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坑深163米 饿殍遍野
长孙无诟给了钱便带着她朝外边走。
边走着她还是忍不住在想这顿饭钱,一千二百两可是够得上普通老百姓多年的花销了,而他们就只是吃了一顿饭就要了这么多,可真是一家黑店,心里腹诽着,抬头便看见长孙无诟已经骑上了马,她也只好跟着上了马。
扬尘而去,两人过了浴城,直到第六天快傍晚了才到了西境的盐城,这块地方比起之前所到的一些城,这儿可就算得上是地狱了,满地都是饿殍遍野,尸骨成堆,人们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在一堆稻草旁边,像是魔怔了一般。
洪水涨满了一地,到处都是水坑与脸色苍白的人们,似乎还能看见有血水融合在了水里。
诸葛钰心下一阵窒息,这里的情况确实让人看着就胆颤,与燕京其他的地方相比的话,那儿便就是天堂了,这儿是地狱,人们饱受着煎熬,双眼都变得慢慢的空洞起来,好似并无灵魂的望着她和长孙无诟,深深凹陷的眼窝丝毫波澜都没有。
他们面黄肌瘦,惨不忍睹。
这也难怪,虽然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里十分的震撼,可以前听是听说瘟疫横行加上洪灾搞得民不聊生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未能亲眼见着,可此时……她的内心已经不能够再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呆愣了半天,她才机械似的转过了头,望向身旁的他。
长孙无诟紧紧抿着嘴角,脸上的笑意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那原本就该带笑的桃花眼布满了沉重,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深,可早已不比之前的那番心境了,他沉重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
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这抹异样逐渐消失,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这笑意已被磨去了,只剩下一片的沉重与心酸,忽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仿佛是在说给诸葛钰听的,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确实不偏不倚的盯着前方。
只见他迷迷糊糊地道:“你说这瘟疫是否了来得也太巧了?
“什么?”诸葛钰猛然抬头,似乎是听到了似乎也像是没听到一样,她怔怔的望着他深沉的侧脸,一时竟也挤不出什么话来,心中有丝疑虑,他素来是个洒脱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生出过这种表情来,怎么回事?
是因为这一幕吗?
在她看来,他不是个好人,但也不算是个坏人,却……
她一时恍惚,忽然想起容祁和南宫修他们都是进了这个地方一起消失的,真的就是遇上了山崩不幸失踪吗?凭着他们的功夫,就算容祁因为腿伤无法逃脱,可南宫修和楚云端就不一样了,他们武功高强,而且楚云端又是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的人,怎么会遇难呢?
况且,之前就听长孙无诟说了,失踪的人就只有他们三个,而一同前来的医师等人却好好的,实在是有些不正常,疑点重重,六日过去了也不知道容祁怎么样了,身边又没有小戚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眉头紧紧的皱着。
长孙无诟瞧她一眼,勉强一笑,“小丫头别再愁眉苦脸的,容祁那人本事大的很,你放心,谁出事他也不会出事。”
“谁担心他了?”诸葛钰嘴硬不肯承认,随即又见他这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倒也神奇的安下了一分心,不管怎么样,长孙无诟确实说对了一点,就是其他人有事,容祁也不会有事的。
在这儿耽搁了一会儿,长孙无诟只好对她说道:“瘟疫之事以我二人之力是无法轻易就解决的,如今还是赶紧去将他们三个找回来,他们总是会有些办法的。”
诸葛钰点点头。
走在路上,她见长孙无诟似乎有着目的地似的带着她往前边走着,一时疑惑的停住脚步而后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我们先去找那些一同跟来的医师问个清楚,好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他转过了身,慢慢解释着,随后又扫视一眼四周,微微蹙起眉头说道:“总感觉这里有些异常,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一样。”
诸葛钰点点头,听到他后半句话又立即疑惑的问,“哪里不对劲?”
