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萧阮为什么会跑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倘若太子真的对陆蘅有意,陆蘅便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便是将来成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朝局诡谲多变,陆家就究竟能不能出一个太子妃,或者一个皇后,这就需要他站在阵营深思熟虑一番才可以。
“太子是我的学生,他的品性我再了解不过,而陆蘅看似跳脱,实则极是有主见。若是两人真的能走到一起,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但蘅儿若是不愿,祖父自是不会强求。”
沉吟了片刻,陆太傅终是缓缓开口。
“多谢外祖父明示,阮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出对方语气里似乎并没有反对之意,萧阮心里一喜,与陆太傅行了一礼,立刻退出房门去寻陆蘅。
“我绝不会去参加,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
陆蘅得知萧阮来了陆府,极为高兴,可一听到对方又来劝说让她参加宫中宴会,顿时噘起了嘴巴。
“你不是喜好热闹吗?各位千金争相展示才艺,这可不是轻易能够看到的,你就当是陪着我一同去瞧瞧热闹也好啊!”
萧阮眼睛里目光一闪,亲亲热热的挽起她得胳膊,企图以情动人。
果然,此言一出,陆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知该如何拒绝萧阮。
萧阮见此更是乘胜追击在,直接拍板:“蘅表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明日一早我便等着与你一同前往宫中……”
“不行,我明天生病去不得!”
就在萧阮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陆蘅的时候,未曾想,又听到了陆蘅拒绝的声音。
听到她又拿生病作为借口,萧阮顿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甚是无语。
而陆蘅被萧阮看的头皮一阵发麻,不觉虚虚地瞄了她一眼,将视线转向其他处:“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去参加的。”
眼见对方如此执拗,萧阮深觉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会被这人气得肚子疼,只得铩羽而归。
翌日上午,陆蘅洗漱之后坐在窗前发呆,忽然看见自家娘亲从带着一群丫鬟走了进来。
“娘,你怎么来了?”
因着陆涵睿的严格管教,陆大夫人赵氏平日里对陆蘅要求不多,极少像今天这般一大早就出来看她。
“皇后娘娘几次设宴,你都没有参加,今天必须跟我一起去。”
陆大夫人开门见山,说着就让小丫鬟给陆蘅收拾。
陆蘅在陆大夫人的脸上看了许久,完全不敢相信对方是真的要带自己去皇宫,连忙叫了起来。
“娘,女儿已经给您说了今天身子不舒服……”
“死丫头,你还敢骗我,阮儿都给我说了你是装病,你还以为我不知道?”
陆大夫人一听到陆蘅的话,便气得脸色发黑。
之前皇后设宴,她以为陆蘅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未想却从萧阮口中的得知陆蘅根本就是在装病,目的是为了躲太子殿下。
众人皆知此次才艺大选,其实就是为太子选妃。
别人家的女儿都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以获得太子的青睐,可自己家这个女儿却是这般不争气,居然还躲着太子,实在气煞人。
陆大夫人虽然不觉得陆蘅会被太子看中,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陆蘅真的入了太子的眼,那将来便是太子妃、皇后的命,这样的荣光寻常人能够得到的。
陆蘅听到陆大夫人的话,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心间隐隐有些发急。
也不知萧阮都说了些什么,若是把她殴打太子一事说出来,说不得又要被娘亲和陆涵睿一通责罚。
然而就在她担忧间,陆大夫人已经帮她挑选了一件合适的衣服,交由小丫鬟给她换了,又找了合适的首饰给她戴上。
上下左右将陆蘅好好的打脸了一遍,陆大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带着陆蘅进宫。
韶光正好,萧阮在皇宫里看见陆蘅随着陆大夫人病恹恹的进了宴会大厅,立即叫人将她二人引到了自己身边。
陆蘅因着萧阮的告密愤然躲开,意欲坐在远离萧阮的地方,但陆大夫人却惊喜连连的寻了过去。
陆蘅无奈,只得在萧阮满含笑意的视线里老老实实和她坐在一处。
“怎么,还生气呢?”
