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送别进行到一定的时候,天空突然打起了雷。
雷声轰鸣,春雨淅淅沥沥的飘了下来。
细如牛毛,密密麻麻,打在脸上不如夏雨的滂沱,亦不如秋雨的多思,更没有冬雨的凄寒,它是柔软温和的,透过厚厚的马车车帘,曲清歌穿过重重雨幕看着山坡下延绵数里的先锋军队,他们一个个身披蓑衣,手扛大旗,腰带长刀,雄纠纠气昂昂地正奔赴属于他们的战场。
马车走了一会儿,便中途停了下来。
曲清歌兀自走着神,没有留意到梁玦下了马车不知与谁说了什么,又很快上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个地方清歌要去吗?”
曲清歌置若罔闻,连是去什么地方都不告诉她,她才懒得回他。
“顾伯,往醉风楼去!”
醉风楼?
曲清歌眼中一亮,又一暗,那地儿算是她的地盘,去那里做什么?
此时正值吃午饭的时候,醉风楼里主打的是酒楼,此时已经宾客满坐,人声嚷嚷,好不热闹。
梁玦一行人直接绕到醉风楼的后门,从备用楼梯上了三楼。
曲清歌看着梁玦,指着桌上早就摆好的吃食:“就只是来这儿吃顿饭?”
梁玦笑着摇头,手上却不停,将桌上一应她喜欢吃的,好吃的都往她手边的碟子里夹。
“吃过就与你说!”
曲清歌皱眉,想说不吃,可小腹里却不自然的涌过一股饥饿之感。
“乖,别急,什么事都急不来!”梁玦好笑的安抚她。
曲清歌凝下眼眸,说得也是,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了。
吃过之后,刚漱了口,一直守在窗前的没由突然轻轻叫了一声:“王爷,有情况!”
梁玦这才神秘兮兮的拉着曲清歌到窗前去看。
居高临下看去,下面是一颗颗黑色的头,发顶上坠着珠子,金子,亮闪闪的连成一片,分外刺眼。
若此时不看他们的衣着和侧面根本分不清那些人谁是谁。
曲清歌盯着第一批吃完饭走出醉风楼的人,双眼突然收紧,她看到了谁?
那个身穿黑色劲装,却顶着一头无比炫酷,而又无比显现的银发在大街之上招摇过市的人便是雷音没错了。
“他跟谁在一起?”掠过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曲清歌一眼看到了他身旁似乎跟着一个中年妇人。
可惜的是,她穿着一身灰白的衣衫,很是宽大,与道袍有些类似,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帷帽,看不清长相。
但从她走路的姿势,还有雷音处处以她为首的模样看来,她的身份不低。
雷音的性子一向桀骜不驯,便是在梁玦手底下,他都尚有几分不服管教之意,这个中年妇人到底是谁,为何能让他如此鞍前马后的照料着。
“她是谁?”曲清歌看向梁玦。
雷音的事,她想他应当知道。
没由忍不住道:“是他家的亲戚,住的还是王妃你的宅子!”
梁玦薄唇勉强上扬,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可面上还得把持住。
曲清歌轻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可她那双如辰星一般的眸子,很明显的显出了几分她的不相信。
梁玦侧头训斥没由:“雷音的事,是他的私事,你大惊小怪什么!”
“王爷恕罪,属下说的是在他们前面出来,后来又停在台阶上说话的那几位!”没由低下头,心里委屈到直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他冤不冤哪,下面那两人好好的路走着走着就不走了,停下来就算了,偏生雷音带着他家的亲戚又出现了……
曲清歌随即看向梁玦手指的地方。
空中的毛毛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里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幽碧的屋檐下还在缓缓地滴着小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落下,雨珠里,梁璜的那张脸极其的显眼。
他幽冷阴鸷的眼眸在水珠中显得越发让人看不透。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身材同样高大,可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是……”曲清歌犹豫着。
“他叫屈求,刘姨娘的……”姘头。没由脱口而出,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这话当着王爷王妃的面没有办法演绎出来,便生生吞了回去。
曲清歌去过那条小巷子,心里一动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他们也有往来!”
梁玦之所以带她来醉风楼吃饭,就是让她亲眼看看这一幕的。
“他们不仅仅只是往来,他与大皇兄的谋士王书之二人是自小就相识的朋友,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因为王书之在梁璜那里受到了重用,所以屈求也趁机借着他的关系一跃而上。
“他们想做什么?”
