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没有胡思乱想,大小姐,我看的出来江公子对你不一般,而且自从你认识江公子之后,我感觉你变了很多,起码变得更加爱笑了,刚刚回来那会,没见你现在这么开心。”玲儿坐在她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凝望着她,叶静涵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反倒有点束手无策。
玲儿噗嗤一声笑:“大小姐,你看你,一提到江公子,你就浑身不自在。”
叶静涵见玲儿兀自还在取笑,催她出去:“好了,赶紧去准备午餐,吃完我还要到商号去看看。”玲儿见她有点动怒,赶紧朝她吐了吐舌头,识趣的走出屋子。
八月,正值酷暑。
景州因为地理优势所占,加上背山靠海,自然比起其他地方清凉几许,因此景州向来有在八月中旬乘舟游湖的习俗,这些年战事吃紧,景州经济虽说繁华,但是这是习俗却不曾衰减。
这一日午后,江家府里一片寂静。
江晟轩在后院的花园凉亭里看这些天的账目,阿成兴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坐在那里,垂首专注,连他进来都不曾发觉,故意放慢脚步,想要静静走到他身后,殊不知走了几步,脚下被一个石子泮到,忍不住发出声响,江晟轩连头也不回,忍住笑意:“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阿成尴尬一笑,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看见石桌上放了几本账本,都是近日销往法国商会的来往明细,便说:“三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看账本,你不知道这几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什么日子?”江晟轩好奇抬眸望着他,阿成叹了一声,:“哎呀,三少爷,该不会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难道你没跟叶小姐约好去乘舟游湖?”
“为什么要乘舟游湖?”江晟轩不解的望着他。
阿成差点跳起来,拍了拍额头:“在景州向来有个习俗,就是在八月中旬三天里,民众携伴乘舟游湖的习惯,这些天你不是和叶小姐在一起吗,怎么就不提呢。”
江晟轩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账目,仍然不可置信:“当真有这事?”
“哎呀,三少爷,我还骗你不成,这么好的日子,不跟叶小姐出去游湖,不是浪费大好时机吗?”阿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坐都坐不住了,差点跳起来。
倒是江晟轩一脸淡定,:“你这小子,大事倒是不急,游山玩水你倒是精通。”
阿成一脸冤枉,忍不住诉苦,:“三少爷,我还不是为你好。我见你和叶小姐走的这么近,这事迟早会被老爷发现,还不如趁热打铁。”
江晟轩拿起桌上的账本敲了他一下头,阿成眼明手快的把身子一缩,避开他的账本,笑嘻嘻的说:“三少爷,你和叶小姐认识这么久了,也早该把这身份确定下来,我都急着等着你好事呢。”
“行了,去帮我预定艘船,明天叫叶小姐一起去乘舟游湖。顺便告诉叶小姐,明天早上十点,我去接她。”
“是,我立刻去办,一定不会让少爷失望。”阿成呵呵一笑,转身准备去办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三少爷,老爷这些天和二少爷去了商会回来,我看他们好像有什么事,你要不找个时间跟老爷聊聊。”
江晟轩点了点头,手一摆:“我知道了,你去办事吧。”阿成看他下了逐客令,这才走了出来。
江晟轩看着阿成走了园子,望着手上的账目,心中思绪烦躁。
第二日,江晟轩没有让阿成开车,而是自己开着车子去接叶静涵。叶静涵见他独自一人开车前来,惊讶了一会儿,“你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
“阿成出去办事了,听说这节日是景州独有的日子,全城百姓很多都会携伴出来游玩,难得这么好的时光,我们去看看。”
车子开出城里不久,来到靠近鸳鸯湖不远的地方,远远就见到一路上来有不少民众沿着湖畔游走,湖边还停靠不少船只。
叶静涵早就注意到,笑着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船只,对江晟轩说:“你看,那里好热闹。”
江晟轩笑笑,说:“这里人太多,我们开到后面去,阿成已经安排了位置,船夫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每次出来游玩,江晟轩从来都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连吃饭的菜式都是亲自自己过目一遍,今天这种日子,肯定也早有安排,所以她也不必开口询问,任由他带领着,车子一路经过人群拥挤的地方,来到一处船只停泊的小岸边,一个船夫早已在那里等候,见到江晟轩,客气又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三少爷。你来了。”
“吴伯,让你久等了。”江晟轩对那船夫颇为尊敬。
“三少爷,要不是江家这些年照顾我们的生意,恐怕我现在连个船夫都当不上呢。”吴伯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回头望见站在江晟轩身侧的叶静涵,长得清秀美丽,误以为是江晟轩的妻子,笑问道:“这位是少奶奶吧,想不到三少爷原来结了亲,少奶奶长得真是俊俏,你们两站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
江晟轩没想吴伯会这样误以为叶静涵是他的妻子,听见他说话直接,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叶静涵,见她站在一旁早已经脸颊绯红,刚好阳光明媚照在她脸上,看上去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粉妆玉琢,他忍不住心中一跳,赶紧回过神来,对吴伯说到:“吴伯,这船上可还有其他乘客?”
