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荷一直在憋笑,要是能治得好刘二那脑子,只怕张氏老早就给他治了。刘二虽然是习惯了张氏的责骂,可那也是在私底下。跟李寡妇之后他过了两天有脸面的日子,自然就更加不愿意被张氏当着别人面的骂蠢了。
张氏可不管他,直接喊了刘三赶着牛车就走了。段小荷问刘三不管他爹了?刘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说没多少路,他们自己会走着回去。张氏也不去管这些,拉着她就扯起了闲话。
刘老汉跟李寡·妇确实是一分钱没带,一来是着急出门,二来,现在他们家的钱是紧凑紧凑都不够来镇上看病的,两个没钱的人只能坐在药铺里等着刘二回来再想法子。
药铺的伙计眼睛瞪的比牛还大,就怕这俩突然跑了。刘老汉有些坐不住,一张老脸臊得慌,心里更是疑惑刚才的张氏。明明张氏家比刘家要穷的多,怎么现在穿戴这么好,看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想起以前张氏虽然是泼了一些,可也还听他的话,办事儿麻利,家里也被操持的还可以。而这李寡·妇一进门,就变成他们爷俩去伺候女人了。
刘老汉是这么想,李寡·妇想的也差不离。想想以前在村里看见的张氏,背上还有个罗锅,样子又生得丑,这种女人走到哪儿都不会被人注意。反倒是她虽然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但是样子生的好看,说起话来更是比张氏要好听的多。可刚才进来那个张氏,好看的差点儿让人认不出来了!
那身衣服真好看,张氏穿着简直浪费!要是被自己给穿上了岂不是要美上天了?
可事实就是张氏穿得上,她李寡·妇穿不上。李寡·妇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好,怎么能让张氏的一件衣服给比下去了?一会儿刘二回来,也要磨着去买一身新衣裳。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坐着,等了一会儿才见刘二回来。伙计一看他们家的人来了,立马就抓着刘二说看诊用了二十文,药抓了二两银子,要他给钱。
“去去去,什么德行,怕爷跑了不成!”刘二抖了抖被伙计抓皱了的衣服,拿出刚才张氏给的那一锭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
刘老汉跟那李寡·妇看见那五两银子,眼睛都直了。他俩已经把这银子认定是刘三给的了,心说刘三家果真有钱,难怪又买房子又打井。
出了药铺之后,刘二就说要去给李寡·妇买一身好衣裳,李寡·妇这还没开口,刘二就已经主动提出来,立马娇羞的点点头,那模样把刘二看的心痒痒。刘老汉却不同意,说有钱就得买点儿吃的,顺带给她好好补补身体。
这么一想,刘二也觉得对,粮食才是最主要的。
李寡·妇不乐意了,凭什么张氏可以穿的这么漂亮,她就不可以?刘老汉看出她的不满,就说这会儿她大着肚子,做好的衣服以后都穿不了。
李寡·妇拽着刘二的衣袖,撒娇着说以后生了孩子再把衣服改回来,多余的布料还能给小孩儿做身小衣裳。
刘二听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花了一两银子给她买了一身。刘老汉瞧着又花了一两银子,直摇头叹气,说要是这会儿还是张氏当家,这钱绝不会就这么浪费了。
这话叫李寡·妇给听到了,当场差点儿没翻脸。说怀孕的本来就是爱懒些,现在要不是她身子重,家里的重活她也是能干的。还质问刘老汉说从前怎么不说,现在看见张氏了就开始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自己,想要把自己撵出门,把张氏再给接回来?
刘二心口一跳,忙着劝道:“好芸香,我爹哪儿是这个意思,他也就是想叫你吃点儿好的补补,他这么心疼孩子怎么可能看不起你。”
劝了李寡·妇,他又转过来劝着刘老汉,说怀了身孕的人脾气本来就有些不好,让老爹多担待。刘老汉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再说话了。
李寡·妇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看了看天色,问刘二:“咱们怎么回去啊?”
刘二又好气哄着,“大夫说你吃撑了要多走走,这路上风景不错,咱们就当散散步,带着孩子来场踏青?”
