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明杨舟蓄意而来，南宫灵轩果然在他有意无意的劝酒下很快喝醉了。

　　可明杨舟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宫灵轩不仅酒劲儿太小，酒品更是差，明杨舟看他醉了，刚想套话，南宫灵轩就发起酒疯来，一会儿狂吐，一会儿又闹着要砸东西玩儿，还爬到窗户上说是要把星星和月亮摘下来……闹腾了好一会儿直把明杨舟折腾得够呛。

　　“嘶，那谁，小什么年的，赶紧把你家主子弄回去，哎呀，累死了我！”明杨舟挥着扇子，本来没喝醉，可把他脸都累红了。

　　他无比的后悔，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凭借灌醉南宫灵轩获得情报，他独自面壁无语凝噎。

　　却不知道已经被搬上马车的南宫灵轩和小年正捂着肚子笑得像猪叫。

　　“哈哈哈……国主，你喝醉了，都没看到明郡王的脸有多红！笑死我了。”

　　“我怎么会醉，哈哈哈……”南宫灵轩也是一脸好笑。

　　明杨舟想用这招来捉弄他，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

　　他们南诏多的是装醉，催吐的药，有些东西甚至不用入嘴，闻闻就能见效。

　　“国主，现在这大梁可比咱们南昭热闹多了，你觉得你还能应付得过来吗？”小年有些担心南宫灵轩。

　　他们才来这里，一会儿被召进宫里，跟那年过半百的皇帝称兄道弟，一出宫，就又面临着襄阳王的辗压，接着又来了一个东越的郡王。

　　啧啧，这要是再来几个北狄的，那跟国主交手的人可就真能凑一桌麻将了。

　　……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寒风朔朔中，曲文伯府中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主子，夫人传话让您回去一趟！”

　　曲清歌正在看账本，上面有她的嫁妆铺子，也有梁玦作主过到她名下的奇货铺子。

　　现下临近年关，她得把这些铺子的账都好好看看，得确定它们到底给她创造了多少利润。

　　只是玉氏吩咐人来请，那肯定是要紧的事，她瞅了一眼手上的账本，想着左右没有几本，便都扔在桌案上，等到回来再看也不迟。

　　寒风之中，曲清歌乘坐着马车到了曲文伯府。

　　还没进门，就看到大门口，彩灯高挂，一片喜气洋洋。

　　“这是怎么了，真有喜事？”夏草一边扶她下马车，一边小声嘀咕。

　　“年关将近，府里弄得热闹些也是应当的，回去，你与秦嬷嬷也该把这事提上议程！”

　　今年年关过后，便是乾元帝的万岁节，他着意大办，朝廷上下虽然都不动声色，其实各家各府都已经在置办起来了。

　　装饰府邸，准备朝贺的寿礼……

　　夏草处理内务有一段时日，虽然还没有行动，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章程，闻言连忙脆声应了。

　　“府里的事儿都安排下去了，只给皇上的贺礼奴婢能力实在有限，还得主子和王爷定夺。”

　　曲清歌满意地笑笑：“无事，还有两月余，倒也不急，且先准备着，到时候选选便是！”

　　一边说着，已经进了二门。

　　因着她现在身份不同了，玉氏还亲自迎到了二门的月洞门口。

　　曲清歌远远看到玉氏穿着一袭玉青色暖裙，披着同色大衣衫等着，手中连个暖炉都没抱，连忙快走几步，一把抱住她：“母亲怎地还跟女儿讲这些客套的虚礼！”

　　曲清歌早就跟玉氏说过，她这里不兴这些礼不礼的。

　　她只要到玉氏面前，一切的身份地位就都没了，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玉氏的女儿。

　　理应她这个做女儿的来向她尽孝道。

　　“别客气，咱们母女之间的情分我明白，我这不是……看着客人在做个样子嘛！”玉氏回抱住她，小声靠着她耳朵道。

　　曲清歌这才一惊：“家中有客人？”

