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不让段小荷远送,只让她把自己送到门口。上了马看着红了眼眶的小媳妇儿,刘三心一软,差点儿就脱口说不走了。咬咬牙狠了心,又骑着马离开了刘家村。
段小荷一直在门口站着看,直到那一人一马消失了许久她才又折了回来,关了门窗上了楼,把脑袋闷在被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
“小婶婶。”小诣修在拍着门,“你在哭么?”
她胡乱的擦了一把泪,刚把房门打开诣修就扑了过来。“小婶婶你快去看看,外头来人了。”
牵着诣修下了楼,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时,有些吃惊不小。
“海棠?”
几年不见,海棠已经出落成了个大姑娘。身上穿着锦缎,头上带着朱钗,哪儿还像个乡下姑娘。
“怎么在那站着,快进来。”
段小荷是真的挺意外,自从那一次闹翻后海棠去了京城,她就再没回来过。每次看见海棠的爹娘都是一阵唉声叹气,只有海棠往家里带信儿的时候才能看见二老有些笑容。
“瞧着你倒是在京城混开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是从这出去的,我家在这呢,我还不能回来了?”
段小荷一怔,差点儿把茶水给洒了出来。把茶递到海棠跟前,这才看清楚了海棠眼里情绪虽然带着挣扎纠结,却已经没了从前那种真纯。
京城是个大染缸?还是海棠心里一直都在恨着自己?
她苦涩一笑,“找我什么事儿?”
海棠抿着唇,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样子。“我现在已经是京城上宜坊的掌柜,下个月京城里有场刺绣比赛,大崇有名气的绣娘都会到场。我要邀你对战,我要跟你比试。”
段小荷笑了,“之前就听说京城上宜坊的衣服卖的一直很好,没想到竟然是你的门面。你知道我连件衣服都缝不好,刺绣?还是算了。”
海棠差点儿把自己的唇角给咬破了。上宜坊在京城的生意确实挺好,可那是打着她曾经是锦衣绣娘的名号才做起来的。她刚到京城绣庄时就把锦衣给卖了,本以为能报复得了段小荷,没想到竟然有小郡主来出头。后来她在京城里拼了两年,受尽了各种白眼,这才好不容易做了上宜坊的掌柜。
她离家这么多年,想着这会儿也出人头地,回来之后就再也没人会说自己是跟着段小荷干的绣娘了。趁着这个刺绣比赛的名头,要跟段小荷好好比比,叫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本事儿!
“你是锦衣的当家,怎么能不去?这场比赛刺绣大家都会到场,锦衣若是不去也不怕人笑话,不怕将来丢了生意?”
段小荷看了她一眼,“生意能丢了多少?你明知道我不会刺绣还要叫我去出丑,海棠,你就这么恨我?”
海棠咬牙,扭过头去不说话。
段小荷心情苦涩,京城?她这会儿不可能去。刺绣大赛?关她屁事。
“既然回来了就自家里多待一段时间,你爹娘想你都快想疯了。”
海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呼呼的扭头就走。段小荷愕然,瞧着人是变了,可心却还跟以前一样。
下午一些的时候段小荷就做了些糕点,领着诣修就去了海棠家,海棠娘瞧见她进了门,高兴的拉着她说了好些话。诣修跑去跟刘苗玩儿在一块儿,刘苗现在都成了个小伙子,可对诣修一直都很喜欢,两个人总玩儿在一块儿。
海棠娘看着两个孩子欣慰一笑,接过她手里的那篮子糕点,指了指海棠的房间,轻声说:“在屋里呢,去吧。”
段小荷谢过了海棠娘,走到屋前轻轻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回应,她也没客气,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海棠只是抬了抬眼,又低着头的在那绣上了。段小荷看了一眼,绣架上的只朵艳红的牡丹,漂亮极了。
“这牡丹真好看。”
见海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段小荷又接着捧。“像你。”
“想通了?要跟我比赛了?”
她摇头,“我们这么些年没见,就不能好好说说话么?”
海棠放下了绣花针,故作不耐的看着她。“你想要说什么?”
