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悠回苏府已是黄昏。晚霞似火一般在天空中燃烧,看来明天还是个好天气。
苏府各处都已点上了灯,仆从和侍女们在院子里来来往往,有看见她的都停下来行礼,道声“顾姑娘好。”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府里的人竟都记住了她。然而还有件事,若是她知道了只怕会更不知所措。她住了快一个月,苏宴与苏清又对她如此上心,因此这些仆人们私底下都猜测顾思悠是不是未来的苏夫人,毕竟顾思悠与苏宴年纪相当,而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在苏府住过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见过苏宴与女子有任何除了生意之外的来往。
“我觉得顾姑娘性子又好,又有教养,人长的也算标致。当我们夫人,那再好不过。”一个侍女趁着端菜的空当小声说道。
另一个机警的环顾四周,背后说人,总是要小心些的,见没有人才哂笑道:“你才见过她几次,便这样说?可是收了她什么好处?”
“你看苓歌那丫头,平日里多清闲,便知她不是个随意支使下人的人。再说她平日里一举手一投足,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家姑娘。”这个侍女反驳,“要我说,最好是这顾姑娘能嫁进来,我们如今也算摸得清她的性儿。若是换了个我们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人好也就罢了,要是个母夜叉,我们可要怎么办?你说我们这些人指望什么?还不是指望遇着个和善的主子。”说完又神神秘秘的凑到另一人耳边:“我听说,那日苓歌将顾姑娘的衣物送去洗,没想到里面竟有一件男子的外衫,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咱们公子的吗。”
听她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另一个侍女连忙捂了她的嘴:“越说越没个谱儿了,叫别人听见可怎么着呢。”说着便赶紧拉她离开。出门时差点与进来的苓歌撞个满怀。两人正因背后谈论有些心虚,这下撞见苓歌,更加害怕,打了声招呼便慌慌张张的走了。
“冒冒失失的,怎么了这是。”苓歌嘀咕着,眼神四下扫着顾思悠的身影,却不见她,“还没回来吗?”
“顾姑娘呢?”苏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苓歌忙作揖俯首答道:“我也正找着,房里没有,许是还没回来。”
苏宴看了一眼门外暗下来的天色:“应该就快回来了,再等一会吧。”
“是,那我再去门口看看。”正欲出门,却听得门外一声:“不必忙了,我就来了。”
“姑娘回来了,正巧吃饭呢。”
顾思悠笑:“我正是闻着饭菜香回来的呢。”
一句话逗乐了在场的两人。
“逛了一天还不累么,快坐下来吃饭。”
顾思悠应了一声便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来。
“你也吃饭去吧,这里不用服侍了。”苏宴对苓歌道。
苓歌乐得轻松,答了声“是”便跟众侍女们吃饭去了。
饭桌上又只剩苏宴与顾思悠二人,好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已没有之前那么尴尬,虽然还是各怀心事,各猜对方的心思,却不至于冷清的连一句交流都没有。
“全记楼的厨子又送了些点心过来,我让人送到你房里去了。”就像与她闲话家常一般,苏宴夹菜的时候顺口说道。
“多谢公子,麻烦了。”顾思悠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喜欢吃些点心,特别是长的好看的点心。那天苏宴在全记楼招待她,她见那些点心做的都精致无比,与苏清那天装在食盒里带来的别无二致,便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谁知苏宴便记在了心里,时不时就送来些。
“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些小东西。”苏宴对她话里带着的疏离有些不满意。
顾思悠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岔开话题问:“小清吃过饭了吗?”
苏宴也没有再纠结下去,继续吃饭:“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后日就是中秋了,你要一直把她关下去吗?”顾思悠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问出来。中秋毕竟是团圆的日子,把苏清关着总是不太好,她可不想独自与苏宴过中秋,更何况苏清早就求过她。
苏宴放下手里的碗,一本正经的看着顾思悠:“你看着我。”
顾思悠被他唬了一跳,不明所以:“怎么了?你脸上好像没有东西。”
苏宴兜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就是只凶兽呢,清儿就是任我宰割的小白兔。放心吧,就算我到时候不主动放她出来,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出来的。”
苏宴本想再补一句“你也像只小白兔,见了我总是慌张的想要逃开。”又觉得太过轻佻,还是与饭菜一并咽回了肚子里。
顾思悠知道苏宴这是答应了放苏清出来,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埋头吃饭。她现在反倒盼望中秋可以慢些到,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再与苏清苏宴多相处些时日。可以再时不时去偷偷看看父亲与母亲。她一直告诫自己这里是过去的时空,她不过是个过客,可就这么匆匆走了,总是不舍的。在苏府与苏清苏宴相处的这些日子,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好似属于这里的错觉。
理智不断提醒着她不可做出逾矩之事,比如,干涉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上次贸然出手救下苏清时她便心惊胆颤了好一阵,生怕因为自己又害了不相干的人。好在至今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其实她本不该与属于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有过多接触,就像正常时空轨迹下的现世之人常说的“蝴蝶效应”,也许她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随手的举动,都很有可能改变一个人原本的命运轨迹,进而改变原来的历史。
与苏宴和苏清的相处,令她温暖却又不安。如此看来,自己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她的每一次留恋与不舍,都有可能将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时间之隙才是她如今的归属,许久没回去,也不知道种的花怎么样了,师父肯定照顾不好它们。
天宫里正埋头吃饭的倾梧突然打了个喷嚏。转头便问:“白白,你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白越不屑:“我骂你还用偷偷?”
“那一定是我宝贝徒弟想我了。”
白越假装没有听出倾梧的区别对待,低头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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