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书房外面,萧盈由两名侍女搀扶,脸色苍白地站在台阶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紧闭的房门。
凌厉的北风将几人的衣裙卷起,两个小丫鬟全都缩着脖子,便是身上披着厚厚斗篷的萧盈,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
房檐下挂着的一排冰柱宛若一把把倒竖的利剑,闪着冰冷的寒芒。
许是觉察到萧盈身子颤抖,左侧搀扶着她的侍女瞧了瞧没有动静的房门,忍不住出言相劝。
“夫人,这天寒地冻的,您身子虚弱,不若奴婢先扶您回去……”
“不!我今日见不到王爷绝不会离开!”
不等侍女说完,萧盈便立刻摇头。
她两条腿冻得发麻,嘴巴一片木然,已经感觉不到寒风带来的冷意,面上一片决然。
自她生下死胎已经过去了数天时间,淮王府将此事压下,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假装没有此事。
萧盈对死去的孩子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但看到赵衍对自己的态度却是痛楚万分。
本以为能够凭借这个孩子让她在王府的地位更高一些,如今却是鸡飞蛋打,不仅没了孩子,侧妃的名分也被撤去,她实在心有不甘。
“可……”
侍女还欲再劝,书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赵衍的随身侍卫一脸冷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事务繁忙,没功夫见你,你且速速从这里离开。”
犹如被灌了一口冷风,萧盈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她勉强稳住心神,立刻让丫鬟将准备好的银票递上去。
“凌侍卫,麻烦您帮我再去通报一声?我是真的有急事要见王爷。”
被称为凌侍卫的男子冷漠的瞧了一眼侍女手里的银票,并没有理会:“王爷不想见你,我也没有办法。你若是再不离开,我便只能叫人将你从这里赶出去。”
语罢,那侍卫立刻冲守在外面的几个下人招手,作势要赶萧盈离开。
萧盈见此,面上露出一抹急色,忽然甩开侍女的搀扶,神情摇晃的往书房里面冲。
“王爷!臣妾有要事见您,我们的孩子是被那林天祈害死的,非是臣妾知错!”
侍卫未料萧盈竟会扯着嗓子大喊,愣了片刻,见房内依旧没有人回话,当即叫人将她拖出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淮王侧妃,我要见王爷……”
萧盈本就身子虚弱,轻而易举便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架到外面,再不准进院。
“夫人,你怎么样?”
跟随而来的侍女见她形容狼狈的瘫倒在地上,慌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抬眼看了看门口处虎视眈眈的侍卫,萧盈眼睛紧紧咬着唇瓣,抓着身边的侍女的手臂一字一句道:“立刻传信进宫,我要面见皇后娘娘!”
萧盈生了死胎,众人都以为晦气,就连霍怡萱与赵令旖也仅仅是派人送来补品,并未亲自上门探望。
翌日晚间,皇后竟果然屈驾来了淮王府。
皇后满身华贵,额上的九尾风钗闪着金光,似乎把萧盈的房间都照亮了几分。
萧盈一看见皇后便掀开被子,泪光点点的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你向来宽厚仁慈,盈儿此次肚里孩子实在死的蹊跷。还望你能为我做主,将害死小世子的凶手抓起来,为我儿报仇雪恨!”
萧盈早产,身子还没有恢复,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生不忍。她的下巴尖细,此时又只穿着里衣,显得格外羸弱,几句话说下来,便有些气喘嘘嘘。
皇后手里抱着暖炉,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不冷不热的道:“林神医都已经说了,你肚里孩子乃是在肚里便已经没了气息,还能有人故意害死她不成?”
萧盈被皇后的目光看的有些心里发虚,眸光微闪立即露出伤心欲绝之色:“娘娘,盈儿知道您和王爷都认为是我不听劝阻非要出宫才致使没了孩子,便是盈儿心中也是极为难过。可盈儿应该是刚刚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而为,并非是盈儿之错。”
“是吗?那你便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故意而为?”
