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某条繁华的街道上,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在街道上行驶。
周围的人群看见上面醒目的夏郡王王府标识纷纷闪开一条道路。
“大少爷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已经让开的人群忽然又躁动起来,无数年轻女子纷纷扬起手臂冲马车上面人呐喊:“大少爷,奴家喜欢你好久了,你就娶了奴家吧……”
这些女子的呼喊声并没有让马车里面的人撩开车窗,更没有出来对她们问好,倒是马车在原地停滞不前,车夫似乎是等的不耐,招呼周围的守卫立刻清退人群。
被驱赶的女子一脸不情愿,马车依旧行进困难。而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忽然跳了出来,指着秦子川的马车大骂。
“秦子川,你这个无耻之徒给我出来!今日我定要为我家小姐讨一个公道!”
众人被这一声洪亮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去看究竟是何人竟敢辱骂云中城夏郡王得独子。就连车夫也因此人的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愣了片刻,才冲那人扬着马鞭怒斥:“大胆刁民,你可知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老子不仅知道这里面坐的是什么人,还知道他做的丧尽天良的事!秦子川!你给我出来!”
男子对着马车不依不饶,倒好像真的受了秦子川欺负似的。
眼见周围人议论纷纷,车夫考虑要不要将这人直接赶走的时候,马车里的车帘忽然撩开。
“大少爷!我见到大少爷了!大少爷我在这里……”
秦子川刚刚叫人打开车帘,忽然听得外面一群女子的呼喊声。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这才将又将视线投向冲自己叫喊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家丁服,容貌虽是生的平常,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与一般家庭并不太一样。
秦子川眸光里闪过一抹异色,淡淡道:“这位壮士,我秦子川自问做事无愧于天,敢问我如何得罪了你家小姐?”
“秦子川,你休要狡辩!半个月前,我家小姐在出城游玩,你却将她带来桐城,如今你依然在此逍遥快活,我家小姐却生死不明,你必须随我去见我家老爷和夫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家丁的声音中气十足,从气势上明显压制了秦子川,但周围的人群却响起一阵嗤笑之声。
“有没有搞错,以大少爷的身份,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拐走你家小姐吗?”
“可不是吗!大少爷,这一定是这家小姐想要嫁给你设下的陷阱,您可千万不要跟他去……”
人群里面说什么的都有,那男丁却面不改色,直盯着秦子川,似乎秦子川若是不跟他走,他就一直挡在前面不让开。
秦子川见此眼睛里划过一抹玩味:“既如此,这位壮士你便带路吧,说不得我去见了你家老爷,你家小姐还会自动出现。”
“这明明就是一个陷阱,大少爷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太客气了,究竟是谁家的小姐这么不要脸!竟然都跑到咱们桐城来抢大少爷了……”
议论声越来越浓,众女子一脸愤愤的盯着男丁,恨不得将他身后的那名小姐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但见秦子川已经放下车帘命车夫跟随男丁离开,当即又是一片失望。
男丁带着秦子川七绕八绕,最后竟还让秦子川下了马车。在小巷里面穿梭了许久,才终于在一家极其安静的青楼门前停下。
“我道你家小姐是谁,难道还是这青楼里的头牌不成?”
此时还是上午,青楼尚未开门。男丁不理会秦子川的疑问,敲了敲院门,很快便有人出来接应,将秦子川带上了楼。
“我都已经到了,霍夫人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男丁将秦子川带进房间便离开,秦子川在房间里打量了一遍不见有半个人影,唯有桌上放着一泡好的清茶,眼睛一闪,当即缓缓开口。
秦子川刚刚在座椅上坐定,忽听珠帘一阵晃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袅娜的身影。女子衣衫素净,面上未施粉黛却给人一种眉眼如画的感觉,尤其是一晃眼睛黑白分明,宛如湖水一般沉静。
确实是萧阮。
“大少爷怎么就知道是我要与你见面?”
“普天下能用这种方式见我的人恐怕也只有夫人您了。”
秦子川扫了一眼珠帘后,随即又转向萧阮道:“夫人这般急着见我,不知是有何事?淮王殿下四处探寻您的踪迹,你该不会是想要我送你去见他吧?”
