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林夫人先声夺人,潸然欲下望向萧近,“巫白雨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上来一把推倒臣妾,就要来害臣妾啊……”
萧近惬意地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巫白雨,不语。
巫白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摇了摇头:“我没有推她!”
林夫人也从满盘狼藉中起身,由她的丫鬟搀扶着,哭哭啼啼上前,虚弱地跪到了萧近面前,摆着一副惊魂未定的可怜表情:“巫白雨是不是疯了?求侯爷为臣妾做主……”
巫白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她想不通这个夫人为什么要陷害她。
“求侯爷为臣妾做主!”林夫人的声音拉回了巫白雨的神志。
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巫白雨上前几步,站到了林夫人身旁,气冲冲问道:“我没推你,你为什么陷害我!”
“我何时陷害你了?”林夫人仰头,泪眼婆娑看着巫白雨,“明明是你不知所谓,疯了一般,冲上就来要谋害我!”
“我谋害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巫白雨甩袖,“明明是你装得自己很痛苦,求我过去帮忙的!”
“你简直一派胡言!我何时求你了?谁能作证?!”
“那谁又看见我推你啦!”巫白雨脑子一热,张嘴就反驳,说完后,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夫人挂着泪珠的眼梢露出一丝得意:“我的丫鬟看见了……”
“是!”林夫人的丫鬟闻言,匍匐在地,说道:“是巫夫人忽然冲过来,推到了我家夫人……”
巫白雨一阵语噎!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叫你嘴太快,吵架没过脑子!上当了吧!!
“巫白雨,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林夫人看准时机,反客为主。
巫白雨咬牙:“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为什么害我!”
“住嘴!”就在巫白雨跟林夫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崔玳出口,“你们两个大胆!当侯爷不存在吗?”
林夫人闻言,立马又哭了出来,俯身叩头,冲萧近哭诉道:“侯爷恕罪,实在是巫白雨颠倒黑白,明明是她要害臣妾,却反过来污蔑臣妾,求侯爷为臣妾主持公道……”
“我没推她!”巫白雨挺直了脊梁,坦坦荡荡看着萧近,“是她要陷害我。”
萧近不语,扬着眉梢,静静看着巫白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我看,这件事就是巫白雨的错。”崔玳瞥了一眼巫白雨,轻飘飘说道,“定是她眼红林姐姐有位子坐,自己没有,所以才一时不忿,跟林姐姐动了手。”
“我看也是。”另一个夫人赶紧接了话茬,继续说道,“巫白雨不是失忆了吗,可能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了。”
“这样的人真是危险呢。”有一就有二,此时,又有一个夫人站了出来,用手帕捂着嘴,嫌弃地扫了一眼巫白雨,“她今天狂性大发跟林姐姐动手,明天呢?大家都要小心点。”
“可不是,说不准那天,她还会动刀呢。”
“哎呀,动刀啊……”一个大呼小叫的发嗲声音在人群里响起,“那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她哪天又狂性大发,伤了人……”
“最可怕是,若是她服侍侯爷的时候……”夫人们陆陆续续开了口。
“那可万万使不得!这种危险的人怎么能待在侯爷身边呢?”
“对啊,巫白雨这种人应该立马处死……”
处死?
巫白雨孤零零站在人群中间,听着周围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神情恍惚。
这些话字字诛心,句句夺命!这些女人在几句轻飘飘的对话间,已经给她扣上了狂性大发,伤害侯爷的罪名,还要处死她了?
巫白雨有刹那的茫然,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
她的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美人,花枝招展的美人,每一张脸都很美,浓妆淡抹,珠钗翡翠。可每一张脸都很狰狞可怕,朱红的嘴唇轻开轻阖间,吐出的全是吃人不带骨头的猩红的话。
巫白雨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光怪陆离,彩衣飘飘的夫人们围成一堵墙,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将她死死缠绕在中间,收紧,再收紧,直到绞得她咽气。
巫白雨摇着头,她下意识想逃走……可,根本没有退路。
五彩斑斓的大蛇在不断收紧,收紧……
“这种疯子可不能留!”
“对啊,不能留这么一个危险在侯府里……”
“干脆现在就拖出去杀了吧?”
巫白雨头皮一阵发麻,慌乱间看到了一抹黑色!远远的,萧近那身高高在上的纯色黑衣在一堆彩纱缤衣外格外显眼。
巫白雨孤独无依地站在原地,她像个茫然地孩子,她看到了萧近……
他这里唯一能解救她的人……
巫白雨很希冀地看向萧近,她刚想解释,又忽然顿住了。
萧近依旧高高在上,像是俯瞰浮游一般,冷冷地看着她。
巫白雨僵硬地站在原地。
萧近救她?她真是脑子发热都糊涂了,萧近怎么会救她?说不准,他就是今晚这一切的布局人啊。侯爷,不是闲下来了吗?这是不是他的新游戏?
巫白雨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刚才竟然还指望萧近能相信她,这是可笑得厉害啊。
“侯爷,您要为林姐姐做主啊。”
“对啊侯爷,林姐姐可差点被巫白雨害死……”
“巫白雨精神有问题,为了侯爷府大家着想,还是……”
“侯爷!请为臣妾做主!”林夫人尖锐的声音混着杂乱的议论,再次刺进巫白雨的耳膜,刺激了她的神志,“巫白雨她……”
“闭嘴!!”巫白雨深吸一口气,鼓足中气,大喊一声,“我没推你!”
霎时,周围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夫人们闭上了嘴,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吃惊,嘲笑,幸灾乐祸,各类表情应有尽有。
一众目光中,巫白雨重新挺直了胸脯,既然她孤立无援,无依无靠,那就依靠自己!
