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可怕的面具
“嗯,这面具,吓到你了?”尹辰的声音和这鬼面面具却是截然相反,温柔的很,只是柏小妍还是听出了里面带着的拘束感。
“一下见到,的确是有些吓到,不过看久了,也就不觉得了。”柏小妍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浅浅地笑着说道,将人请进了雅间,“方才茶楼的人送来了竹叶茶,一定是五叔定下的吧。”
尹辰点了点头,在柏小妍对面的位置坐下,还未等柏小妍阖上门,就见那侍婢又端着一盏茶来了,“这是客官要的普洱。”
这侍婢大概是早就见过了尹辰,故而在送茶的全程中,头也不抬,说完话后就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柏小妍看着不舒服极了,她被吓到是因为初见,全然没有料到,可这些人明明见了多次了,为何还不敢抬头看五叔一眼,这面具其实也没有那般的可怕。
柏小妍会这么想,是因为尹辰在她的面前,不曾用看外人的眼神来看她。而那种眼神,越千只远远地瞥到了一下,就感觉血液也被冻住,冷到了骨子里去。这并不是最让人害怕的地方,围绕在尹辰周身的那股子要将人拉入地狱的气息,才最是可怕。
可这一些,柏小妍却是不知道的。
“原来五叔喜欢喝普洱,侄女记下了。”柏小妍笑着坐下,将摆在桌子旁的一个木盒推给了尹辰,眼睛不自觉地睁大,忽闪忽闪的,“侄女听说您以前可爱下棋了,便选了这礼物送您,不知您可还喜欢?”
“云儿可会下棋?”尹辰话不多,不过似是看出了柏小妍一脸的紧张和期待,在看到冷暖玉棋子后,点着头说道。仅仅这一点头,就让柏小妍觉得,之前掏空心思找到的这东西,值了。
“会,只不过并不精通。”柏小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琴棋书画,祖母都逼着她学了,可除了画,她都不大敢兴趣,“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这琴棋书画,侄女只对画精通些。”
尹辰听了却是点了点头,柏小妍看着那泛着柔光的眸子,竟觉得他是在笑,“这倒是与三哥极像,他呀,也就会作画,可世人偏生觉得,他无一不通。”
这是除流萤外,第一次有人跟柏小妍说起父亲的事情,且和流萤比起来,尹辰显然知道的更多。不过柏小妍并没有打算这就问五叔关于爹爹的事情,怕会让五叔觉得,她只关心爹爹。
这般想来,柏小妍捂嘴笑着,打趣起来,“原来我这性子是随了爹爹呀,那五叔呢,除了棋艺外,其他的可还精通,是不是比爹爹厉害?”
“我一介武夫,哪里能比三哥厉害!”尹辰摆着手说道,慢慢的,语气中也带了些笑意,“改日云儿若是和我下一次棋,便明白了,我啊,只不过是喜欢收集棋子罢了。当年尹家势大,世人皆以为我爱下棋,争先恐后地送上些奇异的棋子来,我也就不点破,后来传着传着,我倒是成了擅棋的人。”
“五叔莫不是在安慰云儿?”听五叔一直云儿云儿的叫,柏小妍也觉得这称呼不错,有着一股子长辈对晚辈的疼宠感,柏小妍索性也就不再以侄女自称,凭白生出了距离感来。
“云儿笑起来,和你母亲颇像。”就在柏小妍笑的乐不可支的时候,尹辰突然这般说道,让柏小妍的心里生出了点点挂念。
两人对坐,谈话中的人物却早已不在,甚至柏小妍从来都不曾见过这二人,一切的一切,仅靠着两幅画像。柏小妍曾经质问过自己,这缥缈的关系,当真就敌得过柏衍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敌得过柏衍真心有过的疼宠,敌得过真真切切生活了十几年的柏家吗?或许血缘真的是一种说不清看不明的东西,亦或许她生来冷血,后天又长成了祖母所希望的淡漠的性子。
不过当时的所有怀疑在这一刻就明晰了,柏小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五叔,想到前些时候还在担心,若是生不出亲人的感觉来该怎么办。不想今日只一见面,虽然一开始被那面具吓着了,但之后莫名的熟悉感,让柏小妍觉得亲情就是亲情,哪怕不曾见过面,也有一种牵绊在心间。
尹辰亦是如此,初见面时不知该说什么,可不知不觉,话也慢慢地多了起来,还能一同开玩笑,说糗事。
“听说昨儿个夜里,有人去行刺你了?”说着说着,尹辰突然就问起了这个。
“是,不过身份复杂的很,云儿暂且还不能肯定,是谁派来的人。”柏小妍点了点头,五叔会知道这件事,她并不觉得奇怪,小五也说了,五叔是万剑阁的右使。只不过,这事柏小妍还不想让五叔去操心,故而就给了一个雾里看花的回答。
“你也大了,顾好自己的安危。”尹辰也没有多说,默默地叮嘱了一句,让柏小妍觉得心中暖暖的。这种关心,和越千她们的,陶安泰陶芊的,都不同,让柏小妍有一种终于找到了依靠的感觉。
柏小妍笑着重重地点头,说一定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中,若是觉得小命不保了,一定找五叔来帮忙。引得尹辰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尹辰的手和陶安泰的不一样,纤细极了,白嫩地不似男子的手,还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虽然看着孱弱,但一样带给柏小妍安定感。
柏小妍莫名觉得五叔这手很适合拿着棋子,在棋盘上大杀四方,亦或者是手执玉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哪怕是执剑,也一定是话本里白衣飘飘,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滴血不沾的高手。
想到这,柏小妍的眼神就游移到了五叔的脸上,咬了咬唇,问道:“五叔脸上可是受了伤,云儿或许有法子能治。”
眼前变得模糊,柏小妍眨着眼就看见了五叔欲给她擦眼泪的手,想着五叔那一句莫要被吓着,只感觉上天对尹家人太不公平。
“若是蛊毒所致,那更该有医治之法才是。”身为医者的本能,柏小妍想伸手去摸五叔的脸,可理智却制住了她的手,毁容的人最是忌讳别人异样的眼神,也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脸。尤其是像她如今这样,带着医者的审视,怕是会让五叔更加不适吧。
柏小妍是因为关心则乱,太过谨慎,但尹辰身为武者,性子是何等的敏锐,似是瞧出了柏小妍的局促,笑着说道:“云儿不仔细探查探查,又怎么找到医治之法呢?”