皇后似乎是相信了萧盈的话,缓缓坐直了身体,将暖炉放在双腿上,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
萧盈见此,犹如受到了鼓励一样,立刻直起了腰背:“皇后娘娘,王爷不肯见盈儿,但盈儿确实是被冤枉的。”
说着,萧盈立刻对身边的侍女打了个手势:“立刻去把京中的妙手神医候大夫带来。”
侍女应声而去,皇后面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疑惑。
“皇后娘娘,盈儿自怀孕以来除了让林天祈给我医治以外,还专门请了这位侯大夫为我诊治。这位侯大夫是京中百年老店益之堂的坐诊太夫,尤其擅长内科。那日侯大夫曾说盈儿月份不足,重在养胎,可……”
萧盈声音一顿,叫人拿出一份药方交到皇后手里:“娘娘请看,这是林天祈在韩国公府为我开的药方,这分明就是催产之用,若非如此,盈儿肚里的孩子又怎么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没了?”
“那侯大夫当真确定你肚里胎儿无事?”
皇后眉头一皱,立刻接过她手里的药方,将上面的几味药材看过之后,眸光里立刻带了几丝凝重。
昨日她得到萧盈请求见面的消息还极为不屑,后听来人说是对方发现她肚里孩子死的蹊跷,这才于今日过来看看情况。
当初她特意向皇上请求,让林天祈为萧盈诊治,就是为了以此牵制林天祈。
那林天祈倒也不傻,在萧盈怀孕的这段时间,宫中之事倒也对她颇为听从。
随着萧盈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对这个孙儿也有了几分期待。本以为有林天祈在,这个孙儿定能顺利生下来,可这个女人不仅闹着要出宫,还让南襄公主前来劝自己。
南襄公主的母妃曾与她暗暗争夺皇后之位,便是现在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合。若是她不肯答应萧盈出宫,这人势必会在宫中散播什么风言风语。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萧盈出了皇宫,竟然真的遇到了意外。
韩国公府中并没有人注意到究竟是什么人将萧盈推倒,萧盈当时只顾着惊慌失措,同样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怎么摔在地上。
因着林天祈是宫中的神医,韩国公府第一个为萧盈请来的大夫便是他。
如今听这萧盈所言,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的事是她不曾知道的。
“盈儿今日想来也觉得那日之事实在蹊跷,为什么那只猫早不发狂晚不发狂,偏偏在我与霍小姐到后发狂?那日那么多人,为何又偏偏是我被人撞倒?定然是萧阮勾结那林天祈想要故意谋害与我!”
萧盈越说越愤恼,语气不觉加重了不少。
这些天,霍怡萱始终没有派人传来猫儿突然发狂扑向她的原因,她虽无从得知事实的真相,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件事一定与萧阮脱不开关系。
随着萧盈的声音,皇后面上也由最开始的不相信变成了怀疑,沉吟了片刻,立即叫人把林天祈带来。
“夫人,侯大夫和林神医都到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侍女便带着林天祈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同时出现在房内,那人进得房门,一看见皇后便立刻跪在了地上。
“淮王侧妃侧产那日,可是你在这里?”
皇后的目光在那人面上打量了一番,见其精神矍铄,神态沉稳,一双眼神却是闪着精明的光亮。
“回皇后娘娘,侧妃临产那日正是草民为其诊断。”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萧盈这才又把视线转向林天祈:“林神医,这位候大夫说你与侧妃用错了药,导致侧妃肚里孩子成了死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质疑的目光里,林天祈抬眼看了一下侯大夫,随即恭恭敬敬的冲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明鉴,臣对侧妃的每一次诊断都记录在案,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林天祈,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若不是你误诊病情给我本侧妃吃错了药,我又怎么会痛失孩子!”
萧盈已经重新躺回床上,听得林天祈之言,当即大怒,愤然伸手指向林天祈的面门。
房内烛火摇曳,林天祈的脸隐匿在一片阴影里,一时之间倒叫人看不出喜怒。
林天祈今日接到皇后的传唤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萧盈生下死胎之事果然被编排到了自己身上。
对着满脸怒气的萧盈,以及面色阴沉的皇后,林天祈眸光里闪过一抹暗色,当即清了清嗓子,极为坦然的回复抬起头。
“侧妃之言着实叫人奇怪,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若是侧妃不信,大可以去太医院调查一下诊断记录,让宫中的其他太医也好好好看看我可有诊错。”
“你若是存心加害本侧妃,那记录定然也会作假,你以为本王妃是这般好骗的不成!”
萧盈未料对方竟然会这么轻松的应对自己的质问,当即将之前交给皇后的药方给了林天祈一份,随即将目光转向候大夫。
“侯大夫,你且将你疑惑的地方说出来。”
又一次被点到名字,那位侯大夫眸光闪烁了一下,暗中瞧了瞧皇后,这才深吸一口气朝林天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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