“我没推她。”巫白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除了她丫鬟要为她作伪证,你们谁还要加入?”
无人出声。
巫白雨扫了一眼林夫人,还有林夫人的丫鬟,那丫鬟年龄看着还小,估计还没成年,战战兢兢跪在林夫人身后。
巫白雨上猛得前一步,一下子攥住小丫鬟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扯起来,盯着她,目露凶光,冷冷呵斥道:“你知道欺骗侯爷是什么下场吗?!”
丫鬟一怔,登时,眼下更为慌乱,磕磕绊绊道:“没,我没,没有……”
“巫白雨!你放开她!”林夫人大声呵斥,“当着侯爷的面,你敢如此放肆!”
“你怕什么?”巫白雨攥着丫鬟的手腕不放,目光直视着林夫人,“怕她说出真相啊?我还真有一个法子,能让这小丫鬟说出真相……”
林夫人脸色一白,犹疑地看了一眼巫白雨。
巫白雨气定神闲,刚要张嘴说话,忽然被人打断了。
“巫夫人,你也太放肆了。”一个巫白雨从没见过的夫人,款款站了出来,冲萧近躬身行了礼,转向巫白雨,说道,“先不说其他,单说规矩,你也太没从规矩了。”
巫白雨一怔。
没规矩?
“你从刚才到现在,你都不曾下跪呢。”那夫人长袖轻甩,直指巫白雨,“莫不是,你根本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给萧近下跪?巫白雨还真没想过。
巫白雨看了一眼匍匐在地跪着的林夫人,皱了皱眉。她的双腿不由绷得笔直,膝盖宛若被凝固住,根本弯不得,巫白雨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莫名反感“下跪”这个动作。
“妹妹说的对。”此时,又站起一个夫人,声援道,“巫白雨,不管怎么样,你这么没规矩可不行!”
“我怎么没规矩了?”巫白雨扬起下巴,直面两位夫人,不卑不亢,“我无罪,为什么要跪?还有,容我提醒两位,我们现在是在说我跟这位夫人的事情。”
巫白雨说着,指了指林夫人,冲那两位夫人道:“你们这么岔开话题,安的什么心?是怕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吗?”
“你!”其中一位正待反驳,巫白雨开口打断她,“两位的口中的规矩,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讨论,现在,能否先让我自证清白?还是说……两位不不愿意?”
两位夫人登时脸色难堪,彼此都铁青着脸,对视了一眼。
“可以吗?”巫白雨挑眉。
“当然。”其中一个夫人,恶狠狠瞪了巫白雨一眼。
“那好,那我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巫白雨说着,将浑身发抖的小丫鬟从往前一推,丫鬟像只鹌鹑一样,不断往后缩着。
巫白雨从身后按住小丫鬟的肩膀,逼得她退无可退。
巫白雨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萧近脸上:“我有一个法子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近看着巫白雨,不置可否。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巫白雨,目光不似之前的冷漠与嘲讽,反而增加了一分不可名状的深意,似乎在从巫白雨身上看着另一个人。
巫白雨被萧近看的浑身发麻,萧近不出声,她权当萧近默认了。
巫白雨按住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没有这种经历?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脉搏也会跳得很快。”
众人微愣,面面相觑一番,皆是默不作声。
巫白雨继续道:“侯爷可以请一个大夫过来,让他同时给我和这个小丫鬟把脉。这样,我们谁说在说谎,一探脉搏便知!”
巫白雨说完,攥住丫鬟哆哆嗦嗦的手腕,伸出拇指,慢悠悠按住丫鬟的脉搏,声音带着一丝冷冷威胁,说道:“一会儿,大夫来了,你就看着侯爷的眼睛回答问题,告诉侯爷,你究竟看有没有看到我推你家夫人,还是……你家夫人陷害了我!”
小丫鬟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少,一时间竟然让巫白雨吓住了,脸色苍白,求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夫人,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什么都……”
“闭嘴!”崔玳忽然出言呵斥,打断了丫鬟的话,“巫白雨,你这是在恐吓!”
“玳夫人,我这是实话实说。”巫白雨神色坦然,无畏地回视崔玳,说道,“这是唯一能证明是谁在说谎的法子,怎么?你不让试啊?”
“这与我何干!”崔玳一甩袖子。
“那就好,请侯爷传大夫吧。”巫白雨扯住小丫鬟,半分不放松。
“不……不要……”小丫鬟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巫白雨挑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夫人,“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夫,夫人……”小丫鬟红了眼眶,哭着冲林夫人求救,“救,救我……”
林夫人咬紧牙关,埋着头,一言不发。
巫白雨松开了丫鬟的手。
小丫鬟失去支撑,双腿瘫软倒在地上,匍匐跪地,不停磕头道:“侯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巫白雨挺直脊背,站着不动,胜券在握地看向萧近。
萧近也在看着巫白雨。
四目相交。
巫白雨毫不闪躲地看进萧近的眼里,她眼中既坦荡又清明,还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
萧近微怔,依旧没有开口。
巫白雨也见好就收,不再咄咄逼人。
本该热闹的疏星阁此时一片诡异的沉默,只有被吓破胆的小丫鬟的拼命求着饶声不停,林夫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此时,传不传大夫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胜负已分。巫白雨从那小丫鬟身上撕开了口子……
“拉下去。”萧近终于开了口,凉凉扫了一眼地上林夫人主仆。
“侯爷!”林夫人慌乱地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目光不知扫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到嘴边的话停住了。
门口走进了两个侍卫,分别将林夫人主仆拉了下去。
巫白雨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林夫人与那个哭喊的丫鬟,她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她有的,只是后怕,还有疲倦……
“巫夫人……”崔玳凉凉地开了口,打断了巫白雨的出神,“我们是不是该说说你的规矩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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