李寡·妇微微一笑,手指戳在他的脑门上,“怎么这么会逗人开心呢。”
刘老汉只觉得辣眼睛,四处看了看,看见没什么人了才瞪圆了眼睛,吹着鼻子瞪着眼睛,甩着袖子的先往前走了。
这边的刘三也赶着牛车到了张氏的娘家,张氏邀他俩进来坐坐,段小荷想着说自己手里什么都没带,有些不好意思。刘三也说不去了,把人送到就行了。
张氏直接把两人给拉进来,说地方小,别嫌弃。
段小荷看了一眼这小木头房子,东西也不缺什么,就跟没分家前刘三他们那屋是一样的。外头看着脏兮兮,里头收拾的倒是挺干净。
里屋里一阵咳嗽声,接着就听见略微苍老疲惫的声音问是不是张凤回来了。张氏赶紧答应了一声,跑进里屋去了。
来时张氏跟段小荷说了不少事情,说锦衣的越来越好的生意,也说了玉食被钱巧巧打理的蒸蒸日上,还说钱巧巧怎么跟夏全安他娘,也就是她的恶婆婆斗智斗勇的事情。
可说了这么多,张氏偏偏把秦锐给漏下了。
段小荷知道其实张氏很聪明,她知道秦锐是刘三心里梗着的刺,这会儿说起来只会叫人不舒服,所以干脆就不提了。
张氏母女在里头说了好久的话,段小荷听着也就是一般母女俩常说的那些。想起了前世里被自己嫌弃的母上大人,鼻子微酸。
刘三握了握她的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往桌上放了几两银子,拉着她的手就出去了。
“咱们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留人家里吃饭?”
段小荷羞涩的笑笑,跟着刘三上了牛车,就这么回家了。
“我觉得二嫂真是变了,以前她哪儿会跟人说这么多话。看来她在县里头过的还不错,起码比在刘家村里要好。”
刘三点头,“张凤要是没遇到我二哥,或许过的比现在还要好。”
段小荷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如果你没遇到我,现在会过成什么样儿?”
刘三一把就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往她的脸上啃了一口。“如果没遇上,我这会儿估计还在打着光棍吧。就算没打光棍,我也绝对不会有现在这般喜欢她。”
谁说山汉子不会撩妹子,谁说糙汉子不会讲情话。虽然是没有别人的甜言蜜语,但是这么实实在在的话,就是段小荷爱听的。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天都沉了,段小月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菜,跟刘大海棠吃了之后,特地把他俩的给留下来了。远远的瞧见牛车过来,段小月直接就跑进厨房里把饭菜给热了。
“姐,你们怎么才回来,人家隔壁那仨都回来好久了。”
段小荷扫了那边一眼,“没再闹腾了?”
海棠抿抿唇,凑到她耳边说:“也不知道那李寡·妇是扯了什么疯,回家就换了一身新衣服,整个在村子里招摇了一圈才被刘二给喊回了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怕丢人。”
能怎么想?还不就是瞧见张氏那身衣服好看,磨着刘二给买的呗。要是李寡·妇知道那买衣服的钱是张氏拿给的,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情。
于是,段小荷又拉着海棠把刚才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听得海棠唏嘘一阵。
“真有这么好看?”
“你这是怀疑锦衣的招牌,是怀疑你们的手艺!”
正好段小月把饭菜都端上桌了,刘三也洗了手的喊她吃饭,段小荷就拍拍海棠的肩头,让海棠好好体会体会,自己先进去吃饭了。
吃完了饭出来,海棠还没走。
“小海棠,你这是要住在我家啊?”
海棠苦着脸,“姐,你让我跟你们挤一晚上吧,你不愿意让小月去,那我明天就自己去县里。”
看她那样子,是已经打定了要离家出走的主意了。段小荷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去做什么绣娘,这不是名正言顺的给了她离家出走的理由了么?到时候海棠她爹娘要管自己要人可怎么办!
想了想,她喊了刘三,问了问他的意见,到底要不要把海棠给直接绑了送家里。
“海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今天把她绑回家,难道她明天就不会跑了?我看不如就跟她爹娘好好说说,他俩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或许能说得通。”
实际上她已经为了锦衣的事情跟海棠她爹娘说了好几回了,这回她是找不到话来宽慰两个老人了。“你跟他俩熟,你去说。你是家里的扛把子,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有所担当,这种事情只能落在你的肩膀头子上了。”
刘三捏了捏小媳妇儿的鼻子,“就你话多。”
段小荷搬着小板凳的在院子里等着,一会儿听见李寡妇像只抱蛋母鸡一样的在隔壁笑得咯咯咯,一会儿又是段小月跟海棠两个人凑到一起讨论明天去镇上的事情。
隔壁的笑声突然停了,几句争吵之后李寡·妇尖叫一声,哇的嚎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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