他沉默片刻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诸葛钰也不再问,牵着踏雪跟在身后,往盐城特意给朝廷派来的驿站走去,想来来之前他就已经将一切都想好查明白了,这才发现自己回来的实在是太急了,什么都没顾得上,就连在玉岭城的一帮刺客都无法顾及,若不是长孙无诟相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才看到了一座小小的驿站,有许多人忙忙碌碌的从里面进出,还没走进去,似乎也能看见里面一片死寂,人们拉着一张脸,毫无表情,也有着被拦在外边的人,他们像是没了魂的坐在一边,眼神空洞而又悲凉的望着前方。
诸葛钰心里想着,恐怕不是他们没有情绪,恐怕就是被摧残到了极致才会是这副模样吧?
长孙无诟和她都在边上足足看了有一会儿了,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迈起沉重的步伐走进去,虽然这些人都没有看他们,但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模样,仿佛一双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在牢牢的盯紧着自己,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儿来了。
他们刚走到门边,忽然就有个医师挡住了去路,呵斥着两人,“里边是重地,除了医师谁都不能进,还望二人速速离开吧。”
诸葛钰刚想争辩就忽然听见长孙无诟亮出了自己身份。
“我乃是燕国太子,特奉陛下之命前来。”
说着,又问诸葛钰拿来了通关令牌,给了这个人看了看。
当她这番话出口之时,诸葛钰清晰的感觉周围的人都有了一丝小小的波动。
医师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磕头,“不知是燕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免了免了。”长孙无诟已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快让本太子进去。”
“恐怕……”这医师稍显迟疑,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他一眼,颇显为难的说,“这屋里浊气重……都是些身染瘟疫的百姓,若是燕太子进去了不小心染上了下官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长孙无诟并不将这话放到心上,环视后边的众人一眼,扯大了嗓音训斥着这医师,“本太子乃是燕国的堂堂太子,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瘟疫就给染上的,既然这里面都是些生病的百姓,本太子更有责任进去看上一看了,各位说呢?”
话落,转过身瞧着呆滞的众人,后半句话显然是在询问他们的。
众人有过半晌的怔愣,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感动的一塌糊涂,眼里似乎都有了一丝光亮,不再像一滩死水般的静默,他们齐齐连忙跪在地上,口中不断的感谢,头使劲的往着地面磕着,“请燕太子救救我等,感激不尽……”
一声又比一声高的呼声,让周围的人忍不住疑惑的围了过来。
诸葛钰望向他难得沉重的侧脸,眼里也是一片默然,他这回以身试险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正好将所有的人心都笼络了起来,这就不让她正视长孙无诟此次来西境的目的了,怎么说就如此巧合?什么东西都一应安排准备的也实在是太充足了。
医师无奈,只好侧开身子让两人走了进去。
这庭院从刚一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太过安静了,而显得有些死寂起来,能够看见在前方有着穿着宫中医师服饰的人不断地在一些病号之中穿行,那些人似乎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快受不住了,一直躺在床上什么却一动不动,越往前走就越能看见那些病人的脸上和胳膊以及一切露在外边的肌肤都有着红红的斑点什么,似乎还被抓烂了,渗出又黑又红的血出来,皮肉一片的模糊。
他们在昏睡中好似也极其的痛苦。
虽然一群医师都在不断忙碌着,整个环境却显得异常的安静。
忽然,在左侧的角落边的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她立即看过去,只见一个人神志不清的从床角狠狠的滚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好像被惊醒,胡乱的用手使劲抓自己胳膊上的肉,不会儿就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让人看了就似是肉烂在了一块,很是恶心。
诸葛钰愣在原地。
而长孙无诟已经连忙走了过去,她瞧了一眼立即就跟上。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也不嫌弃对方的满身邋遢,但也阻止了他继续伤害自己,那男子本是在用力挣扎的,可没过多久,他的力气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好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另一边的几个医师在后边急忙走来,当看到此情此景的时候,立马就在男子的旁边蹲了下来,开始为其把脉,这诊治的医师是个长胡子的老头,看着似乎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下巴底下的黑胡子确实留了大概一根食指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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