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这样做!”于容淇再迟钝也明白过来。
梁玦的眼神里带着绝杀,他竟有意杀害他们父子。
“他的身份除你们之外并没有旁人知道,放过他,否则你杀不了我!”季不明突然有些不明白梁玦此时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阴郁飘浮。
梁玦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手一招,雷音立刻接到消息,吹了声口哨,将药铺外面的人都召了进来。
推开房间的窗户看去,外面都是黑压压一片人,也不知道梁玦到底调来了多少人。
“你……你还想强来?”于容淇眨眨眼睛,眼神里居然是大无畏。
“我告诉你,这房间里全是我弄下的毒药,只要我随便对你们用上一样,你们就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他看威胁梁玦没有用,就跑到窗户边朝着外面大声嚷嚷着。
“回来,他们都是死士,跟他们说有什么用!”于紫苏无语摇头,看了一眼季不明,眼中情绪复杂。
她还没有完全做好打算,毕竟当初如果要走,也不会等到现在,如今分开的时间已经久到足够她独自面对了。
虽然现在她还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男人,但是没有他的日子,她亦撑过来了。
“夫人三思!”他们没有说话,仅仅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可梁玦却看得清楚,立马接了上去。
“三思有什么用,你现在未必还会……”
“夫人请想一想,你也认识当年的她,曾经她狠毒似蛇蝎,如今的她,狠毒更胜蛇蝎,如果夫人……可想而知,季神医的下场,与其替她治病而死,不如死在我手里,总算还能留个全尸!”
“你就不怕她?”于紫苏侧眸,眼中书写着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怕!正是因为怕,所以……”
所以才不能让她把毒清掉,如果是从前,他们的关系还算和谐的时候,也许他的确是盼着她好的,可现在,她的命却要拿他心爱之人的血来换,他又怎么能放过她?
“你够狠!”于紫苏看他一眼,眼中不知道是赞许还是嘲笑。
索性梁玦也不在乎,大手一挥,自己亲自出手。
“啊……”
“你……”
“神医,神医……”
里面很快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声音。
外面的黑衣死士一脸蒙圈,他们还只是埋伏在外面,什么都没有做,里面人就死了?
梁玦朝领头的雷音招手:“验验他!”
雷音快步上前,蹲下一抬手,便触到了季不明的脖颈上,再看他胸口上那个黑洞洞的伤口里正在冒出来的殷红的鲜血,他呐呐无语:“他死了!”连脉息都没有了!
“我知道!”梁玦掏出手帕擦了擦上面残留的血迹,将帕子扔到于容淇面前。
他从惊慌失措反应过来,跳着脚,扛了一张板凳摔向梁玦。
“你……你个卑鄙小人,你个没有良心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说杀就杀,我要跟你拼了!”
梁玦站在原地,根本连动都不需要动,身旁雷音轻轻出手,打倒于容淇,他摔在地上,睁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梁玦。
“夫人请……”梁玦看着于容淇,目光中意有所指。
“回来,你跟王爷拼什么命,不过就是一个北狄的奸细,王爷杀了也就杀了,倒值得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母亲……他……他不是……”
“住口,我说他是他就是!”就算不是他曾经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负心汉。
他负她良多,挨上这一剑又如何?总归……
于容淇还想再说,于紫苏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一手劈在他的后脖颈上,他悄无声息的昏了过去。
房间顿时安静了,梁玦大手一扬,衣袍翻飞,气势如虹:“走!”
“那尸体呢?”雷音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尸体你想要,你就要!”
雷音看了一眼到处都被季不明身上流出的血打湿了,趁着他的血还没有凝固前,他才不愿意再碰他的尸体。
“本王已经答应给他留全尸!”梁玦声音冰冷,冷厉到极致。
是夜,天空一直黑乎乎的,好像平白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巾,暗沉如水。
曲清歌最终也没能等梁玦回来,她实在是受不住,便先睡了过去。
翌日再醒来的时候,梁玦又去上朝了,而没由夜里没有跟着去,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雷音要进来时却在最外围就被挡了回去,所以曲清歌一直都还是蒙的。
直到下晌于容淇找上门来。
看到他的时候曲清歌吓了一跳。
他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头上简发轻带,打扮得很是简单,再观他眉眼迟钝,双手双脚的移动也全靠机械的动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
“你……你怎么呢?”曲清歌让夏草过来扶着他坐在软榻上。
他人一靠上软榻,就整个人顺着歪倒下去,浑身像没了骨头似的。
“你……你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呢?”
“我……我父亲……还有我母亲他们……”于容淇的眸光里闪着忧伤。
“他们怎么呢?”
“我父亲被你家王爷杀了!”于容淇抬头,一眼看到了挂在墙头的长剑。
他伸长手,比划起来:“那剑比这把剑短一些,上面镶着祖母绿的宝石。还有……”
“还有什么?”曲清歌听得暗自心惊。
梁玦杀了季不明,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并无仇怨,相反季不明当初还救过梁玦的命。
在他眼里,他并不是那亲无情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说?”曲清歌挑眉。
她不相信梁玦做这样的事,就算他真的心狠手辣,行事果决,却也不会有恩不报,以怨报德。
于容淇皱眉,脸上清秀的五官差点揉到了一起。
“不……不是,你难道不觉得生气吗?他可是我父亲,而你的夫君杀了人!”
