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澐姝自然是将两人一起送回了敦陵皇城。虽然是在梦里,但是从离恨天到敦陵皇城这段距离还是很远,十三岁的卫子渊和澐姝还是老样子,像是一对冤家一般吵吵闹闹走了一路,倒是冷落了一边的杜卿蓉!
几日后,终于到了敦陵皇城,澐姝自然不方便呆在卫子渊身边,没有向他辞行便离开了。卫子渊知道澐姝走后,竟然骑着汗血宝马在长缨街上追了好一会儿,最后到处不见澐姝身影,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渊王府。
其实澐姝并没有走,只是悄悄躲进了破梅居。破梅居比起六年后还是相当富丽堂皇的,就连整个渊王府都比六年后要气派的多。因为这个时候,卫子渊的母亲还是皇上最宠爱的梦贵妃,卫子渊还是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摄习政王。
只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在这个十月发生了悄悄的变化……
那是卫子渊回敦陵的第六天,他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无缘无故发热,皇上请了多名太医都查不出卫子渊到底得了什么病。过了一些时日,终于退了热度。然卫子渊惊觉发现,自己双腿之间莫名出现了红色疱疹,虽不痛不痒,却斑驳可怖!
他对外称病情已好,私下里却召集了红川大陆所有神医鬼医为其诊断。就当众人都束手无策之时,被人称为神医老怪的陆少陵诊断出卫子渊的病来自于一种奇毒,这种毒在长在遥远的南疆,叫做铃兰,也叫做幽灵草!一般药师大夫根本没有见过此等贵重的毒药,只有用毒高手才有所耳闻。
关于这种毒药,医术上有写道:铃兰之花、叶、茎在日昼之下均无毒物,只有夜间子时,露水初滴,浸入土壤,铃兰微红,取其花瓣,晒干碾压成沫,无色无味之剧毒。使用超过三天者,十日后开始浑身发热,后双腿斑驳,最后使人发昏疯癫。
陆少陵此人虽已百岁之余,却也惜命如金。他诊断出卫子渊中了此毒,无药可医,又知道卫王看重卫子渊,若卫子渊死,他十有八九是要陪葬的,所以他便留下了一张延缓病发的方子便一走了之。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卫子渊这日早晨还未来得及见陆少陵,便被哭的梨花带雨的杜卿蓉拦在半途中。杜卿蓉向来哭的好看,卫子渊自然也最吃这一套,可是哭了半天,卫子渊竟不知道她为何而来,最后两人平复了情绪才弄明白,杜卿蓉是想要求卫子渊带她走,两个人远走高飞,离开皇城。
卫子渊迟疑了。他先将杜卿蓉安置在椒房轩之内,又接见了几位在业界上非常有影响力的门客,商讨了一些国之大事。其中一位门客还说道,让卫子渊少于杜相家的女子来往,杜相向来支持太子党,反对渊王党,谁知道是否为杜相之美人计?而这话恰好又被杜卿蓉听到,便咬着嘴唇,喊着眼泪而去。
接下来的故事,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卫子渊得知自己中毒已深,陆少陵胆小跑路,绝望愤怒之下,命人一定要查出下毒之人,找出解药。可是就在这一日,皇帝召见家臣,举办晚宴,所有大大小小的皇子王爷都去未央宫赴宴,卫子渊自然推脱不掉。
可谁又能知道,就是这天夜里,卫子渊的命运就此彻底改变!
说是家宴,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其实是宫中又要增添新人了,上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家宴便是册封卫子渊母亲的时候,时隔十几年,不知再一次荣登殊宠的又会是什么人。
澐姝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每一个人,今日她心里是及其不安的,右眼从醒来便开始跳个不停,此时跳动的频率都能弹奏一首曲子了。
家宴已经开始,莺歌燕舞好不热闹,炮竹礼花齐齐助阵,一家人纷纷起身恭祝皇上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寿比南山、貌比潘安、永姝不朽……最后祝贺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有人一句贺词也没想起来,最后终于想起,呼的站起身来,喊道:“祝父皇江山硬挺,一泻千里!”
全场安静了下来,齐齐的看向说话的小皇子,原来竟是传说中的十九王爷卫子欣!大家刚刚还都皱着眉头心中咒怨是谁的贺词这么恶俗,当他们看到这话出自卫子欣时,便一副了然的样子。就连远处的澐姝都忍不住偷偷的笑了出来。
“咚!咚!咚!”苍老的古钟霎时响起,七七四十九枚烟花一飞冲天,在未央殿的上空整齐炸开,像极了天空中闪烁的群星。而在群星的照耀下,一位曼妙女子款款而来,只见她一袭白衣落地,三千青丝柔顺丝滑,紧紧着一根银钗挽着,两鬓间发丝微卷,白色轻纱蒙面,看起来甚是熟悉。
澐姝瞅了瞅自己现在的打扮,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子,这?这是在干嘛?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
苍老的古钟终于停止,七七四十九枚烟花已闭。编钟轻打,箫声、琵琶声、古琴声齐齐配合,白衣女子脚尖轻点,手掌忽合,手腕旋转,柔美身段随着节奏摇摆而动。忽然间所有在场的男子都眯上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跳舞的女子,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全都是狼对猎物难掩的兴趣。
这音乐对澐姝来说也似乎很熟悉。到底在哪听过呢?澐姝闭起眼睛冥想着。忽而她听女子唱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或倾国,佳人难再得!”
澐姝猛地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这首曲子分明是母亲当年被父皇囚禁,卫国、梁国大兵压境,最后三国会宴,母亲在宴席上所唱的曲目。那女子的打扮,也是母亲当年的装扮!她!是在模仿母亲!
澐姝低头瞅了瞅自己这身打扮,忽而发现自己这身装扮好像也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素白。猛的有一道精光闪过,按照常理,她应该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存在在卫子渊的梦中,所以只能找到一个类似媒介才能出现,那么这个媒介有可能就是母亲的身体,也就是说母亲六年前曾经出现在离恨天,曾经在仙女峰救过卫子渊!
这个发现让澐姝激动了好一会儿,好像她能真切感受到母亲当年所作所为,只是这激动情绪只维持了一小会儿,马上便被宴席上卫子渊的疯癫之态打断了思绪。
澐姝转身望去,只见卫子渊满脸通红,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整个身体弯曲成弓型,神情痛苦不堪,四肢不停的抽搐!那样子甚是骇人!
“渊儿”梦贵妃和卫王纷纷向这厢跑来。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杜丞相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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