,终于舍得移开目光,把视线放在远处。
“我小时候常常会听见宫中那些老人说,她又在被太后欺负。有好几次她都命悬一线,偏偏父皇根本就赶不过去,也根本不可能赶过去救她。刚才我看见你被那把匕首抵着脖子,突然就想起了她。从我知道你与我是一母同胞之后,我故意不去打听你,不让人有任何机会得到你的消息。他们的关注点在我,只要我不在乎,他们就绝不会查到你的身上。没想到,我还是算差了一步。段明江和你养母的死……我已经让莫卿善待他的儿女。”
段小荷如鲠在喉,张掌柜拿匕首抵着她脖子的时候她忘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绝望过。可她记得段老爹被杀,王氏上吊,当时的她是真的绝望过,痛恨过。
当时的心情这会儿又在体会一次,她并不好受。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直直的看着她。“我是帝王,我再在乎某个东西,在天下面前,在百姓面前,还是要懂得学会取舍。你,该是最能明白我的人。”
最能明白他的人?
小皇帝的意思,只是叫她把关于秦锐的事情统统都交代出来而已。段小荷只觉得胸口憋闷的有些难受,站起来走到窗边深深呼吸一口。
良久她才转过来看着他,“我知道我有个同胞弟弟,可我从没当自己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我只是个乡下人,我只是想要安安分分的过我的日子,你是君我也只是你统筹下的一个小老百姓。我跟秦锐确实相识,我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不想被卷进这些是非中间来。刘炀,我只是段小荷。我的家人还在乡下,他们也都是你的百姓,我希望你也能是最明白我的人。”
晃眼间见一个身着姿色裙装浑身贵气的人过来,还未靠近书房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段小荷稳了稳心,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秦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这些事情就算那她没说,他也还是会去自己查的,既然日此,她还不如就亲口说了,还能在小皇帝的心里留下个坦荡的模样。
刘炀今日不早朝,听她把与秦锐的所有事情都说完,沉默片刻之后才冷言说了一句:“你和我,你和秦锐之间,你该偏向谁?尽管你不爱荣华富贵只想做个乡下妇人,但不可否定你跟我之间是一辈子都扯不开的血亲关系。一个前朝贵妃的遗腹子你以为他会在乎?他今日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明日就一定会再杀回来。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再有今天这一副局面,我可不可能再心软。以后秦锐要是再回来,你可要离得远一些。”
他最后一句话里警告意味强烈,段小荷不可能装作听不懂。
刘炀默默的看了她片刻,只说过两天接她去宫里,然后就这么离开了莫晋元的书房。
他人一出去,外头的侍卫就都撤了。小郡主风一样的跑了进来,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脖子上才抹了药的伤口。
“这伙废物,人跑了就算了,怎么能让你伤着了!”
小郡主眼眶红红像是哭过一场,段小荷扯了扯根本就这不到伤口的衣领,问她怎么过来了。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昨晚上动静这么大,莫晋元那王八蛋偏偏把我关在房里,到了今早上我才听说是你出了事情。”她停了一下,松开了紧咬的下唇角。“秦锐真的是前朝叛党?”
这事儿其实也用不着瞒了,段小荷就点了头。小郡主愣了片刻,突然抱着她大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脑子一抽脱口就说:“秦锐不是你的良人,莫晋元才是你的夫君啊。”
谁知听了这句话小郡主哭的更是伤心,直到她半个肩膀都哭湿了一片才擦擦眼泪停了下来。
“秦锐会反么?”
段小荷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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