澐姝发现这几日自己越发嗜睡了,每天早晨醒来都已是日上三竿。陆少陵每每都黑着一张脸为自己把脉,嘴里永远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她想仔细去听,可是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听自己使唤了,离得这么近竟什么也听不到。
这一日的天气极好,卫子渊拉着澐姝去荷花亭晒太阳,澐姝突然奇想要为卫子渊画一幅丹青,并且吹嘘自己作画水平绝对在红川大陆名列前三,有幸被她画下来的人简直屈指可数。卫子渊自从经历了澐姝烤鱼事件之后,对澐姝吹嘘之事都开始持怀疑态度,却又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索性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你躺好一点!躺端正!手背过去!脸在稍微侧一点,对!很好!很好!不要动!眼神,眼神要霸气!要藐视众生!想象着你就是这天下的王!诶,对!就是这样的表情!”澐姝嘴里不停的向卫子渊下着口令,手下丝毫没有停歇,大笔一挥,认真的朝宣纸着色,看上去似模似样的。
“好了没?”卫子渊躺的腰酸背痛,不耐烦的问道。
“好了!好了!你别动啊!你一动我画的就不英俊了!”
“你快一点,我的手好酸!”
“好了!乖!再坚持一会儿啊!”
卫子渊非常配合的露出自认为世界上最霸气的神情,然后腰板笔直,单手背后,英俊的侧脸微微上扬!但是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澐姝还在不停的认真画着,卫子渊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澐姝近日身体不适,早已经将澐姝甩在柱子上,双手摁住,先狂吻一番,然后使劲嘿嘿哈哈,来惩罚她让自己受了这么久的罪!
卫子渊正在脑海想象澐姝在自己身下求饶的幸福画面,忽然听到澐姝说:“好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杀的卫子渊措手不及。卫子渊顾不得活动僵硬筋骨,赶紧抢过澐姝手中的丹青,想要一睹自己的绝代风华。
可是!这货是什么鬼!
只见雪白的宣纸之上,一只大头娃娃似模似样的负手躺在石凳之上,之所以叫做一只,是因为这货的鼻子嘴巴眼睛团吧团吧挤在一起,一股脑的承载在一个巨大圆形当中,且这个圆形要比自己的身子大上一倍,姑且也能叫做头吧!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在卫子渊看完自己的画像后,顷刻间乌云密布,他狠狠的转过脑袋,一双眼睛虽然眯成一道线,却也没能藏不住浓浓的怒火。澐姝见状,提起裙角,撒丫子想跑,卫子渊眼疾手快伸手拎住澐姝的衣领,看似猛烈,实则轻柔的将他搂进怀里!
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阿姝!”卫子渊腾出一只手握在澐姝的腰间,一双眼睛微微眯着,说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你!你!臭流氓!”澐姝双手握拳,轻轻的打在卫子渊的胸口上。
“你不就喜欢我这臭流氓么?”卫子渊说着闭上眼睛朝澐姝的唇角吻去。
澐姝调皮,小脑袋微微向前贴近,看似配合,却在卫子渊闭上眼睛那一刻,偷偷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卫子渊吃痛,伸出双手朝澐姝胳肢窝挠去。霎时间,荷花亭里一片欢声笑语,真是羡煞旁人!
确实是羡煞旁人,杜卿蓉就是那个旁人。
“渊哥哥和姝姐姐真是好兴致!不知道蓉儿有没有扰了两位!”杜卿蓉站在荷花亭下,仰望着亭子里的两人,脸上虽带着万年不变的微笑,可是那微笑后的痛楚怕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
卫子渊见杜卿蓉过来,也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拉着澐姝的手。澐姝这是回渊王府后第一次见杜卿蓉,她本没有见过杜卿蓉几次,也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的样子。这一回她想要认真的看一看她的脸,毕竟卫子渊也曾经爱过她,若不是她的背叛,或许两人现在才是真正的一对!
“蓉王妃也是出来晒太阳的?”澐姝脸上带着懒懒的微笑,看着杜卿蓉说道。
“姝姐姐说笑了,蓉儿可没有姐姐清闲,这渊王府上上下下都等着蓉儿去打理,王爷最近的身子不好,蓉儿也得操心寻药,若是像姐姐一般清闲,那……”
“卫子渊,你生病了?”澐姝被杜卿蓉说的一脸迷茫,她觉得卫子渊身子挺好啊,每天夜里都搂着她睡觉的时候,他的身子都是热乎乎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安请完了,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卫子渊对杜卿蓉说话的时候神色清冷,好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金色的袖口下,杜卿蓉使劲的握了握苍白的手指,她不能哭,她要咽下所有委屈,她相信终有一天,卫子渊会念起她的好,她忍了又忍,说道:“渊哥哥,女儿节快要到了,今年你还要老样子吗?”