“这船只特意为三少爷准备的,没有其他乘客,我还准备了水酒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甜品,就是不知道三嫌不嫌弃,若是不嫌弃就将就吃着,等船到了对面岸,那里有上好的酒楼,我给三少爷和少奶奶预定个极好的位置,可以让两位观赏沿湖的风景。”吴伯熟络的介绍,殊不知叶静涵早已经羞红了脸。
江晟轩不忍心见她尴尬,于是打发吴伯去开船,等吴伯走开,江晟轩仿佛若无其事的才说:“我们先上船去,再过一会有人看见这船空荡荡,说不定我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说着,望了望搭在船上一头的木板,这木板是方便上船行走的简易道路,一头搭在船上,另一头则放在沙滩上,木板下面是碧绿的湖水,江晟轩自己先跳了上去,随后转过身朝叶静涵伸出手,:“来,跟在我后面。”
叶静涵不由自主伸出手,江晟轩用力把她一拉,叶静涵不由自主的跟着跳上了船,江晟轩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嘱咐:“别怕,我走一步你跟着走一步。”叶静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江晟轩这才转过头,慢慢的一步一步向船上走去,手掌心传来她温热的温度,让他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明明很短的距离,却让他渴望永远不要到尽头。
等到上了船,吴伯领着他们进了船厢,船只虽然不大,装潢也简陋,可船厢里里面却是一应俱全,一台桌子立于船中间,桌上摆满瓜果甜食,还有新鲜的葡萄,船厢本不大,两侧一望无际的湖水荡漾,碧波莹莹,珠光玉碎般散发着淡白光芒,岸边行人如织,欢声笑语不断。叶静涵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此刻忍不住走到船窗前瞭望,喜不自禁感叹:“真是美不胜收。想不到景州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江晟轩也是初次来到这里,:“我之前只是听说这里有个鸳鸯湖,今天一见,才知道果然是个世外桃源。”
吴伯见他们两个心存欢喜,便说:“三少爷和少奶奶想必不知道这鸳鸯湖的来由吧。”
吴伯不知两人身份,总是口无遮拦,叶静涵偷偷瞥了一眼江晟轩,恰巧他也在打量自己,两人视线刚好碰撞在一起,叶静涵尴尬的转过头,江晟轩沉默片刻,嘴角扬起一丝淡若清风的微笑,吴伯见他们两人神色懵然,还自以为是两人不知鸳鸯湖的故事,逐说起鸳鸯湖的故事来。
“据说以前有一名女子,长得美貌俏丽,父母去世的早,小小年纪的就被卖到城里一个富贵人家当丫鬟,府里有一位公子,长相英俊,那女子本是多才多德之人,常年在府里做事,有日被公子发现她才德兼备,日渐交谈中两人有了情谊,后来那公子向他父亲提出要娶那丫鬟为妻子。”
“后来呢?”叶静涵听得津津有味,见到吴伯说道此处忽然顿了一下,忍不住询问。
吴伯轻叹一声,接着又说:“公子的父亲本是想同意这门婚事,可是避忌于外人悠悠之口,加上他们是名门世家,那年代讲究的是门当互对,后来那名公子被迫娶与他们门当户对的富家女,那名女子一怒之下逃离到这里,这女子本怀有公子的子嗣,到这里之后诞下了一个男孩。”
“听你这么说,这应该是一个悲惨的结局,为什么这里反而叫鸳鸯湖?”叶静涵心中黯然。
站在一旁的江晟轩一直默然不语,吴伯转身双手腹背,悠然叹道:“那公子并没有和那富家女结亲,结亲之日他独自离家出走,可惜离家不到几日,家中母亲因他离开而郁结卧病不起,不多久,那老太太去世,公子本离家四处打听女子下落,后来听闻他母亲病逝,奔波回去披麻戴孝,三年后,其父也去世,这期间那公子不曾停下寻找女子的下落,最后打听到女子来到这里,亲自过来寻找,可惜那女子在生下孩子时难产去世,幸好一好心人把孩子收养了,那公子得知后把孩子接了回去,命人在此建造一处庭园纪念女子,还在前面造了一座亭,并且买下这片土地,把这湖命名为鸳鸯湖。”
