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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曾经如流水

  钟明带她出了战营,叶静涵见到一辆军车停在不远处,几名士兵侍立在一旁,手持长枪,站姿严谨在等候他们,叶静涵不禁问道:“钟侍卫,这里不是南地的驻扎营地了吗?怎么还需要开车。”

  钟明悠然一笑,说道:“不瞒叶小姐,别看我们少帅年纪轻轻,他做起事来却像足了统帅年少的样子,几年前统帅走后,军中所有重担都交到他手里,那年少帅不过十七岁,就要承受着多少人承受不起的重担,若不是他自幼性格沉稳,心中志向宏远,事事亲力亲为,才能造就今日南军的纪律严明。否则,唉。。。。也难为他了。”钟明说到一半,长叹了口气。

  叶静涵静静的听着,心中莫名的感到悲伤,于是说道;“宋哥哥自幼心中就有宏图大志,如今成为一方统帅,也算是了却统帅的遗愿,只是这些年也难为他了。”

  “少帅这些年日理万机,每到夜里这个时候,他都要亲自到前方视察士兵操练,加上南北大战在即,自然不敢松懈半分,几个月前在这里驻扎的时候,他就把营地安排在后方,所以这里开车过去还要十多分钟,所以就有劳叶小姐忍一忍。”

  “钟侍卫,你们少帅都亲自在前方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我不过坐在车里,又有何幸苦可言。”叶静涵莞尔一笑,不等钟明回应,已经走过去自己坐上车。

  钟明见状,亲自坐在司机位置开车送叶静涵前往宋渊的驻扎营地。

  车子一路走在砂石地上,颠簸一路到了宋渊驻扎的营帐,叶静涵远远在透过车窗就看见宋涵站在战营外等候,待下了车,连忙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宋哥哥。”

  宋涵站在营帐外,见叶静涵从车上下来,徐徐向他靠近,夜色下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身影倒映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一双眼睛盈盈如秋水,既清又澄,宋涵看了几秒才恍然回过神来,待得走进,看见她身穿西式棕色裤子,上身是白色滚花边的衬衫,脚下一双牛皮靴,显得英姿飒爽,惊讶的问:“静涵,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没事就不能来了。”叶静涵盈盈冲他一笑,宋涵心中一喜,本想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转眼见钟明还有士兵都在一旁守着,众目睽睽之下总会失礼,于是笑着应道:“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军中战地,不适合你女孩子一个人孤身前来。”说罢也亲自揭开幕帘,侧身站在一旁,让叶静涵进去。

  叶静涵见他这样,笑盈盈的走了进去,只见战营里地方不大,布置也简陋,战营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各种战报,报纸,身后还有一个临时充当书架的架子,架子上放满各种战事谋略的书籍,在架子中间,有一个格子里面放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枝四季竹,青翠的叶子在空荡荡的营帐里增添了一分气息,叶静涵四处观望,她虽然知道营地生活艰苦,只是不曾想到竟然连少帅的营帐也简陋如此,心中正惆怅,只听宋涵来到她身后,说道:“这只是我夜里前来视察训兵用的一个临时帐篷,地方有点简陋,你不要见怪。”

  叶静涵闻言转过身,就见宋涵含笑看着她,两人距离并不远,叶静涵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道,这种只有常年呆在军营里才有的独特味道,顿时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熟悉又陌生。

  宋涵一直望着她,见她此时愣愣出神,笑着说:“是不是感觉不习惯。”

  叶静涵悠然一惊,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叹息说:“这些年难为宋哥哥你了。”

  宋涵闻言哈哈一笑,此刻也毫不避讳的拉起她的手,说道:“静涵,出国几年,也倒是变了个模样,连性情也变了不少。”他拉着她的手走到书架的后方,揭开帘子,眼前赫然出现了另一个营帐,叶静涵惊呼一声,:“宋哥哥,想不到这里内有乾坤。”

  宋涵笑着带着她走进去,说道:“这是临时用来休息的营帐,不便与外面相接,所以只能藏在书架后,你别看这地方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卧床,书桌,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宋涵一样一样的指给叶静涵看。

  叶静涵目不转睛的循着他的手指看的真切,见宋涵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亲自为她冲茶煮水,她不禁笑道:“宋哥哥,你就被跟我客气了,我坐会就要回去了。“

  “那也得喝杯水,你好不容易跑来一趟,难道我连口茶水都不招呼,岂不是我的错。“宋涵打趣的看她一眼。

  叶静涵微微一笑,看着他忙碌的洗杯子,放茶叶,冲茶,动作娴熟,不禁好奇:“看样子你倒是经常喝茶。”