提到赵衍,萧阮面色稍稍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她缓步走上前,给秦子川斟了一碗茶水这才面有愧意的道:“用这种方式将大少爷请到这里也实在是情非得已,大少爷向来宽宏大量,想来您一定不会计较。”
秦子川眸光一闪,不置可否的端起茶碗轻呡了一口,这才道:“夫人与我也算是熟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免得霍将军久等。”
萧阮因着他的话再次一怔,回头看了一眼珠帘处,霍恂果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秦少爷竟一早就知道是我们要见你。”
秦子川手里觉着茶碗,视线在霍恂身上一阵打量:“若非将军派出一个士兵引我来这里,我也猜不到是将军救走了夫人。”
其实在那名男丁拦住自己说半个月前自家小姐被自己骗走时,秦子川已经隐隐猜到对方身后的人或许是萧阮。
待打开车帘后,秦子川看到男丁便越发确认这一点。
他从小跟在夏郡王身边,一眼便能看出这个人是不是军队出身,那男丁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站姿挺立,面对他车夫的质问,不见有丝毫惧意,分明就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
秦子川根据这一点,心里略微一猜测便识破了对方寻自己的目的。
“既然秦少爷已经猜到,那本将军也不再废话,今日我来见你,其实是有一件事情与你相商,倘若秦少爷能够同意……”
“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我不过是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实在帮不上您的什么忙。”
秦子川眸光微闪,不等霍恂将话说完,便将茶碗放下,起身就要离开。
“大少爷!”
萧阮见此连忙叫住秦子川,几步拦在他面前:“大少爷,您在云中如此受人爱戴和喜欢,难道您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云中的百姓因为战乱无家可归,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吗?”
“霍夫人,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商人,百姓的事情轮不到我管,我也不想去管。”
秦子川嘴角的似笑非笑忽然收起,眼神变得格外冷漠,似乎真的不愿与萧阮和霍恂有半点牵扯。
但萧阮却挡在他面前没有移动分毫,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大少爷你根本就不是这种冷血无情之人,何必说这种无情之话掩饰自己对夏郡王的失望?”
“呵!霍夫人你与我也不过只有几面的交集,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秦子川犹如被人踩到了痛脚一样,忽然间,全身都竖起寒意,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我当然了解你!你的母亲因为夏郡王郁郁而终,你恨极了夏郡王却又因着对方是你父亲的身份无可奈何,而今你又发现在你这个父亲眼里,在意的人只有赵衍,并没有你时,你自然就觉得彻底失望!”
霍恂想要上前护住萧阮,然而萧阮浑然不在乎秦子川已经被自己激怒,继续出言相激。
“说起来你也是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不敢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也就罢了,如今天下就要因为你父亲的野心而生灵涂炭,享受着云中百姓爱戴的你竟然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流离失所无辜枉死,夜深人静之时,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实在窝囊吗!”
随着萧阮的声音落下,秦子川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甚至于眼睛里似乎都带上了血光。
霍恂实在担心萧阮这般相激会适得其反,快步将其护在身后,牢牢看向秦子川。
“秦少爷,就算你不为云中百姓着想,难道你就不为自己想一想吗?皇上一早便看出赵枫与赵衍的野心,早早就步下了安排,否则你以为为何宫中会传出太子就要继位的消息?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皇上并没有被毒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迫赵枫和赵衍现形而已。”
“云中的官员有一半已经暗中投降,大少爷如此聪明,难道就甘愿因为他们的野心白白丢掉性命吗?”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谁也不知道萧阮和霍恂的话犹如一双灵巧的手,早已将秦子川深埋于心底的隐痛一层一层剥开,露出原本脆弱的模样。
母亲的死,赵枫的欺骗,外祖一家的恳求,云中百姓的笑容……
秦子川的眼前一一闪现过无数个画面,身上的冷意也一点点慢慢消散,当充满了忧愁的眼睛里终于恢复清明时,萧阮与霍恂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声音。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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