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嘴角微动,似乎想问什么来着,却又没立即说出来。她仔细想了一想刘妈妈的话,又不知该不该问,要是对方并不知情,岂不是白问了。
当下正犹豫着,一旁的刘妈妈却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看少夫人这般犹豫不定,她猜想少夫人应该是有事要问,而且所问之事应该不是一般人能答上来的。不然,方才也不会问她和吴妈妈在顾家待了多长时间。
笙歌又想了一想,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问一问也无妨,若是刘妈妈知情的话,那岂不是问对了人,于是她出声道:“嗯,是有一事一直困扰着我,我也不知该问谁,毕竟我才来顾家不久,对府上的事不如你们清楚,想来想去,找个人问问为好。”
吴妈妈听了,好奇的问道:“不知少夫人问的是什么事情?奴婢和刘妈妈要是知晓的话,一定如实相告。”
旁边的刘妈妈倒没有说话。
笙歌点头道:“不知两位对大夫人和大少爷之间的事情是否知情,如果知情的话,可否告诉我。”
此话一出,两位妈妈当场都愣住了,尤其刘妈妈,面露凝重。
吴妈妈低声回道:“少夫人怎么想起问些事了?”
大夫人和大少爷一直以来关系就不好,尤其是大少爷,哪怕大夫人尽心尽力的为他,大少爷无动于衷不说,甚至丝毫不领情。
而且两人的事也是府上严禁避谈的,至于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吴妈妈却是无从知晓。也难怪,她来顾家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已经不好了。吴妈妈便将目光了身边的刘妈妈身上,想着她比自己来顾家的时间长,没准她知道一些内情。
笙歌看了看两人,缓缓说道:“这两人,一个是我婆婆,另一个是我的丈夫,且都对我很好,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愿意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变成这般不和睦吗?”
当然不愿意。
两人均摇了摇头,不过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是府里最为敏感的话题,两位妈妈也不好妄加多言。
笙歌本想着能从两人这里打听点什么头绪来,见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心知再说下去也无果,于是便打住不再问了。
“罢了,既然你们都不大清楚这件事情就算了,当我没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说完,笙歌已起了身。
“少夫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笙歌刚走到门口时,却被身后的刘妈妈喊住了,她回头看向对方,问道:“刘妈妈,可还有事?”
刘妈妈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片刻之后,才道:“奴婢想起针线落在了屋里,打算回去取来,正好同少夫人顺路,不如奴婢送送您吧?”
笙歌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出了门,刘妈妈则抬脚跟了出去。屋里的吴妈妈却是一脸不明的样子,心想衣秀居的针线多的是,这刘管事也是的,还亲自回去取。
刘妈妈陪着笙歌走了没一会,便忍不住问道:“方才少夫人说的事,不知有没有找大夫人问过?”
笙歌听了后当即停了下来,抬眸看向刘妈妈,暗自静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问倒是问了,只是关于此事,母亲貌似不太愿意说。”
刘妈妈明白似的微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异样,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可能大夫人有她的难言之隐吧。”
笙歌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刘妈妈,这话说的有些另有深意,她总觉得刘妈妈是话里有话。
“刘妈妈怎知母亲是有苦衷的,还是说你知道点什么隐情?”笙歌问道。
刘妈妈却道:“既然大夫人有意不说,说不定有她的道理,少夫人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有时候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笙歌听了这话,心中本来还拿捏不定,眼下更确定了几分。
她看着刘妈妈很久,一双眼眸看上去平静的却终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随后,她轻轻说道:“之前在衣秀居时,刘妈妈几乎不怎么说话,眼下又说这样的话,看样子,在吴妈妈打听不到的事情,不知刘妈妈这里是否能打听一二。”
对于笙歌说出这样的话,刘妈妈并未感到惊讶,反而显得很平静,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
刘妈妈道:“少夫人不光倾国倾城,人也十分聪明,大少爷能娶到您,实乃是所幸,不过据奴婢了解,少夫人为人低调不爱多管闲事,连大将军都没法子的事,少夫人又何必把自己牵扯进来,大少爷若是知道您这么,说不定会不高兴的,如果因此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少夫人您觉得这样值得吗?”
