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棘被抬到梧栖院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太阳将将落山,整个天空像血一样红彤彤的,骇人的紧。整个下午,无笙的右眼皮便一直不停的跳,跳的她心里慌的很,再加上一向听话的元宝不知怎的竟哭闹的厉害,她的一颗心简直烦乱的要命。
“让开,让开。快去请宫里请王御医,就说郡王得了急症!快去!”青奴扯着嗓子对梧栖院的下人们喊道。
无笙正抱着元宝在花园里散步,忽然看到一群人闹闹嚷嚷的朝这边而来,便上前去看个究竟。这一看不当紧,竟然看到慕容棘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无笙的心登时停了半拍,一瞬间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慕容棘!”无笙失声唤道。
青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无笙,微微有些恍惚,这身影竟然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洛华阴。可是只是一瞬间,青奴便看清了无笙的容貌,虽然也是极美的,却和洛华阴不太一样。
“谁把他伤成这样?”无笙伸出手来扶住慕容棘的肩膀。
或许是因为无笙的神情太过严肃,这语气听起来像是质问,而这一番质问中又带着莫名的怒气。
青奴转而看了一眼无笙怀中的孩子,霎时间便猜到了无笙的身份。青奴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劳请姑娘赶紧让路,郡王的伤势半刻都耽误不得!”
“是老王爷?对吗?”无笙眼底霎时升起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浪涛,漆黑的骇人。
“是老王爷又怎样!郡王是王爷的儿子,别说区区几鞭七日散,即便是打死了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问!”青奴狠狠的拂去无笙的手,喝令下人们将慕容棘抬走。
无笙听到‘七日散’时微微一愣,随即莫名的怒火直冲头顶。他知道‘七日散’乃是震古家族所铸造的神器,红川大陆兵器谱上排名第五,专攻对手七魂六魄,没有人能承受七鞭以上!老王爷竟然用这等狠毒武器惩罚自己的儿子,简直让人不可宽恕!
可是青奴说的话却让无笙无法辩驳,别人的父亲打自己儿子,跟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可是……可是……她怎么就是外人了?她是……她是……
无笙一时间想不出她和慕容棘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生气。但是,慕容棘对她这么好,她也决不能让慕容棘不明不白的挨了这顿打!
当无笙不顾一切冲到老王爷的面前时,竟然看到老王爷正气定神闲的在昊天正殿喝着茶。无笙的无名火从丹田直冲头顶,若不是估计着他是慕容棘的父亲,估计这会儿老王爷已经被无笙的过肩摔摔到不省人事。
“哼,真是个莽撞的山野丫头”老王爷一边喝着茶一边用一只眼睛打量着无笙。
“王爷安好!”无笙欠了欠身子,随意请了个安。
老王爷则满脸嫌弃,内心腹诽无笙当真是个不知礼物的野丫头。
无笙此时根本没有功夫介怀老王爷这样傲慢的态度,则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我有必要先做个自我介绍!小女子姓洛,名无笙。”
不知怎的,老王爷听到无笙这么简单的自我介绍,手里的茶杯竟然没有拿稳,杯子里的茶水洒出了几滴。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无笙很精准的捕捉到。只见她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无笙既然今日站到了老王爷面前,我想有些话便还是直说了好!我和慕容棘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坦白来说,我和他是在碧栖洞府相遇的,我们一起走过了东南西北三个宫主,只差一步,我们便能取得慕容棘想要之物。王爷可知,慕容棘想要的什么?”
老王爷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他转过头,默默的将无笙真真正正的打量了一番。
“慕容棘想要的是碧栖洞府的光明印!得光明印者得天下,这可是百年前风苗若建立羽楼时所说的!百年来,所有野心勃勃想要一统红川的人都将这句话奉为真理!而我,正是那个能帮慕容棘夺得光明印的人!”
或许无笙这句话说的太过于信誓旦旦,惹的老王爷禁不住笑出声来,老王爷笑道:“自不量力!你可知那光明印百年来唯有洛华阴的血才能……”
老王爷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失声问道:“你姓洛?”
无笙微微一笑,说到:“正是!”
“不可能,洛华阴一生只得一女,唤做澐姝!前些日子已经薨了!”老王爷站了起来。
无笙也不作答,只是转过身来,转而摆出一个舞蹈姿态,默默的跳了一小段舞蹈。然而正是这段舞蹈,正是无笙的背影,竟然惊的老王爷说不出话。
无笙问道:“王爷可知无笙跳的是什么舞?”
