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想着古越与香巧的种种过往,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
理了理在耳鬓的发束,抬眼看向他,“你认为什么样才叫好?”
古越从来没认真去想过男女之情的问题,只是直觉容华心里储着白筱,以他与容华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会偏帮着容华。
再加上容华做的所有事,他看在眼里,自是认定容华对她是极好的。
除此以外,他便没再想过其他,这时被她一问,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诺诺的道:“反正莫问不适合你。”
白筱苦笑了笑,“如果莫问和你们一样,出生皇家,而不是挣卖命钱的,你会认为他不好,不适合我吗?”
古越又是一愣,又听白筱道:“如果一个女人心里同样储着你,就算你没有现在的地位,光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在街边卖杂耍的小贩,只要你肯对她好,肯为她付出一切,在她心目中,你就是好的……甚至,有时候,你什么都不为她做,她还是觉得你好。”
古越听完,眉头一蹙,‘嗤’了一声,“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不再搭理白筱,走到桌边坐下,虽然并不认为白筱的话对,但心里某一处却动了动。
白筱等了一阵,不见他单手撑着额头,将她看着,也不知想些什么,滑下床,整了整衣衫,往门外走。
古越一横手中佩剑,拦了她的去路,“去哪里?”
白筱皱了皱眉,“净手也在向你汇报?我可不是你的囚犯。”
古越收回佩剑,人却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白筱甚是纳闷,自己当真好大的面子,上个茅厕,也能让南朝太子亲自护驾,回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他,“太子难不成有观人小解的嗜好,你有观望的嗜好,可是我却没被人打望的嗜好,所以你不必随我同往了。”
古越脸色微僵,哼了一声。
白筱只觉后领一紧,身子顿时悬空,‘砰’的一声,又跌回床上,摔得甚是狼狈,虽然并不疼痛,却生生摔出了一肚子的火,爬坐起来,看向又坐回桌边的古越瞪目道:“喂,我要上茅厕。”
“憋着。”古越板了脸,这丫头说话简直没谱,能随时撩得他鬼火直冒,窥视女人这等龌龊之事且能是他的所为?
“什么?”白筱睁圆了眼,他居然叫她憋着,好在她并非当真想小解,否则且不是被他活活折磨死,提高了声音,“喂,你变态么?这也憋得?”
古越冷哼了一声,“我们行军之时,急也得憋,且能由着想拉就拉,何况你半个时辰前方在那树林里捣鼓了足足的大半个时辰。”
白筱愕然,脸红了红。
这一路下来,白筱见古越将她看得极紧,方才有意借小解之名,在树林里寻了个大树,在大树后坐着玩了大半个时辰,看他到底有没有耐心盯着她,结果他硬是在林边立了大半个时辰,一步不曾离开。
出了树林,见他明明面有愠意,却硬是忍着没向她责问半句。
白筱瞪他,他也看白筱,眼里尽是谑戏,不禁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你的兵。”
“我到宁肯你是我的兵。”如果她是他的兵,他何需这么麻烦,带个女人当真比带万人大军更麻烦。
白筱瞥了眼放在屋角的背篓,揉了揉眼,装模作样的抽了抽鼻子,要哭不哭,看上去象受了千万委屈般,道:“我冒死帮你们带这鬼草出来,你竟这么对我。”
古越哑然失笑,她不过是带了那背篓与容华一起随车到京里逛了一圈,哪来什么冒死一说,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与她相争,“当真急?”