笙歌看刘妈妈的神情一时变得有些不一样,她没想到刘妈妈会说出这番话。
其实,什么叫值得不值得呢。她觉得是对了的事,那就有必要去做。
笙歌便说道:“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一天不弄清楚,他二人的心结便会一直存在,看到母亲终日因这事心中忧闷,我实在是不忍。既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总要为其做点什么。”
“如果刘妈妈要是真知道点什么内情,不如告诉我,我也好对症下药,总比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着急。”
笙歌心知这是张氏目前唯一的愿望,她想尽力帮她圆梦。
刘妈妈听到她的这些后便沉默了一下,似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才终于开口道:“既然少夫人打定了主意要帮大夫人和大少爷解开心结,奴婢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您,也算是还了之前您帮奴婢的人情。”
如果不是因为笙歌曾出手帮过她,只怕这件事她会一直烂在肚子里,事关顾家两位举足轻重的人,也是顾家明言禁止讨论的,她虽然多少了解一点实情,不过平日里,她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也不爱管闲事,久而久之,别人也理所当然的当她不知道了。
今日少夫人突然开口问这事,起初她打算不说的,后来看到少夫人脸上流露出的失落,她一时不忍,便决定如实相告。
。未免人多眼杂,此处离翰宣院比较近,刘妈妈随笙歌便回到了翰宣院,两人在屋里说起了话。
屋在,拾锦和娶素织彼此不知所以得看了对方一眼,还是素织憋不住心中的困惑,凑到拾锦跟前,轻声说道:“你说这大小姐和刘妈妈究竟有什么紧要的事要说,搞得这般神秘似的。”说完,素织撇了撇嘴。
还有一点不大理解的是,她和拾锦怎么说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多年了,刘妈妈和大小姐才认识多久,两人说话还让她们回避。
素织的问题,拾锦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情况,她随口说道:“也许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你我只管等着就是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事跟大小姐今日去韵云居有关,今早紫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找大小姐,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后来她去厨房的路上,无意间瞧见紫竹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往韵云居去,大夫通常都会随身带着药箱的,看到这般场景,她心中豁然明了,看样子应该是大夫人病了。否则紫竹也不会急成那样,印象里,她可比自己遇事沉稳多了,着急成那样,如果不是自家主子出了事,她实在想不到还能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素织却再次说道:“拾锦难道你都不好奇吗?刘妈妈与咱大小姐私下并无往来,如今这样,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素织的好奇心恐怕是又来了。
相比于素织的好奇,拾锦倒是稍显淡定一些,她对素织说道:“你呀,还是赶紧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大小姐做事向来自有分寸,我们只管把小姐伺候好了就行,至于其他的事,不是我们能乱打听的。”
听了拾锦一言,素织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存好奇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拾锦姐你说的对,我不问就是了。”
拾锦笑了笑,说道:“这就对了。”
屋里笙歌抬手示意刘妈妈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尊卑有别,她可不能坏了规矩,刘妈妈便后退了两步说道:“回少夫人,奴婢还是站着说话比较好。”
笙歌却打趣道:“怎么,刘妈妈该不会是又想拒绝了我吧。”
此话一出,刘妈妈一时语噎,不知该怎么回答。
笙歌见刘妈妈没有要动的意思,声音再次响起:“刘妈妈莫不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刘妈妈反应过来,忙摆了摆手,她一个奴婢还不敢劳烦主子,故不再推辞,这便坐了下来。
笙歌就不再说话了,坐等刘妈妈开口说事情。
刘妈妈也不多废话,于是慢慢说道:“奴婢还记得自己刚来顾家那会,大少爷还是个长相俊郎的少年模样,一晃眼,都成了朝廷里的重臣了,说来岁月如梭,倒真是一点没错。不过在奴婢刚来顾家得时候,那时府上的夫人并不是如今的大夫人。”
说到自己,笙歌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刘妈妈,并未出声心中虽是惊讶,也有诸多疑问,却并没有打断刘妈妈的话。
刘妈妈回忆着多年的往事,一时感慨起来:“少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大夫人的娘家张家有两位千金小姐,大女儿叫张心瑶,小女儿叫张心慧,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原本顾家的大夫人是张家的大小姐,后来大夫人去世后,张家的小女儿才进的门。那个时候姚氏已然是顾家的二夫人了,因不服大将军将张二小姐抬为大夫人,处处与之作对,久而久之,这矛盾和积怨便落下了。当年大夫人的姐姐走的时候,还是孩子的大少爷,经历了亲人离别,没过多久,又面对大将军娶亲的事,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刚进门的张氏并无半分好脸色,不管张氏做什么,哪怕出发点是为了他好,大少爷也从不领情,甚至还说出伤人的话来。大夫人虽然心里边难受,终究也并不说什么,默默的受着,还特地叮嘱府里的人不许将这些事告诉大将军,想是怕他们父子间闹不和,才不想让大将军知道了心烦吧……”
对于张氏和顾以澂之间的事,笙歌之前也做过多次假设,也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心里准备,可是听到刘妈妈的这番言语,还是十分惊讶的。
她从未想过顾以澂的母亲原来是另有他人。
只是从刘妈妈这里得知真相的笙歌,心中还是颇有些疑惑的,她声音微沉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刘妈妈回道:“奴婢明白少夫人一时无法相信,但是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见刘妈妈极为肯定,笙歌的手微微一动,脸上的笑意早已敛了去,对于这样的结果,她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真相。
她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她才扯着嘴角,叹了叹气说道:“大少爷不待见母亲一事,我还以为是两人生了什么误会,却未曾想到情况会是这样。也是,天天对着一张长着和自己母亲一样容貌的女子,却又并非自己的生母,大少爷怎么能没有感觉,我一直以为是他心肠冷硬,却没想到这当中还存着这样的真相。想想也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倒不是说不近人情,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
话音刚落,刘妈妈却出声打断道:“不知少夫人觉得大夫人对少爷如何?”
笙歌想也不想的答道:“说到母亲对大少爷的心意,可谓是处处力求周到,处处为其着想,能做到这份上,冲着这份用心,一般人,倒是比不及的。”
笙歌有些纳闷,不明白刘妈妈为何这么问。
刘妈妈暗含深意的说:“少夫人说的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何况大夫人还一心为着大少爷。”
笙歌想到之前顾以澂对张氏的态度,心微微发凉,还真是不怎么样,只是刘妈妈的话,让她越听越不对劲。
突然笙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来,她对刘妈妈说道:“刘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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