“转身已经物是人非,即使命名为鸳鸯湖又有何用。”叶静涵哀伤叹道。
吴伯听到叶静涵忧伤感叹,江晟轩站在身旁也一脸沉静,恍然道:“都是我的疏忽,说了这么一个忧伤的故事,三少爷和少奶奶你们先一边吃点心,我这去开船。”
江晟轩摆手示意吴伯下去,看见叶静涵凭栏远瞭,走到她身边与她站在一起,两人静静的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远处熙熙攘攘,听在耳里却仿佛很遥远般。
船开了,一路沿着江水流逝的地方荡漾开去,湖面上偶尔几只小船经过,清风迎面吹来,他问她:“还在伤心?”
“没有。”叶静涵望着远处一波碧绿,淡然摇了摇头。
”真的吗?我怎么看你消愁未解。”江晟轩赫然一笑,转身拿来一杯桃花酒递给她,叶静涵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悠然叹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
“这女子和公子两情相悦,虽然最后没能在一起,但这故事为后人传涌,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如果换在如今的世道,我想那公子的父亲必不会阻拦。”他静静望着远处迷茫的山霭,内心却是迷茫一片。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跟那个公子一样,时隔三年后再去寻找那女子吗?”
叶静涵转过身目光深深望着江晟轩,似乎可以看到他内心深处,令他为之一振,沉吟片刻,说:“若是我喜欢的女子,我想我不会让她受那样的委屈。”
叶静涵先是沉默了一会,悠然一笑,转过脸说:“看不出江公子还是个多情的人。”
“难道叶小姐不是个多情的人吗?”江晟轩也笑笑的凝瞰着她,眼底充满温柔。
叶静涵触目心中一荡,悠然侧过脸,却被江晟轩握住双手,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滞一般,她懵然抬眸望着他,在他深邃闪烁的眼底看到倒印着自己小小的影子,显得心慌意乱又迷茫。
他的手就像有着某种魔力,让她浑然觉得像是个梦,却又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他灼灼充满爱慕的眼光,她甚至听到他轻轻对她说:“静涵,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叶静涵怔怔的凝望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从心底深处油然串起来,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迟滞,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点了点头,只是觉得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微眯着看到一双温热的嘴唇早已经吻住了自己的嘴,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还有那双紧闭的双眸,这个男人正慢慢的允吸着她嘴唇,控制她的每一个呼吸,她感觉浑身就像被一团火焰包裹得透不过气来,灼热又滚烫,却带着不舍,这种温软的触碰令她轻轻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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