　　“可不是有客人，还是你小时候就见过的秦伯母！”玉氏说话向来没个遮拦，而此时又是在她最信得过的亲生女儿面前，一下子就道出了今日请她回来的原因。

　　原来临近年关，放了外任的大伯父因在荆州任上劝课农桑，治理荆州有功，所以被早早的召了回来，这回似是要升官的征兆。

　　他这一回来，先前跟着他去了的曲清霜姐妹二人也一并回来了。

　　而他在荆州任上正好与分封在那处的秦国公一家熟识，倒成就了一对好姻缘。

　　秦国公的嫡次子秦子由与曲清雪彼此看对眼了，这回正是趁着回京来议亲的。

　　“真的……”曲清歌略微惊讶。

　　秦子由她曾经见过，仿似记得他好像以前是跟梁玦在一起混的。

　　还由他带着回过王府，那个时候看着那个年青人就觉得他不仅长相清秀，为人也极是妥贴，没想到他竟然跟曲清雪有缘分。

　　曲清歌想到娇憨可爱的曲清雪与他倒也相配。

　　“你大伯母都很满意，就是觉得人家子由不是嫡长子，没法子继承国公府的爵位，日后的前程还要靠他自己去谋！”玉氏摇头。

　　“伯母担心的有道理，可关键是清雪妹妹喜欢！”

　　曲清歌的话还未说话，就见曲清雪自花丛假山中钻了出来，一看到她就亲热的直往她怀里钻：“二姐姐！”

　　玉氏倒她挤得靠边了，她笑笑倒也没说什么，自家女儿跟家里的姐妹们亲热，以后才能彼此有依靠，她做母亲的终究是要老的，护不了她一辈子。

　　她默默的叹口气，跟曲清歌打了个招呼，径直朝着一条小径走去：“你秦伯母还在福平院里等着我，你们慢慢儿过去，我先去大厨房安排今日中午的膳食！”

　　玉氏如今又管回了曲文伯府的中馈，自是要忙碌些许，也是她着实疼紧了曲清歌，才会在忙忙碌碌中抽出时间来看她一眼。

　　见她一切都好，便才放心地去了。

　　“都要议亲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小心让未来婆家看见了，说你不稳重！”曲清歌拍着曲清雪，笑着打趣她。

　　“二姐姐……你怎么也这样说我？”曲清雪红着脸，粉面桃腮，娇憨之余还带上一抹清美，脸上的婴儿肥也少了，整张脸越发立体了，倒有曲家女儿特有的美感。

　　“二姐姐是替你高兴！”曲清歌牵了她的手，姐妹两人缓慢前行。

　　曲清歌与曲清雪小声的道：“其实我倒觉得这桩婚事不错！虽说是嫡次子，可你性子大条，又不大爱管事，这乍然一成亲，就要管上百人的国公府，只怕还真有些疲累！做小媳妇倒还轻松！”当然前提是大哥和大嫂和婆母好相处才是。

　　闻言，曲清雪十分高兴：“二姐姐能这样说我就满足了，其实祖母昨夜也是这样说的，就我母亲……”

　　“秦家二公子日后也不会差，你看着吧！”他是跟着梁玦做事的，依梁玦的为人，他一旦出世，身边的人又怎会差？

　　曲清歌坚定认为着，虽然她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当然曲清歌的这份自信在见到了秦子由之后，就越发坚定了。

　　秦子由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更加成熟稳重了，笑起来的时候不失礼貌，整个一翩翩佳公子，也难怪曲清雪那样迟钝的人也与他看对上眼了。

　　只是这边温情脉脉，长辈那边也是笑语晏晏，可唯独曲清霜独自坐在暗影里眉色微皱。

　　她的情绪不高，恐怕还没有从上次的亲事中回过味来。

　　曲清歌叹息一声，缓缓走近她。

　　“大姐姐！”

　　“王妃娘娘！”曲清霜孤高自傲惯了，眼见曲清歌过来，以为她是来看她笑话的，脸色顿时冷了，神色生疏无比。

　　“大姐姐何必跟我客气，我只是曾经听清雪说过，你也喜欢文渊先生的作品，前些日子，我刚得了他的新作，大姐姐若是喜欢的话，明日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一赏可好？”

　　“你……你真有他的新作！”曲清霜恃才傲物，一听文渊先生的大名，立刻忘记了一切，果然惊喜起来。

　　可是看到曲清歌的笑容后，她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大概太过激动了，与她冰雪冷傲美人的名头不符，便又冷静下去：“文渊先生才学高绝，一手画技傲视大梁，可他为人向来随意，我又远在荆州，已经许久不曾看到他的新作了！”

