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等一个时机
夜半时分,意远从噩梦中惊醒。四处静悄无声,唯听北风刮窗簌簌,她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冷汗,抚着胸口平息了半天气息。
刚才那个梦是那样逼真,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关于梦的内容,她已经不敢再去想。彻底醒过神来,意远也睡不着了,便躺在榻上,侧首凝望漆黑不见底的夜色。掰着指头算一算,明天是玄安和玄淳诞生的第十二天,弘晟许诺她会在这一天回来。
就这样睁眼熬到天亮,雨珉掀开帘帐看到她顶着两个浓黑的眼圈时,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哟,这么情深的吗?情哥哥今儿回来,昨晚就睡不着了?”
意远懒得搭理她,一边吩咐菡萏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一边坐到铜镜前梳妆。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雨珉嘻嘻坏笑,凑到她身边跟只色狼一样揩油,“当娘的人果真不一样,你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意远嫌弃地推开她,“你要是觉得烦,就去乾清宫找弘佑,反正弘晟回来之前,他都要守在那里代理政事的。”
“想赶我走啊?我偏不走!”雨珉神气地坐在贵妃椅里,正待要翘起二郎腿,便听到宫巷中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殿内的人纷纷伸长脖子向外望去,大清早能在后宫宫禁纵马奔驰的也只有皇帝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弘晟便风尘仆仆地跨进了翊坤宫中。
意远慌张挽好头发,披了外袍迎了出去,弘晟看到她随性的样子愈发觉得赏心悦目,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进怀中,“这些天,你还好吗?”
意远还没从他的突然出现中醒过神来,迷迷糊糊地道:“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弘晟笑着戳她的脑门,“糊涂了?朕不是告诉过你,会在孩子十二整天前赶回来?”
“我的意思是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难不成你赶了一夜的路?”
弘晟却不甚放在心上,夜里官道上人少,方便行路,何况他思念她至深,不愿再多耽搁片刻,“若是白天和六部那群老头一块儿赶路,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朕总不能不顾他们身体,一连走五六个时辰吧。”
意远苦笑,那你就抛下六部重臣独自进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刚得了儿子一样。
说话间,奶娘已经将刚睡醒的玄安和玄淳抱了过来。弘晟看了两个小家伙,逗弄许久才肯“放过”他们。
“这些日子,宫里没有异动,安静地连我都不相信。”宫人已经尽数退下,意远帮他脱去外袍,沏上热茶递到他手中。
弘晟端着热茶啜饮几口,方将身上的寒气去除几分,“朕知道,朕出宫这段时间,暗卫一直都在盯着宫中。时机未到,他们自然不敢妄动。”
“时机?什么时机?”意远呆呆地看着他。
弘晟双目含笑,“朕还没提出要立你为后,他们当然不敢妄动。目前看来,你不单生皇子有功,而且在应对涝灾上屡建奇功,连朕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意远唰一下就红透了脸,“你真的要立我为后?”
“那不然呢?”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
弘晟似乎料到了她会说这些话,遂打断道:“你以前怎样?不就是经历过贫寒卑微?意远,朕若是在乎那些,当初就不会留你在身边。既然朕选择了你,就代表你的过去不重要。长久以来,你一直缺乏自信,总认为够不上那个位子。可是朕要告诉你,你担当的起。”
意远眼中仍闪烁不定,“分明是一步步走来的,可我却觉得这样突然。”
“涝灾已经基本结束,但它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大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朝廷上下要团结一心,再也容不得互相争权夺利。意远,朕会在明天的朝议上提出册立皇后,进而逼迫狼子野心之辈尽快出手。”
翌日,即皇帝从民间视察回来的第一天,朝廷循例举行太和殿朝议。向文武百官交代完各地灾情后,弘晟提出了册立皇后。
这个提议就好像是一块儿石头投进了湖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静妃素来颇得圣宠,不久前又生下一对皇子,册为皇后的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中原大地蒙受巨灾,百姓尚且在饥寒之中,此时皇上册立皇后,举办盛大册封礼,是否会有所不妥?”
弘晟瞄了一眼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朕何曾说要在此时行册封礼?”
“那皇上的意思是……请皇上明示。”
“静妃娴雅有礼,自册封以来关怀皇子公主备至,勤恳操劳内务,宽和对待宫人。从灾象初生到现在,静妃曾多次在大事上提点过朕,方不至误事,诸如水利大坝图、木房修筑图等。而今静妃顺应天意产下皇子,朕定会册立其为皇后。只是,按照静妃的想法,值此民生多难之时,不应当举办太隆重的册封礼。待民力有所缓和、百姓皆衣食无忧,再行大礼亦不迟。”
礼部尚书欠身道:“静妃娘娘深明大义,堪为中宫,臣无异议。”
弘晟扫了一圈站在大殿内的官员,“有谁还觉得不妥?”
没有人提出异议,纷纷拱手称附议。然而弘晟却彻底明白了,这看似顺风顺水的背后,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意远听说后十分震惊,“没有人再提出异议,那…那他们岂不是放弃了最后一次机会?不行册封礼,仅颁布诏书,那不就快了?”
弘晟摇头,“册封礼并不是最后一次机会,册后毕竟是国之大事,诏书册文会选在祭告太庙的次日宣读。”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文武百官仍旧要到场?”
弘晟无声颔首,册后之前要祭告太庙,等于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皇族的列祖列宗。如果翌日意远被一些不好的言论耽误,不能顺利册封为皇后,等于欺骗了祖宗,届时,意远恐怕会被言官口诛笔伐。
“现在那群人恐怕在收集所谓的证据吧,意远,你现在要坦诚地再把过去对朕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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