“此舞唤做倾城!十四年前随洛夫人一起消失在红川大陆!你小小年纪怎地……”老王爷震惊的说道。
无笙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只需知道两件事,第一我是洛家后人,第二只有我能帮慕容棘取得光明印!只此两件!关于我和慕容棘以后会变成什么?或是朋友,或是夫妻,或是咫尺天涯!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老王也费心!若老王爷执意与慕容棘为难,那无笙此生再不会出现在梁国的地界之上!”
老王爷一时间接收的信息太多,心中似有万马奔腾,起伏不定。无笙等了许久,也不见老王爷答话,便说道:“王爷慢慢思虑,无笙牵挂慕容棘伤势,这就要回梧栖院去看一看。三日后王爷再来给我答案也不迟!”
无笙说罢,转身离去。而怀中哭闹了一下午的元宝,这会儿竟然出奇的安静,一双黑哟哟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无笙,突然给了我无笙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像是对她莫大的支持一般。
重新回到梧栖院时,青奴请的大夫已经赶来了。
“这位是?”青奴疑惑的问道。
“老夫姓范,是王显初的至交,您派人来的时候刚巧皇上派人传召,不巧我只能替显初来看看郡王!”范大夫头发花白,不修边幅,面目长相也不是那么慈善,青奴微微迟疑了一会儿。
范大夫见青奴的模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哼道:“郡王府如此待人,老夫却是自讨了没趣,还是走了罢了!”
青奴没想到一届小小赤脚医生竟然如此大的脾气,且又自称是王御医的至交,想来应该是个厉害角色。这厢里赶紧拉住范大夫的袖子,说道:“范大夫留步,青绝对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我家郡王伤势颇为严重,心中实在担心。还请范大夫宽宏大量,去里屋瞧一瞧郡王吧!”
范大夫听青奴这么说才收了一脸的傲娇姿态,转而随他进了慕容棘的房间。
无笙想要跟着青奴的脚步进去看看慕容棘,却被慕容府的铁卫拦了下来,她只得抱着元宝等在外边。等待的滋味向来是不好受的,再加之元宝的哭闹,更让无笙心里焦灼万分。
“元宝不闹,你阿爹他一定没事儿的。他那样铁打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几鞭子给打坏了!放心吧,乖乖!”无笙一边微微摇晃着元宝小小的身体,一边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呢喃。
而小小的元宝好像听懂了无笙的话一般,竟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不远处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青奴和范大夫从里边走了出来。
无笙向前迎了几步,只听到范大夫对青奴说道:“幸而老王爷不懂武功,着力不济,才没有伤到郡王爷的根处,若不然这几鞭子下去,纵然郡王内力深厚也是要躺个十天半载的!”
青奴默默向范大夫鞠了一躬,说道:“青在此谢过范大夫,青之前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范大夫见谅。”
“什么金镶玉,只是山村赤脚医生罢了!偶尔缺钱了,也摆摆地摊算算卦。实不相瞒,老夫今日之所以应了显初之托,完全是因为郡王府上今日紫气升腾,似有龙气若隐若现,这才赶来看一看究竟!老夫可否问一问,今日府上可有住进什么人来?”
范大夫与青奴聊得正酣,抬头便见无笙抱着元宝直直的站在不远处,便脱口而出道:“夫人?”
无笙疑惑问道:“你认得我?”
范大夫没有回答无笙的问题,反而问道:“您怎么会在郡王府?”
无笙答道:“我自然是随慕容棘来的!”
范大夫一拍脑袋,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果真如此!原来郡王就是玉洱县的棘公子!这下老夫便知这龙气从何而来了!”
无笙被这疯癫的老大夫搞的莫名其妙,根本不晓得这老大夫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好像听到了玉洱县这三个字,立刻明白这老大夫应该是在玉洱县的驿站为自己瞧过病。
“大夫,郡王的伤势如何?”无笙问道。
“郡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几鞭子还伤不了他的根本。只是还需多将养几日才能醒来,这些日子还得多辛苦夫人多照看,刚刚郡王在昏迷中一直叫着无笙的名字,想必是夫人的芳名吧!”
无笙的心微微一颤,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范大夫的话。范大夫也不在意,只是走到了无笙面前,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的盯着无笙怀中的元宝。不光是看,还伸出手摸了摸元宝的脸,最后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大夫,可是我儿有何不妥?”无笙问道。
“哦!”范大夫听到无笙说话,猛然回过神来说道:“那倒没有,只是和这小家伙面善的紧,老夫甚是喜欢!日后若是想要学医,可让他去吉吉山下腾云寺找我!”
范大夫说完捋了捋胡子,哈哈一笑,便走出了郡王府。
无笙心里念着慕容棘的伤势,也顾不得思考范大夫的这一席话,便匆匆进了慕容棘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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