“五叔……”柏小妍低下头,五叔身为万剑阁的右使多年,若是真有医治的法子,陶安泰又怎么会不说。五叔大约也是知道的,这么说不过是在安慰她,柏小妍扯了扯嘴角,说道:“其实,云儿也中过蛊毒。”
“什么蛊毒?”尹辰的声音有些冷冽,在说话前已经伸手抓起了柏小妍的手,指尖稳稳地搭在了手腕上。
柏小妍能明显感觉到五叔身上那温润的气质,突然就消失了,雅间里似乎刮过了一阵寒风,还夹着冰雪。
五叔会有这样的反应,柏小妍在说之前就已经料想过。那日若不是小五说漏了嘴,让她发现原来她并非是中了什么奇毒,而是中了蛊毒的时候,哪怕她的蛊毒已经解了,她也惊得许久没有回过神,更何况是深受蛊毒迫害的五叔。
蛊毒这东西,可怕就可怕在,无法以寻常的医理去推断,它自成一个体系,且分出诸多派别,只要有一步的差别,所养出的蛊毒就是不同的。
只是,传言不是说五叔对医术并不感兴趣吗,可看他把脉的样子,却是熟练极了。
“云儿还以为五叔不会医术呢!”柏小妍的眼神落在尹辰的手指上,方才还在奇怪为何五叔的手看起来与他武者的身份不符,可现在想来,若是从医者的角度看,却是正常极了。
“身为尹家人,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要不然,老爷子又怎么肯放我出去习武,若是受了伤却自己都无法医治自己,岂不是要让外人笑话。”尹辰对柏小妍带着些试探的话丝毫不在意,慢慢地收回了手,“血气有些亏损,身子也还虚,究竟是中了什么蛊。”
尹辰虽然这般问着,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有一阵子,陶安泰故意避开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人人都有私密的事,既然别人不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不是那种一定要探个究竟的人。只是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了,陶安泰似乎是看准了他的性子,做了些让他生气的事情。
“嗜心蛊,五叔可有听说过?”柏小妍惊讶于五叔并不差的医术,再一次觉得世人所说的,未必全面。就像他们觉得爹爹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其实爹爹也有难以做到的事情,更是有错信别人的时候。他们觉得五叔是个武夫,明明生活优渥,却非要去吃苦,但并不知道,其实五叔的医术也极好。
“此蛊只掌握在阿蒙国丞相的手中,你怎么会!”尹辰的语气有些奇怪。
“五叔这问题可是问倒云儿了,云儿也有想过,可对下蛊一事实在了解地不深,故而直到如今,云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柏小妍垂下了头,说出此事,柏本是想安慰五叔,就连她这号称蛊中之最的嗜心蛊都能解,五叔的蛊毒也一定能找出应对之法。
只是想归想,结果不仅没能安慰到,还反让五叔担心了。柏小妍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从一开始见到五叔的时候起,就出了错。
尹辰看着柏小妍的头顶沉默下来,搁在膝盖上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果真是嗜心蛊。那蛊哪怕是他这种大男人也不一定能熬过去,因为可怕的不是会没命,而是沦为怪物的自我厌弃,能够渐渐地将一个人的自尊心摧毁。尹辰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一个蛊毒未解的人,说什么,都像是强颜欢笑。
柏小妍和尹辰各自沉默着,柏小妍希望与五叔的见面,是愉快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闷着。是她不过脑子说错了话,可是想要转移话题的话,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才显得不那么突兀?若是再用错了法子说错了话,可就不止止是现在这样的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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