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荷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秦锐把手直接贴在她的心口上,感受着那怦怦的心跳声,忽的一笑。
“瞧,你这心跳的。”
段小荷拍开他的手,往后头跳了一步。“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是正经……”
“你正经个毛线正经!正经的人才不会听人墙角。你刚才也听见了,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她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跟一步。看着她眼里的防备,秦锐眼眸幽深,看得她一颗心惴惴不安。
“先前我是想着只要证实了你跟小皇帝之间的关系,那就算我杀不了那个小皇帝,杀了你也能解解气。”秦锐闲散的靠在那棵树上,被阳光刺到睁不开的眼睛微微半瞌着。“但是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
段小荷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锐淡然一笑,“放心,只是个草药大夫,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有毛病!最有可能干瞎事儿的就是他了!
段小荷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再跟这个男人进行任何沟通,刘三就要回来,远远避开他才是最正确的。
她一路气冲冲的走回去,听不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那边早就没了秦锐的影子。微风起,空气里连他身上独特的草药味道都给吹没了,似乎他根本就没来过。
刘三手里头拎着一条鱼,段小申手里捧着个大大的荷叶,里头装了些水,浅浅的水里头游着两条小鱼。看见她在那傻站着,段小申小步跑来,将手里捧着的东西给她看。
她轻轻拍拍小子的脑袋,让他去里头找个碗装上。
等段小申离开之后,刘三才走到她的跟前。“跟你爹说完话了?”
她稍稍愣了一下,“嗯,说完了。”
刘三捏捏她的小脸,又把鱼送到了厨房递给王氏。等他出来的时候段小荷才有些憋不住的问他:“你不想问问我跟我爹说什么了?”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你要是不愿意说,我怎么问你你都不会讲,又何必去问。”
段小荷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转头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打心底的不想让刘三知道这一段身世,她清楚刘三是个好强又自尊的大男人,如果被他知道了这一段故事……
尽管她段小荷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可在他的心里也会产生巨大的身份落差,刘三与她之间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在段老爹家吃了饭,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去清河县的事情。本来她的意思是找车一起来接一下,刘三却说这边到明安县很近,他们可以直接去明安县找个马车坐到清河县,省了不少的时间。
临走前,段小荷朝着段老爹要把那幅画像给要回去。段老爹沉了沉脸色,说这东西放在他这里会比较安全。段小荷想说只是一副画像,难道里头的人还能跑出来讨债不成?可一瞧他那脸色,就没敢说这话。
回去的时候刘三瞧她心神不宁,便问她是不是把魂儿给丢在娘家了。段小荷悻悻笑笑,突然爬上他的背。
“相公,你背我吧。”
刘三半蹲着把她背上,一路上找着轻松的话题跟她闲扯着。段小荷几次都没注意听,搞得刘三也没了兴致。
“相公,如果某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会拿我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问题?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段小荷摇摇头,又把脸闷在他宽厚的背上。“我就是想,我这辈子能赖上你,真好。”
只听前头的刘三笑了一声,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让她从未有过的安心。
日子很快就到了去县城定亲的那一天,刘老汉刘大跟着去县城,张氏作为玉食的掌勺自然也要去一趟的,本来这一切都已经讲好了,可刘二跟李寡·妇又闹出了幺蛾子来。
“爹,咱们就去瞧瞧,又不碍事儿。”
李寡·妇手抚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这边。刘二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昨晚上收拾好的包袱给丢在了牛车上,一副势要跟着进城的架势。
刘老汉不放心李寡·妇那马上就要生产的肚子,让他俩好好在家守着,自己也不过去个一两天就回来了。
刘二不依不饶,说他们都走了家里没人做饭,干脆一块儿去热闹热闹,也让人家女方知道刘大这边还是有家人的。
“没人煮饭不会自己做?你们都能懒到这步?你这月份也不浅了,怎么还想大着肚子往外头跑?到时候有个什么闪失,这锅我们可不背。”
张氏的回击让李寡·妇噘了嘴,有些不满的朝着刘老汉说:“爹,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县城呢,你就让我去转转,这一路上走的慢一些,出不来什么岔子。再说,孩子要生出来了,我也想要给孩子买点儿衣服料子什么的,好做小衣裳。”
张氏翻了个白眼,“知道弟妹是卖衣服的,你这直接就把主意打在人家门面上了是不是?这主意还真不错,是个会省钱过日子的人呢。”
只会听一半的刘二听张氏说李寡·妇是个会过日子的,心里甜滋滋的。李寡妇却听说了她讽刺自己那一层味道,脸色立马就有些难看起来。
“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当了娘,操·心的事情就多了,有些东西确实是要早早准备的。”
张氏被戳了痛处,脸色惨白,捏紧了两边的拳头就冲了上去。“你个破鞋你有种再说一次?”