  宋涵闻言失笑,:“为了解乏而已,平日都是侍卫他们准备的。今天你难得来一趟,我拿了你以前小时候最喜欢的龙井,你喝喝看味道还是不是一样。”说罢为她递上一杯清澈透亮的龙井,叶静涵闻了闻,只觉芳香四溢,忍不住拿起来抿了一口,惊疑的说:“这茶叶乃是上品,宋哥哥竟然有这等好茶。”

  宋涵悠然一笑,说道:“这是前几日军中一老将军送给我的,据说这茶只有一颗,种在高山之上,只取刚出芽的心蕾作为饮用。”

  叶静涵赫然一惊,笑着说道:“今日有幸喝到,还是多亏宋哥哥。”

  宋涵笑说:“你喜欢等会这包茶让你带回去。”刚说完,见叶静涵低着头在品尝,还没来得及反应,知道她性格向来分明,担心她等会拒绝,又婉转说道:“我对茶倒不内行,喝着也是一个模样,在我这里可是浪费了。”

  “宋哥哥,你是看我喜欢,所以拱手相让,我可知道你的性子,以前小时候你总是把喜欢的让给我,现在长大了,你还是这般模样。”叶静涵喝了一口茶,笑嘻嘻的打量宋涵,宋涵无辜的回视一下,习惯性的抬起手欲像小时候一样抚摸她的头,却被叶静涵机灵偏过一侧,笑道:“看,连动作也没变,现在我长大了,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这样摸我,不然会被人笑的。”

  宋涵举到一半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半响,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种场景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了,你今晚急冲冲的跑来见我,难道就是来找我叙旧的吗?”

  叶静涵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的说;“宋哥哥,不瞒你说,今晚跑来见你,是为了一件私事。”

  宋涵把身子卧倒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的望着叶静涵,好整以暇的说:“私事?”

  叶静涵望着她深邃黝黑的眼眸,真踌躇要怎么开口,须臾之间,又听见宋涵说道:“是为了几日之后的商会会长之事对吗?”

  “我就是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宋哥哥。”叶静涵如释重负的叹口气,抬起清澄明亮的双眼,轻声问:“既然如此,我想知道父亲是不是已经和你谈过关于商会会长的事,宋哥哥会不会插手这件事。”

  宋涵黑黝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转瞬消失不见,只见他微一沉吟,说:“我来景州之前已经听说商会主席的事,我原本想从中调停一下,帮助叶家顺利夺得今年的商会主席之位,不过被叶伯父拒绝了。”

  叶静涵听闻轻轻松了口气,忽然扬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宋涵听她这么说,饶有兴趣的问;“你担心什么?难道我让叶家夺得今年的商会主席之位你不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我知道宋哥哥的好意,但是这商会主席之位一定要靠叶家光明正大的取得。”

  宋涵怔怔望着叶静涵,胸中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望着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的面孔,脑中不觉浮现起年幼时的时光,那时候的她同现在一样,一双澄澈如水的双眸总是盈盈闪着光亮,笑起来弯弯的两道睫毛像细密的羽毛,衬托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更加晶莹剔透,她喜欢笑,每次看到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总是让他移不开眼睛,小小年纪就能感觉到心颤,她时常跟随在他身后到处去玩耍,从来只是跟随他的脚步,如今,却拥有自己的主见,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女孩,甚至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掌控她的一分一毫,犹如握在手中的沙子,越是抓的紧越漏的快,莫名的心痛划过他的心间,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涵儿,你真的长大了。”

  叶静涵听她莫名其妙的说出这话,犹自笑道:“你身为一军主帅,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你还是不放心,特意跑过来找我了,不是吗?”宋涵失笑的站了起来,走到营帐的窗前,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耳边传来不远处士兵操练的洪亮声响,也只有这声响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心,这些年陪伴他度过漫漫岁月的仅剩这些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他幽幽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对她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侍卫送你回去。以后如果有紧急的事可以打电话过来,我这里有一个私线的电话,回头我让侍卫告诉你。”

  叶静涵想起刚侍卫说他还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恍然明白他的用意,逐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不打扰宋哥哥了,如果宋哥哥过几日有空就回来一趟,三弟的生辰到了,我想请你回来和他一起庆祝。”

  宋涵一怔,走到她身边说:“我倒不曾记得这事,那日我让侍卫在华京订一桌酒席,就当是我为三弟庆生。”

  “宋哥哥肯来就好了。”叶静涵宛然一笑,宋涵望着晶莹的双眸,担心自己转移不开眼睛,逐向着门外的侍卫说:“钟明,备车,你亲自护送叶小姐回去。”

  钟明在外面听到少帅叫喊,连忙走进来,说道:“是,少帅。”钟明转身对着叶静涵说道:“叶小姐,车子已经等候在外面了。请跟我来。”

  叶静涵对着宋涵一笑,转身跟着钟明走出战营,宋涵送她走出门外,亲自为她打开车门,临走时吩咐:“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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