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歌没有傻到跟进去看,她站在外面充分发挥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在南阳郡主推门时还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想找借口走人。
毕竟梁玦只派人跟她说要送她一个大礼让她永绝后患,却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东西,看这幽深的竹林里,万一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那可多不好。
“曲二小姐你别走,这里面的人好像与你们家有些关系,我看你应当是能做主的人这才将你留下,这事儿我都乱了方寸。”南阳郡主有心留下曲清歌可不是让她回避的。
说话间,门已经打开,曲清歌此时再想走已然来不及。
轻风吹过,纱帐轻撩,里面两个身穿白色中衣的男女在忙不迭的往自己身上搭被子。看那身形正是双双失踪的曲清玉和阮修述。
梁玦已经把戏安排到这个地步,曲清歌此时若还装傻未免太怂。
她径直上前一步脸上煞白,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你们……你们实在是……”她恨恨咬牙,高高端着一个教育妹妹失败的姐姐形象。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只是。”阮修述本来还睡得糊里糊涂的,睁眼一看便来了人,看看自己再看身边的女子,心里顿时就凉了。
这样的手段他在曲清歌身上用过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可这一次却……
“阮公子,你……呜,我没脸见人了。”曲清玉一阵失神过后,呜咽出声。
此时她只能哭,且也只能一口咬定是阮修述强了她。
曲清歌呆愣一阵,眼见梁玦背着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连忙派人把曲清霜也叫了过来,然后推上前:“大姐,你看……”
曲清霜听夏草说过几句,脸上早就冷如寒霜,她淡淡地道:“我一个隔了房的大姐不好处理,此事还是要回禀祖母才是。”这事谁沾谁倒霉。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勾-搭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花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同来的宾客一个个都以自己出来时间太久,家里有长辈等着问安为由,全都走了。
接到通知的曲家人一来直接把曲家姐妹连着阮修述一并带走了。
以阮国公夫人黄氏为代表的阮家人也齐聚曲家。
“阮二公子,这事你怎么说?”曲远桥一身家常青衣直裰,貌如潘安,眉头紧抿,神情严肃。
“此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居然对着玉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要治他一个登徒子的罪名告到官府。”老刘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不是她嫌弃他,这阮修述她就没有看得上的,不过就是一个继次子,上面隔着已经封了国公世子的嫡长子,他到时候成亲了还不是只有分出去的份。
她还想着曲清玉要模样有模样,要智慧有智慧,怎么地都得找个能帮衬曲家一把的人。
可如今……
“你们敢。”阮修述一听便急了,他望着一脸漠然的曲家人,还有同跪在一旁的曲清玉,她换了一身桃粉绣花织锦禙子,更将纤腰衬得扶弱无骨,一身娇弱气息,再联想到她衣襟下雪白无瑕的身段,心头顿时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冲动感。
说实话,曲家这些姐妹们倒是个个都不差,只曲清歌的样貌气质更胜一筹罢了。
他咬咬牙,在曲家人还没有完全把他的硬话消化完之前,他又软了语气:“当时我们也是遭人陷害,突然中了招,不过我并没有推托之意,我既然败坏了曲三小姐的名声,愿意纳她过门。”
想她不过一介庶女,他纳她为妾已然算是恩德。
“混蛋。”曲远桥怒了用力一拍桌案:“我曲家还不至于到了送女儿为妾的地步。”
那“啪”的一声十分响亮,惊得所有人条件反射“咯噔”了一下。
不为妾,难道为妻?
阮修述犹豫的抬眼看着离他不远的曲清歌。
她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衫,依然穿着那身湖蓝绞底绣白兰的长裙,裙摆上银线织就几片翠叶,一身似乎就鲜活了,她此时端正座椅之上,整个人身姿端庄,目光正视前方,一身气质宛若空谷幽兰,又如穹顶白云,着实出尘仙灵,让人一望而无法忘却。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这个未来的阮国公世子。
“呜呜,祖母,父亲,此事是我做错了,我就不该去参加花会,我做下如此有辱门楣之事,我不如一头撞死。”曲清玉在刘姨娘的示意下连忙小声啜泣,那声声如诉如醉,听得众人莫不为她感到悲伤。
曲清歌低下眼眸,曲清玉这番做作的功夫倒是没有荒废。
老刘氏上前一把抱住她,心肝肉的叫了半晌然后哽咽着:“玉儿,你瞎说什么,祖母和你姨娘辛辛苦苦把你攀扯大,你不说想着好生孝顺祖母、父亲,却来跟我弄这劳什子。”她老眼一浑应景的捂住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
“你这个不孝女,如此有辱门楣死便死了,只这始作俑者为父却也不能轻易放过。”曲远桥怒不可遏地看着一脸慌乱的阮修述,还有那个一来就端坐在一旁,以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冷眼旁观的黄氏。
她之前一直没说话,便是想看看曲家的底牌,可底细没听出来,却见他们不提嫁女儿的事,反而一直不停重复说死不死的问题,黄氏的心也乱了。
儿子做下这样的事情,往日里因着都是沾染的那些寻常贱民家的姑娘,要不就是府里的丫头,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或者一个小妾的名分便打发了,何曾遇到过曲家这般强硬之人。
阮修述心里舍不得曲清歌那张绝美容颜,也舍不下曲清玉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当然是想姐妹双收,可若是娶了曲清玉为正妻,曲清歌便再也没了机会,此时心里慌乱,死命咬紧嘴巴不肯松口。
黄氏想得比他开咬咬牙:“曲大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如今不在府里,我们母子不甚明理,可也知道此事无需前往官府,毕竟这女儿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心疼,可儿子我也心疼,不若这样,我看我们两家也是家世相当,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不索性坏事变好事,结下秦晋之好如何?”