“当然是真的。”白筱撅嘴堵气,跟这个莽将军,实在没道理可讲。
古越笑了笑,模样竟格外的阳光。
白筱微微失神,他和容华明明一样的模样,可是神色间竟全然不同,“喂,你不会跟着我去吧,我真不喜欢一个大男人杵在茅厕门口,我解不出。”
古越嘴角抽了抽,他长年带兵打仗,滚打在一起的均是些武将,自是喜欢那些将士间的率直,与朝中文官除了朝中大事,平日里反而分生,自是喜欢白筱这般没有那些普通皇家女子中的那份矜持,口中却轻哼了一声戏道:“你这丫头皇家礼仪怎么学的。”
白筱扁嘴回了他一句,“皇家礼节,待人处事,你也实在不怎么样。”
古越‘哧’的一声笑了,“去吧,在这客栈,就算我不跟着你,也不能有谁对你怎么样。”
在他们进处这家客栈的时候,暗中跟随着他的铁骑人马早已暗中布局在这家客栈内外。
白筱扬眉,滚下床,出了门,站在门口左右一望,暗吸了口冷气。
他们进客房时,这楼层还不时有住宅进出来往,可是这片刻之间,所有门户闭合,无一人走动。
她屏息细听,那些闭合的客房中分明有人,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显然在他们进客房的这短短时间,整个楼层的客房已换成了古越的手下。
他们虽然入住,却随时保持着待命之状。
如果这样的话,不知还能否见到玉娥。
溜下楼,朝着楼下茅厕方向走去。
进了女厕,直走到最里间,里面空无一人,鬼影子也没见一个,她混不进来在意料之中,仍不免失望。
正要返身向外走,身旁窗外蓦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衣袖一把拽住。
白筱陡然一惊,已然认出那手臂上衣袖是玉娥所穿,暗松了口气,探身窗边,果然见玉娥两眼含泪的看着她。
顿时一惊,心砰然乱跳,哆了唇,小声问道:“婶婶,出了什么事吗?”
玉娥强忍着泪将她看了看,突然就在窗外向她跪下,磕了个头。
白筱更是心惊,隔了窗,无法拉她起来,只得压低声音道:“婶婶,有话好说,千万不要这样。”
玉娥硬是将头磕完才站了起来,塞了一个纸团到她手中,“虽然我知道不该,也没资格求您,但我已经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成全民妇。”
说完转身离开。
白筱的心一阵紧搐过一阵,两边太阳穴跳痛不已,望着玉娥的身影消失在树荫后,才寻了间净手间,缩身进去,掩了门,摊开玉娥塞于她的纸团。
白纸上字迹潦草,墨迹新鲜,尚未干得透,显然是方见在堂中见了她以后才赶着写的,再加上纸团在手中被掌心中渗出的汗渍浸湿,有些字体化开,有些难辩。
但通读下来,倒也能看出信中意思。
莫问重伤艾姑娘不敢让莫问在途中长时间颠簸,便在附近寻了间宅子住下,等其伤势好转,再作打算。
那些日子,莫问一直未醒。
不料,一日,艾姑娘上街买药去了,玉娥发现莫问房中有人,进去一看,竟是那年离开后,一直没再见过的莫言突然出现在莫问床边,不知对着床说了些什么。
莫言见了她,无颜相对,夺窗而逃。
她许久不曾见过小儿子,自是激动难耐,没顾上查看莫问,追了出去。
追了一阵,没能追上莫言,回到家中,却发现,床上空空,是一直未醒的莫问,竟然失踪。
等艾姑娘回来,她们一路查访下来,总算查到些蛛丝马迹,他竟是去寻风荻搭救白筱。
以他身上的伤势,想在风荻手中救人是难如登天。
顿时急坏了二人,二人一路追踪下来,竟失了线索,她和艾姑娘只得分头寻找他的下落,设法阻止。
艾姑娘进了京,而她准备前往‘平州’,不料却在这儿遇上白筱安然与古越一起。
刹时间,不知是何种滋味。
想要阻止莫问,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知道她安然无恙……
白筱看完,胸间翻涌,早已泪流满面,心里更是急虑如焚。
容华说过,他的伤加毒,如果好好养着,一年后,或许能得以康复,否则……
她一个咛叮,心痛如绞,不敢再想。
玉娥的意思,她懂。
别说现在玉娥和艾姑娘不知莫问下落,就算知道,寻到了他,他也未必会听她们的话。
如今要想阻止他的最好办法便是以最快的办法让他知道她已从风荻那儿脱了身,安然无恙。
她深吸了口气,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无论到了西越京城还是‘平州’都不难打听出她走脱之事。
自然也能知道风荻到处捉拿她的事。
他如此知道这点,断然不会冒然前往寻风荻,只会暗中搜寻她的下落。
她还有时间,设法将消息传出。
然现在她与古越一起,如果把自己脱身的消息传出,必定连累古越,虽然古越带了三千铁骑,但是如果风荻当真硬来。
派大军强压,古越终是人寡,定然难保周全。
她且能为了自己的私情,陷古越于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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