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抬头看他,却见他只是逗着怀中容若,容若玩得高兴了,便会搂了他的脖子,去啃他的脸。
即使是弄了他一脸的口水,他也不拭,只是笑着蹭回到容若脸上,引得小人儿越加的狂喜嘻笑,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白筱静静看着,唇边不由的也露出了微笑,若若确实需要一个父亲。
车外百姓悬着的心也完全放下,就着街边便载歌载舞,其喜庆融乐更甚过元宵。
铁甲精兵护着的鸾车在众民欢歌载舞下,渐渐驶向北朝皇宫。
在城墙上亲迎的贺兰,手指紧抠着两侧轮椅扶手,新蓄起的长指甲,‘叭’的一声折断,眼里喷出的火,几乎要将宫门下的鸾车烧起来。
秀秀扫了眼左右,低声叫道:“娘娘。”
贺兰猛的醒悟过来,古越的车马已快到门外,强压下心头怒火,强装笑颜,“开门,迎接南朝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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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回北朝见贺兰是为了曲峥,但面子上的事,却不能不做,与贺兰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虽然贺兰是古越的丈母娘,而且掌管着北朝,但终是没称皇的,而古越却是南朝新帝,按身份,古越比贺兰更高。
于是古越和贺兰只是能平等身份见过礼。
贺兰笑看着白筱怀中婴孩,“让本宫看看我的大外孙。”
白筱将容若抱了过去,送到贺兰面前,却不往贺兰怀里放,“还不会叫人呢。”
贺兰心中冷哼,脸上却笑意怡然,“看我这外孙长得多俊,就跟他父皇一个模样。”嘴里夸着,转眼间见古越唇角轻勾,眼里笑意毫不加掩饰,心里更恨不得将眼前婴孩掐死。
白筱心中也是刺痛,容若确实越长越象容华,特别是那双,黑亮得如同黑宝石,和容华一模一样。
“秀秀,快把我给我孙子备的长命锁拿来。”
白筱脸色微变,贺兰的东西,白筱哪敢往容若身上放。
犹豫间,秀秀已取了放着一块长命锁的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白银做的长命锁。
白筱松了口气,银子见了毒,就会发黑,既然这长命锁是白银做的,也就无需多虑。
欢欢喜喜的接过,给容若戴上。
同时有些惭愧,自己实在太过多心。
回到自己位子上,刚刚坐下,怀中容若一把揪翻了宫女送上来的茶盅,热茶顿时泼撒而出,好在那宫女及时倾斜了托盘,烫热的茶水顺着一侧流下,方没倒在白筱和容若身上,但仍有几滴茶水溅起。
犹是如此,白筱仍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被溅来的茶水烫痛了手,将容若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看过,并没烫着,才松了口气。
贺兰再怎么装得淡然,视线一触到白筱怀中婴孩,一股没能忍下去的寒意在眼角一闪而逝。
白筱翻弄怀中小人,没能看见贺兰眼中那道嫌恶的恨意。
一旁的古越却看得明明白白,原本冷清的眸子越加的没有暖意。
贺兰暗抽了口冷气,再看向他,却见他也伏身过去握婴孩的小手,向白筱发问,“可有烫着?”
“没烫着。”白筱抹了抹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古越轻点了点头,放开容若的小手,顺手又将白筱的手翻了过来,见她手背上有两点烫红的印子,心疼得眉头一皱,拇指抚过,并不见起泡和红肿,眉头才重新展开,“若儿顽皮,以后小心些。”
“嗯。”白筱拦下上来给她擦拭溅在身上茶渍的宫女,将容若交到古越手上,自行抹拭。
她虽然是北朝公主,但宫中的事,哪能说得清,岂能随便让人近身。
贺兰在一旁看着,白筱和古越一家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样子,更气得牙痒。
将满肚子的怨气全撒在了送茶上来的宫女身上,“怎么办事的,来人,拉下去打死为止。”
吓得跪在一侧直哆嗦的宫女,身子一歪,面如死灰,瘫了下去。
“等等。”白筱瞥了眼两眼发直的宫女,笑道:“母后,今天是我们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将人打死,太不吉利。再说若若也没烫着,我看算了吧。”等了一阵,见贺兰板着脸没说话,朝着宫女一瞥眼,“以后小心些,下去吧。”
宫女以为死定了,没想到白筱半句话也没追究,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偷看贺兰也没再说什么,磕了个头,下去了。
堂中三人又是一席无话,白筱突然听见殿外一阵快速急行的脚步声,来人数量很多,而且都是放轻了脚步声的,行事诡异,脸色微变。
装作没事一样去古越怀中抱容若,背过身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神,“若若怕是要睡了,要不我们早些回去。”
“也好。”古越意会,不露声色。
“这才坐了没一会儿,怎么就回去,若儿困了,叫妈子带去你的寝宫里睡便是。”贺兰放下手中茶盅。
“这孩子平时倒是好带,就是认人,一点也离不得我。”白筱哪敢让容若离开自己身边。
“怎么就走?”门外传来一声娇笑。
白筱轻叹了口气,要来的终究要来,“妹妹回来了,没去给皇姐问安,实在失了礼。既然皇姐过来了,妹妹就在这里给皇姐见礼了。”
珠帘一掀,精心打扮过的白宜慢慢进来,艳光四射。
只淡淡的扫了白筱一眼,向贺兰略略一拂算是见过礼,视线便粘在了古越那张俊得刺眼的脸上,眼里刹时间腾起了热意,盈盈拜了拜,“白宜见过南帝。”
“公主不必多礼。”古越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怕是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便将视线转开,看向白筱怀中要睡不睡的容若,“走吗?”