原本以为屈求就只是刘姨娘在外面随便钩搭到了一个野-男人,可没想到,这其中还牵连着这么一层。
那么刘姨娘和屈求的关系就变得不那么单纯了,除了男女之情,这里面肯定还牵扯到了别的什么。
“暂时还真不知道!”梁玦双眸收回,看着曲清歌。
她又开始皱眉了。
他忍不住伸手抚平她的眉头,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别担心,如今他们的动向,没由都掌着,若有动静,他必会知道!”
“依属下来看,我们的人都跟踪了他们好几日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如就把他给抓来,让属下好好审审,不就什么都审出来了吗?”
没由甩着手,这两人的行踪不隐秘,可是每次看着只是接近,却在见过面后彼此都没有任何动作,让人有些抓狂。
明明知道面前这人要对他不利,可是他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不行,如果抓了他,平王再想干什么,我们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曲清歌坚决反对。
她认为此时虽然这两人钩搭在一起,尚且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正是他们的好机会。
只要密切监视他们,但凡他们有动作,就一定会知道。
“我们此时在暗,他们在明,正是比耐心的时候!”曲清歌有些激动。
“清歌说得对,此时动他,无异于打草惊蛇!”
原本两人一直见面频繁,依他们的尿性,那其中肯定有阴谋,只是现在一直都未动,大概是彼此都觉得时候未到,现在绝对不能轻易动他。
一旦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的布局会被打破,而他们之前掌握的信息也会全都破除。
意味先前的一切努力就白忙活了!
随着玉国公府年轻一辈的将领再次出征,朝堂之中本来已经引发起来的一场动乱一下子平静了下去。
只留下了几个还在鼓着的小泡泡。
这一切的原因在于玉国公府这一次居然留下了人在京城呆着。
随着元宵佳节过去,朝堂正式开印,乾元帝宣布了玉国公因为年老,已经交出手中兵权,而在京城养老之事。
玉国公除了那日宣布时前来领过赏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过,自此,众人才彻底的安歇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若是玉国公还要在朝堂上呆着,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又会引发另一场动荡,毕竟他的能力和实力都不容小觑。
幸好玉国公是个拿着兵符能够上马作战,交出兵符也能静下来安然养身之人。
他忙得起来,也闲得住,很得乾元帝圣心。
梁玦得了曲清歌的叮嘱一直都在关心着玉国公回京之事,见乾元帝对外祖父的作为还算认同,甚至就连梁璜一派都有些偃旗息鼓之意,曲清歌觉得事情好似已经默默的有了转机。
上辈子的玉国公虽然也如这一世一般留在了京城,但是当时的他,没有人劝说他交出手中所有的权利,因而他继续上朝听政,从而引发了朝堂上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
而如今却有些不一样了,曲清歌越来越有信心让玉国公府脱离上一辈子被全家抄斩屠戮的命运。
与她一力只关心玉国公府之事不同,乾元帝在送走了玉国公府的人之后,又开始安排北疆之事。
田大将军与阮修远在元宵之后便要北上。
临行那日,曲清歌没有去送行,只派人送了一封信过去,信中所书全是她对北疆的局部了解,以及玉国公府让她转交的北疆其他各国的防御图。
可以说对他是真的非常贴心了。
令曲清歌没有想到的是,明明不用带家眷的田大将军却将他的一双儿女带了出去。
田行道曲清歌知道,他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能够驰骋疆场,可是田采菲曲清歌却有些想不通了。
直到收到她的信她才知道,她打的是做军队军医的名义跟着阮修远去的。
彼此阮修远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田小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何时才能认出她是个女儿身来。
有时候想到这一点曲清歌自己都为阮修远捏了一把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战场上智勇无双,可在现实生活中,对于感情之事时像个白痴的?
当然曲清歌不会想要承认,阮修远其实是因为一直把她放在心底里了,所以才会看不到其他女子的心意。
不等她想明白,梁玦便亲自带回了阮修远的回信。
看到梁玦亲自把信拿来,曲清歌顿时有些不对劲。
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被他给抓了现行似的。
一眼扫过信纸,看完上面的内容,曲清歌方才大大的叹息一声,心里不停的安抚自己,幸好阮修远在这上面并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只是简单的交待了一些关于他对阮国公府的搜查。
“后院枯井里有尸体?”梁玦接过一看,眉宇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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