卫子渊听到杜卿蓉提到女儿节,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澐姝见状拉了拉他的手,卫子渊这才缓过神,说道:“若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杜卿蓉还未退下,便听澐姝疑惑的问道:“女儿节是什么节?澐国不曾有这样的节日!”
杜卿蓉不等卫子渊说话,立刻答道:“女儿节并不是红川大陆的传统节日,只是卫国近些年流传的花灯节,男男女女挑花灯,求姻缘,姻缘所成便能夜游城中若望湖,祈求河神保佑!”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卿蓉居的大门是时候关上几日了,这十天你便在里边呆着吧!”卫子渊的眼神中充满了弄弄的厌恶,看来杜卿蓉确实是惹恼了他。
杜卿蓉缓缓咽了口气,乖乖的说道:“是!”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杜卿蓉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一只信鸽从渊王府的后院飞起。随后,众多暗人开始行动起来,消息从渊王府传到市井之中的某一处,转而又传入敦陵皇城的未央宫中。宫中的那一位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先是不屑的将纸条扔到地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悄悄的拾了起来,最后嘴角扯出一丝冷冰冰的笑容,仿佛是与传递消息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在渊王府的这边,澐姝似乎已经进入了杜卿蓉的套子里,她问卫子渊道:“刚刚杜卿蓉为什么问你女儿节了还要老样子吗?什么老样子?你和杜卿蓉有秘密瞒着我?”
卫子渊摇了摇头,说道:“我躲这位瘟神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她有秘密?”
“哼!谁知道!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夜里,你昏迷中一直唤着‘蓉儿、蓉儿’,现在想想我都生气!保不齐,你有受虐倾向,人家背叛了你,你心里还装着人家!”今天澐姝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竟然把之前内心的不爽给说了出来。
卫子渊听澐姝这么说,忽然有一瞬间失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澐姝解释这其中的事情,想了一会儿,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便不解释了,他道:“我心里装你一个都已经满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切,信你才有鬼了!”澐姝幸福的伏在卫子渊的胸口,忽而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杜卿蓉说要为你寻药,你到底生什么病了?是不是你身上的兰铃毒又发作了?”
卫子渊摊了摊手,莫名其妙的说道:“你看我现在满面红光,抱着你的手刚劲有力,若不是你怀了身孕,扛着你围着渊王府跑上个几千米都错错有余!她今天是脑袋抽风了,别理她,天天歪心思一茬一茬的,谁知道又打了什么坏主意!你以后离她远一些!”
“嗯!好!”澐姝点了点头。
然而,杜卿蓉在打什么歪主意五个时辰后卫子渊心中便已了然,因为当天下午戌时,从未央宫中传来消息说有重要事情要约卫子渊见面!卫子渊一双眼睛狠狠的眯起,朝着未央宫的方向看了许久,终于决定与未央宫中之人见上一面!
这天夜里,澐姝像往常一样身子乏累的很,早早的便躺在床上。陆少陵照常一日请脉三次,只不过今天把完脉的神情要更加凝重一点,陆少陵问澐姝:“除了异常乏累,还有没有觉得有其他不妥之处?”
澐姝想了想,说道:“肚子也觉得一日比一日沉,这两日一到夜里便会有绞痛感!晨起的时候有些头晕!”
陆少陵无意识的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捋了捋胡须,说道:“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
“诶!陆神医,今天我听杜卿蓉说在为卫子渊寻药,可是为他身上的兰铃毒寻药?我曾在医术中看到说兰铃无解!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压制卫子渊体内的毒素的呢?他现在的身体可有大碍?”澐姝此时眼皮虽然无比沉重,可是自从她听到杜卿蓉说为卫子渊寻药后,一颗心始终悬着,所以强撑着精神也要问一问卫子渊的身体状况!
“兰铃乃天下第一寒毒,一旦中毒,十日内侵袭五脏六腑,若发现及时,将寒毒及时拔出,还能保下一命。待到十日后发觉,五脏六腑从内而外长出红色的斑点,斑点蔓延至皮肤,基本上无药可救!可是,兰铃无色无味,中毒后很难发现。卫子渊发现时已经是在十日后,我以天下至火之毒强攻入卫子渊体内,使两种毒素互相克制,才勉强保住卫子渊一命!只是这毒却根治不了,只能以吉吉山上的雪蟾蜍为药引来压制卫子渊体内的阴阳毒。杜卿蓉要寻找的大概就是这雪蟾蜍吧!”
澐姝觉得陆少陵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扎上一针,她没办法想象卫子渊这些年是如何在两种毒的折磨下生存的,她缓缓闭上眼睛,鼻子忽然一酸,有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庞。
“不管再苦,总算也是熬过来!我只希望不管之后他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不要恨他,不要怪他!”陆少陵说完,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转身还想要跟澐姝说两句话时,却发现澐姝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澐姝听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看这小两口的造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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