段小荷笑了一下,将海棠的手拉了过来。“你要是还生气,也不会巴巴的跑到我那里去。你刚才看见我进屋来也没什么厌烦的样子……其实你就是等着我来找你的不是么。海棠,咱俩和好吧。”
海棠把脸转了过去,紧咬着牙不松口。
这么几年过去了,她明白自己对段小荷并非全都是嫉恨。如果不是段小荷,她当年早就死在了那个水塘里。如果不是段小荷,她当年早就嫁给了别的男人,现在定是两三个孩子的娘了。如果不是段小荷,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有出息。
说来说去,她心里对段小荷是感激的。
只是当年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又因为她把锦衣卖了的事情觉得根本就拉不下脸来。几次想要回家她都忍了下来,就怕回家遇上段小荷会被笑话。
时至今日,她的上宜坊在京城里生意好得不得了,回家就算被段小荷指着鼻子骂也不怕了,这才故作高傲事故的到了人家家门口下段小荷根本就不可能接下的战书。
现在段小荷把话直说开,倒是弄得她有些无地自容了。
“好了,别闹了,明天跟我去抚江村?我那边的山林已经搞起来了,现在桃花开的正好,你一定要跟我去转转。”
段小荷在海棠家呆了一会儿才喊了诣修回家,路上还遇见了风轻云淡跟着自己打招呼的秦锐。
她本不想理他,可刘大走前的那一句话又让她对秦锐有些愧疚。琢磨了片刻,张嘴说的却是海棠的事情。
“海棠回来了你知道么?”
秦锐笑了一下,“回来也好,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
段小荷咬牙,人家当初离家出去远去京城可全都是因为他。小姑娘对他的执着都已经是魔怔了,这会儿还没成亲,难道不是还指望着他?偏偏他就一直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看着人心急。
“别跟我说叫我娶她的话,我要娶她早娶了。如果一个人要对另外一个人的执着负责任,那我想你现在就应该是我的妻了。”
“不知所谓!”
段小荷仓惶逃离,走了几步之后又折了回来。
“你半道把我截了,是因为近来京城动荡?”
秦锐眼里闪过惊讶,“那个姓文的跟你说了?”
不等她说话,秦锐就笑了一下。“看来这姓文的对你还真是知无不言。”
段小荷拧了下眉,又说:“我给刘三立了个衣冠冢,你有时间就去拜拜吧。”
稍晚一些的时候秦锐就过来了,说自己找了一圈,没找到刘三的衣冠冢在哪里。段小荷沉默了片刻,说明天去找个人刻个碑。
秦锐不解,“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舍得给刘三哥刻个碑?再不济,也能用木头板子写个字。”
段小荷心口狂跳,难道还能跟他说刘三根本没死立个毛的衣冠冢?
情绪一转,她又变得委屈难过。“总觉得没刻这个碑,就没死这个人,心里还有个念想。”
秦锐眸色微沉,却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段小荷就去了海棠家,邀着她要一块儿去娘家。海棠矫情说不去,她娘就在旁边撺掇,说总听人讲那边可好玩儿了,这回他们也沾沾闺女的光,一道过去玩儿玩儿。
她家的小子听见了也很高兴,一个劲的求着海棠去一趟。海棠半推半就,就点了头。
赶了牛车,拉着海棠一家人,又带着小诣修就去了抚江村。到了农家乐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饭点儿。段老爹也是认识刘金富的,知道人家是里长,对段小荷自来照顾显得就更加热情了。
海棠见刘二在这边勤快的帮忙时还有些诧异,只觉得刘二跟她印象里的那个懒虫怂包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刘二也坦诚,直说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是个又用的人。
吃饭的地方就在桃园旁边,几个人吃完了饭就迫不及待的进去赏桃花了。
海棠在京城里看遍了繁华,如今在看这乡间的桃花林,别有一番滋味。脑子里顿时就有了些灵感,只想要赶紧跑回家把脑子里的东西都绣下来。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权贵们寻着名儿过来玩儿的人也不少,三三俩俩,公子们作诗,小姐们赏花,好不热闹。而且这山林里第一条规矩就说不嫌贫,皆平等,里头玩儿的人大约都习惯了与普通百姓碰在一块儿,自从开门做生意一来从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只是今天……
“你知道本少爷这身衣服有多金贵?这可是上宜坊出来的衣服,百两银子一件。现在这衣服穿不了了,你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海棠娘听得心惊胆战,怕惹事儿的赶紧把自家孩子给叫过来。海棠面色冷漠,似乎在京城里早就看多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的赏玩着。
段小荷皱了下眉,低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诣修。心里一急,赶紧就跑了过去。
到了地方果然见诣修跌坐在地上,旁边站了个八九岁穿着华贵的孩子,正不得了的揪着自己的衣服嚷嚷。段小荷越看越眼熟,最后上去往那小子后脑勺上打了一下。
“小兔崽子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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