“呀!打人了!”李寡·妇一边叫着一边跑到刘二怀里嘤嘤嘤,刘二被张氏这架势吓得赶紧搂住了她。
看着李寡·妇露出的得意,张氏气得磨牙。段小荷将她拉上了牛车,在她耳边小声的劝着。刘三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老爹,说李寡·妇要去也可以,但是到了镇上他们自己找车去,这路上颠簸,他确实是付不起责任。
再者,什么叫走得慢一些?他们这次是去给刘大定亲的,又不是为了李寡·妇专门去的这一趟,简直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
李寡·妇的脸拉得老长,转而求着刘二,说什么昨晚都说好了,怎么今天又返回变卦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个山窝窝,她就真的想去看看。
话讲到后头,都带了点儿哽咽。刘二心一软,便说:“我们只跟你们去镇上,到了镇上我们自己找车去县城行了吧?”
刘老汉还有话要讲,李寡·妇不理,拉着刘二就上了这牛车。也就是牛力气大,要么怎么能拉得动这一家子。
张氏凑在段小荷耳边说,“你等着瞧,这李寡·妇去了县城以后肯定不会回来了。在县城多好,有好吃的好穿的,或许人家就想着还有人伺候,要把月子坐了再回来呢。”
段小荷扫了李寡·妇一眼,真没准儿人家就是这么想的,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二嫂放心,我自有主意。”
因为要照顾孕妇,这一路上走的就很慢了,到镇上的时间足足比以前多出了一倍。到了镇上张氏就直接撵人了,李寡·妇脸色有些难看,由刘二搀着,老祖宗一样的下了牛车,又挺着肚子满脸委屈的看着刘老汉,柔声叮嘱着说要小心,一路平安。
张氏要炸毛,好不容易的才被段小荷给顺下去了。几个人换了辆马车直奔清河县城,刚下了马车,钱巧巧就过来接了。
刘老汉这辈子进县城的也就这么一次两次,为了来这一趟也翻箱底的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给穿上了。这会儿下了马车还没等好好看看周遭的景色,就被钱巧巧的热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先去酒楼吧?知道你们今天来,我早早的就把夏妤叫过来了,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张氏自来熟的跟钱巧巧在说着话,那自信又宛若新生的样子让刘老汉意外了一下。
几个人一齐进了酒楼,刘老汉见满堂的食客心里微微又惊讶了一下,心想张氏在这边果真混得不错。楼上的雅间是早就留下来的,几个人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夏全安跟她娘早早的就在里头坐着等了。
夏全安上回去刘家村倒是见过刘老汉,只是没好好说过话,这回要说的是大事儿,瞧见人来了就赶紧的站起来了,显得很正式。
也就这会儿,段小荷才第一次瞧见了钱巧巧的那个恶婆婆。
恶婆婆穿得很是得体,脖子上还坠了个翠绿翠绿的大佛坠子,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曾经也是个富太太。人家现在是瞎了,但也仗着是长辈的身份,神拽拽地靠坐在椅子上,直到夏全安给人介绍了她一下,她才施舍般的点了一下头。
“夏妤呢?”
刘大略带傻气的声音被老太太听见,眉头不满的皱了两下。刘老汉赶紧的拉了自己儿子一下,冲着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笑,还让刘大好好坐起来,别弓着个腰背露出个熊样来。
段小荷心说老太太眼睛瞎的又看不见,刘老汉戏怎么这么多呢。
有个小二进来跟段小荷说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他们家里的亲戚,问要不要领上来。
段小荷奇怪了,说人已经齐了啊。
小二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说一男一女,女的还大着个肚子。正说着呢,刘二就搀着李寡·妇站在了雅间的门口。
“这都开席了啊,怎么不等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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