白筱细听殿外,眉头微拧,“既然皇姐来了,就再坐坐。”接了三梅送过来的薄巾将容若包了,打横了置于怀中。
白宜这才看向白筱怀里婴孩,那长样,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和古越七八分想象,剩下那三两分却象极白筱,这孩子怎么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别处抱来充数的。
心头鬼火乱窜,传闻古越好男风,不近女色,现在连儿子都出来了,那些风传之人简直该死。
脸色微沉,“皇妹既然回来了,有些话,我们也就要摊开来说。”
白筱唇边挂着微笑,静等下文。
白宜却不再说下去,反而转向古越,“南帝如果是为了南北朝的百姓,娶我皇妹,可是失算了。”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古越神色间淡淡的。
白筱睨眼贺兰,后者不加以表态,只是端了茶慢慢的饮,便也不做任何反应,轻拍容若,哄他睡觉。
白宜冷看了白筱一眼,大胆的直视向古越,“南帝不会不知道,要百姓太平,还是得两朝建立亲密的关系,否则两朝相争,百姓仍然难有太平。”
“公主这话是在威胁朕?”古越神色不变,看不出喜乐。
白筱第一次听他自称‘朕’,这个字在他口中说出,说不出的威严霸气,蓦然觉得他就该是一个君王。
白宜仰慕古越多年,对他的事自然没少打听,知道他惯来冷血,并不好相处,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了他这么直接的问话,仍止不住颤了颤,脚底微寒,“我皇妹惯来不理朝政……”
“女人不理朝政有何不好?”古越不以为然,“再说朝中之事本就叫人心烦,回了后宫,就指望能得片刻安静,享享天伦之乐,我的皇后再与我喋喋不休念叨朝中烦事,这日子还怎么过?”
白宜微诧,他身为国君,竟说出这样的话,反倒有些语塞,“并非说女子定要理会朝中之事,但如果陛下想安民心,难道不该娶个能让朝中众臣心服的女子?”
“看来公主对朕的皇后甚不满意,有意想让朕废后另娶?比如公主你?”
白宜没料到古越说话如此直接,脸上微烫,“白宜并无要陛下废后的意思,只想陛下封多一妃,白宜愿与皇妹共侍一夫。”
白筱虽然不是自己自愿嫁古越,但与他终是有了夫妻之实,这时听着白宜的话,也不由的怒气上涌,转头看向古越,不知他会如何回答。
古越向白宜扫了一眼,眼角不屑之意全然不掩,“国事固然重要,但朕对女人极为挑剔,入不得朕的眼,实在难做朕枕边人,二十余年,能入得朕眼的,只得白筱一人,而且她方方面面都让朕很满意,朕平日事务也多,剩余的时间陪过皇儿,也只够满足她一人,哪里还有精力再另外纳妃。”说完转头迎向白筱的目光,微微一笑。
白筱知道他会回绝,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露骨,脸上象火烧,炭灼般的烫,忙避开他象是要燃烧起来的眸子。
听他接着又道:“至于朝中能太平固然好,如果不能,朕也能让它太平,不劳公主挂心。”他的语气平淡,不愠不火,但话中之意却是何等霸道。
白宜脸上再挂不住,一层层的黑了下去,“陛下就不再考虑考虑?”
古越不答她,起了身,“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白筱忙随他站起,向白宜冷声道:“让皇姐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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