“我们曲家女儿断不会做妾。”曲远桥一身文人风骨还在,此时陡然拔高声音,格外威严。
闻言,黄氏连忙肯定:“自然不是做妾,我们择日便请官媒上门,到时候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将曲家三小姐迎回国公府。”
话说到这份上,曲家人还能再说什么,只强调了一遍,若不是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们曲家不会随意决定曲清玉的婚事。
黄氏满脑子黑线拉扯着一脸委屈还欲挣扎的阮修述离开。
看客人远走,曲远桥刚刚一直忍着的怒气也顿时发泄出来。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曲清玉脸上。
“啊……爹爹。”曲清玉被打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抬眸满眼不敢置信。
“不孝女,居然如此不知体面,不懂分寸,做下这等……”一贯的好修养,让曲远桥无法对着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女儿吐出那些难听的字眼。
“爹爹,不是我,我……我是被人算计了。”曲清玉尖叫一声,手指突然停在曲清歌身上。
“一定是她,你不知道当时她笑得有多开心。”
“三妹这是何意?”曲清歌眨眼,她当时可是表现得很是震惊,况且此事虽因她而起,却真不是她动的手,她瞪大双眸,毫无惧色面向一脸严肃的曲远桥。
他平日里一向温和,很难得像现在这样露出凶狠的模样,他很多时候都只是严肃,不怒自威。
“我们同出自曲家姐妹,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有事,难道我能全身而退?”这些道理不用说也都懂。
曲清玉的名声不好了,对已经到了议亲年纪的曲清歌而言十分不利。
所以曲清玉这番话无异于自己打脸,只是曲远桥最疼爱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好受,自是要将她们一众跟出去的姐妹都惩罚了一遍,俱都下了禁足令,短期之内不许她们再单独出门做客。
曲清歌摊手不置可否,她最近兴的浪有些多,其实也不大愿意出去游荡。
此事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事儿在曲家在阮家根本就过不去。此时不过是两家为了彼此世家的面子,维持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想前世曲清玉是在她嫁给阮修述,并腻了之后才勾得他动心,所以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这辈子,曲清玉以这样一个身份嫁进去,不知是否还能死死栓住他的心……
因为要筹备婚事,刘姨娘又被变相的禁足了,而老刘氏看着伯府薄薄的家底,顿时就撂挑子了。
“这事是咱们伯府的大喜事,玉氏一个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回来说不过去吧,再说了,她养病养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好了?”几句话就说得曲远桥立马低头表示要去将她接回来。
其实玉氏走了这么久,前前后后他也写过信去试探过很多回,甚至提过让她回来的话,但是那些信无异于泥牛入海,玉氏从来就没有回复过,因此不是他不想去接,而是他怕接不回来,自己没面子。
老刘氏看出儿子脸上的为难,立马想到了玉氏那倔脾气,特意指点了儿子一番。
所以,曲远桥临出门时命人把曲清歌也接了出去。
不管玉氏对伯府的感情怎么样,但至少她是将曲清歌放在心尖上疼爱的,有她前去,她多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曲清歌在家里被关得憋闷得慌,能出来走走放放风自然不会拒绝。
况且玉氏走了这么久,如今府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回来把事情捋顺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到了温泉庄子里,玉氏竟然不在。
“夫人带着少爷前往护国寺求佛去了。”庄头娘子恭敬的禀道。
曲远桥有些心烦的挥手,想了想又说自己去接她。
曲清歌眉眼一暗,这一世的曲远桥好像跟以前的他完全不同了,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表现得这么主动。
她原本也想跟着去,免得两人有矛盾,可一旁的季不明一直在朝她使眼色。
“季先生可有话要说?”
季不明眼角抽动着:“三殿下的药,我已经采齐了。”
曲清歌眉眼一挑,笑着夸赞:“先生厉害。”
“不,你别高兴得太早。”曲清歌的薄唇还未完全勾勒起,季不明一个炸弹就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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