“为什想杀他?”
“我也不懂,呃……你也知道,有些事我……天生迟钝,只听他们说的话,每个字眼分开我都听得懂,可是放到一起,我却又不明白了!”于容淇搓着衣角,有些抑郁。
就算现在他想向清歌重复一下当时的场景也不行。
他们说得那么隐晦。
“我只知道,我父亲如果不……你家王爷连我都想杀!”
“我知道了,回头我问他!”敏感的曲清歌直觉这其中定有隐情,奈何于容淇除了医学一道,其他方面根本就是个棒槌,什么都不懂。
在他这里估计是怎么也套不出多余的话了,她索性也不多说,让夏草招呼着他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于容淇的心情才好一点,可看到桌上摆着的桃片糕,他又触景生情:
“我母亲爱吃这小甜食,清歌呀,这回我不仅没了父亲,连母亲也没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好守着你那小药铺!”说个话不清不楚的,听得清歌抓心搔肺的难受,可偏偏又不说清楚,还让不让人活呢?
于容淇来的时候一脸哭相,走的时候依然是一脸哭相,还哭得更惨了!
“爹没了,娘没了,清歌也不理我了!”
而此时被他念叨着的爹娘正在十里长亭外,就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辘辘而行。
季不明亲自执缰绳,马车赶得又平又稳,他轻轻掀帘朝里一看:“大梁暂时没法呆了,东越是他们的老巢,更不能去,南诏国主人都在这里,去那里没有人庇护,且不如去北狄,依夫人之见何如?”
“随你,左右已经出来了!”
“好嘞,夫人坐稳,待为夫带你去瞧大漠落日,草原飞马,弯弓射雕!”季不明青灰的道袍随风飞扬,再寒冷的天气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长亭里两骑并排,高高站在山冈上看着青篷马车的背影远去。
“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不怕他们被抓回来?”南宫灵轩侧眸。
梁玦冷眸一横瞪他一眼:“你就指着本王真的动手杀了他们,再去清歌那里通风报信,好让她恨上本王吗?”
南宫灵轩搔着后脑勺,讪讪一笑,一点儿也没有小心思被人看穿的窘迫,反而看着护城河外流动缓慢的河水兴致勃勃地摇头晃脑。
“岂敢岂敢,我只是不明白,清歌对那个老妖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梁玦这样直面跟她杠上。
“她的命要靠清歌来续!”梁玦证据沉滞,心里一下子变得压抑了几分。
“你……原本跟清歌八竿子打不着,你说,你故意接近清歌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回事,你原本就想利用她,是不是?”南宫灵轩好似突然就灵醒了,眼神灼灼地盯紧了梁玦。
“你胡说八道什么?”梁玦激动起来。
他的心思曾经的确如此。
在他还瞎着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清歌的体质,可接近她的确有所图谋。
但是,当他发现他要接近的目标就是他上辈子爱上的那个人时,他一下子改变了想法,上辈子爱上的,这辈子他依然控制不住对她的情感。
原本他也想过要控制住,因为这辈子因着他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们的生命轨道,还有他身上背负的使命……
所以他才在得到清歌之事上犹豫,这一犹豫,就促成了阮修远与清歌之间的婚约。
可当他得知清歌真的要嫁给阮修远,错过后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得到她的时候,他疯狂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抢亲。
终于将她抢到手,他以为他一定能够好好保护她,让她不用受到伤害,可是事实证明她跟着他似乎并不安全。
他不会主动伤害,可身边的人和事,都因为他而在间接伤害她。
“你总得解决,哎呀,你真麻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清歌跟我走,整的都什么事儿!”南宫灵轩实力吐槽。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这辈子,我认定了她!”
“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要是知道了你想过利用她,可是会难过的!”南宫灵轩皱眉,“你真的舍得伤她的心?”
“是我害了她!”曾经的伤害,他还没来得及补偿,现在这情形,似乎又要……可如果不这样做,她会被明宁雅不知不觉中害了。
“我需要做什么?”南宫灵轩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季神医已经走了,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可能会寻麻烦,不过,本王并不怕她,现在还不是她跟我撕破脸的时候。”
明宁雅很厉害没错,可这毕竟是在大梁,在这里,他才是根枝庞大的那个人,他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清歌,可明宁雅也休想不费功夫就拉下他。
“你们真要硬杠上?那个老妖婆……我是有点怕她,比我们南诏的灵蛇还要毒辣!”
“先礼后兵,只要她对清歌放手,本王亦不想跟她闹得太难看!”梁玦表面上一派和气,可心里却早就已经咬牙切齿。
明宁雅是绝对不会放过清歌,连她是药人的称呼都喊出来了,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她用药,而且,就连所谓的接替者都找好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伤不了她,那就把那个接替者……他双手十指紧握成拳,骨节声“噼哩啪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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