陆蘅坐下去后故意不去看下萧阮,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眼观鼻,鼻观心。对着眼前桌案上的白瓷酒杯,默默不语,俨然和萧阮是一对陌生人。
萧阮热情的与陆大夫人寒暄了片刻,注意打陆蘅的异状,忽然勾了勾唇角,转头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竟掩着嘴巴低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
陆蘅还等着萧阮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却看见萧阮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顿时黑了脸。
她才不想参加什么才艺比赛,更不想来见识这里的热闹,她只想躲在家里,完全避开太子!
悄悄在宴会大厅里寻找了一番,见对面坐着不少权贵子弟,却未见太子的身影,陆蘅暗暗松了一口,转头冲她低声质问。
“从前母老虎一样的蘅表姐,变成了小猫,我自然忍不住要笑了。”
“你……”
陆蘅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可听到将自己比喻母老虎,怒火不禁蹭蹭直冒,碍于陆大夫人就在一侧,又只得将其生生压制住。
“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实话跟你说,你以为是我非要让你来的吗?是太子一定要让我把你带来。”
萧阮见她确实不开心,索性不再逗他,靠近她的耳边实话实说。
闻言,陆蘅瞬间愕然:“他,他非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也许是想要让你向他道个歉呢?毕竟你当初可是把太子好一通乱揍。”
同情地瞥了一眼陆蘅,萧阮再度忍着笑,未将她的猜测说出来。而陆蘅脸上果然露出饿了惶然之色,眼睛里也带了几分焦急。
“你确定他确实是想让我和他道歉,不是因为别的?若是他故意寻我麻烦,我又该如何?”
陆蘅总觉得那人是要故意整自己,心中一片忐忑,不觉用力绞着手里的丝帕。
萧阮见此,忍不住哑然失笑。
“哪里会有你想的那般恐怖?莫说有舅母在此,看着外祖的面子上,太子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快快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那人……
陆蘅眼睛里闪过一抹迷茫,再想起那日发生的乌龙事件,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也只得这般在心理安慰自己。
“皇后驾到!太子驾到!淮王驾到!”
远处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众人立刻看见皇后、太子、以及淮王的身影鱼贯走近会场。
皇后今日依旧穿着正红色的宫装,金丝所绣的凤凰行走间若隐若现,满身风华自不必说,而太子与淮王跟在她身后,引来全场贵女的目光。
太子今日穿着明黄色太子服,头戴紫金冠,墨发高高束起,妥妥一个谦谦随和的玉面郎君。而淮王一喜白袍,发间玉簪束之,嘴角噙着笑容,温润如玉的模样叫人只觉分外温暖。
几人入了座,皇后立刻宣布才艺比试开始。
而萧阮则觉得一道火热的视线牢牢的盯着自己,尤为叫人不自在。
顺着那视线看去,立刻便对上了前方座首处赵衍专注的目光。
似乎是在等着萧阮抬头,那人面上立刻就露出来和煦的笑容,嘴角亦是高高扬起,引得她身边的众女皆是呼吸一滞,萧阮甚至能够听到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皱了皱眉,萧阮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
自从万福山一别之后,赵衍对她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前后大反转。
不管那人是真心感谢自己,还是别有用心,今生今世萧阮都不会再相信与他。
不然低头凝思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不远处一道阴冷的视线正朝她直射而来……
丝竹声很快便响了起来,第一个进行才艺展示的乃是朝中左侍郎家的千金左千雪。
身为第一个出场表演的千金,左千雪显然是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一袭洁白的轻纱,缥缈似仙,清雅娟秀的面容上唯有嘴唇处带着一抹嫣红,与她身上的白衣相映衬,叫人挪不开眼。
左千雪擅长弹奏古琴,如珠如玉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犹如一道轻快的溪流蜿蜒而来,又好似一群鸟雀在林间停留了片刻,翩然而去。
一曲终了,众人似乎还沉浸于对方的琴音之中,片刻之后,立刻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因着左千雪如此惊艳众人的开头,之后再有贵女用古琴表演时,众人不觉得都将其和左千雪做比。不过半个时辰,那个贵女表演轻易,却没有人能够超越左千雪。
之后的众人似乎知道在琴技上难以超越左千雪,竟有人直接放弃笔试,反观其他表演歌舞,现场吟诗作对的人一直没有特别突出之人。
萧阮在场上坐了半日,见识了这么多朝中贵女的才艺,一时间不禁有些视觉疲劳,便是陆蘅也不觉咂摸了嘴,打了一个哈欠。
“这便是你说的热闹,好像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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