　　曾经能够一赏他的作品也还是托了曲清歌的福。

　　她自己是一幅都没有收藏到的。

　　“只要大姐姐喜欢，明儿个你就能收到！”曲清歌一应承诺，别的事儿一概不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曲清霜此时的落寞与无奈，可无论怎么样，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悲剧，定亲前，未曾看清楚许从章那厮的真面目，如今又能如何？

　　不过索性也好，那样的人早早绝了亲事，不然日后也是麻烦一桩。

　　……

　　曲清歌在曲文伯府用过午膳，本来要自行回去王府，中途却听没由来报，梁玦已经出宫，现在回了王府，他要亲自来接她。

　　曲清歌笑笑，梁玦就爱做这些事儿，倒也不阻止他，干脆让他当回信使：“请王爷把文渊先生的新作《子归》带上！”

　　没由不懂，照原样把话传给梁玦。

　　梁玦亦不明所以，以为曲清歌想要拿给曲远桥欣赏，便将清歌指定的那幅作品打包了。

　　到了伯府梁玦才知道，清歌竟是要送给曲清霜的。

　　他看着曲清霜的眉眼微微泛冷，只是曲清歌姐妹俩沉浸在那幅作品之中，欣赏有加，无法自拔，并无人看到这一幕。

　　“这上面竟然还有文渊先生的题字，以前我都很少见到！”曲清霜指着上面提的诗一阵品味。

　　曲清歌早就看过多次，兴致渐失，便大方的递到了曲清霜的手上。

　　梁玦情绪微微有些低沉，曲清歌却犹自沉浸在曲文伯里的喜事之中，一直未曾发现他的异样，还是回府后，梁玦不等她自行下马车，就直接拍走夏草和没由，径直将她打横抱住，跳下马车。

　　“王爷……你做什么！”曲清歌身子一下离地，失去重心，吓得够呛，连忙抱住他的脖颈，稳住身形。

　　“清歌！那幅作品……你真的送出去呢？”梁玦低头瞅她。

　　“啊，送了呀，你不知道大姐姐看到四妹妹都成亲了，而她的婚事因为受上次的事情连累，到现在都无人问津，她性子既傲又倔，我知道他喜欢文渊先生，送她一幅作品没什么吧，我们好歹是姐妹！”

　　“是没什么，可为什么一定要送那幅，那上面可题了字！”

　　“我……文渊先生提那样的一副字，不太适合我！”曲清歌突然脸红。

　　同时她一下子想到了文渊先生在画上题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那明明是一首示爱诗，而她早就已经成亲，要是日日对着那首诗，总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人家文渊先生在像她表白似的。

　　因而她每每看着都会脸红，要怪也只怪那题诗得实在太大胆。

　　看过之后，她还得不断的告诉自己，那不是写给她的，就算她对文渊先生的作品如痴如醉，却也不会就此爱上他，毕竟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而文渊先生就更加不可能喜欢她。

　　梁玦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可心思荡漾间却到底起了另一个心思。

　　“清歌啊，文渊先生我认识，他以后都不会出新作品了！”

　　“啊……为什么？”曲清歌不解。

　　好好的为什么不出新作。

　　“他归隐了！”谁都不知道，文渊先生先前之所以会每年都有新作的原因，竟是他缺银子使，现在赚够了，自然就不想再画了。

　　“那……那以后都没有了！”曲清歌眼中一阵不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文渊先生的作品是除了《清心咒》以外陪传递她最长的东西。

　　每年定时收集他的作品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你想见他吗？”梁玦突然道。

　　曲清歌愣怔半晌，抬眸看着梁玦棱角分明的脸。

　　他俊美无匹，高贵尊荣，却对她始终温柔以待，她当着他的面说想见另一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妥吧，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声的拒绝：“不……不见了吧！”有些东西既然已经留不住，那不如由他去罢。

　　这回却轮到梁玦愣怔了。

　　他的清歌呀，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他好不容易被她刺激得要把文渊先生那层外衣扒出来，她倒好，还不想看了。

　　“既然不想见，那便……”梁玦挥手。

　　 喜欢春风盼君归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春风盼君归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