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在我身边坐下,握着我的手,手指轻轻地蹭着我的手心,语气低落:“小千,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我很心烦,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直接点点头:“是,怎么了?恨我吗?”
云欢很慌张,立马摇摇头:“不,我不恨你,你不告诉我一定是对我好,小千不会害我的。”
我先是诧异,心里慢慢生出感动,眼睛不争气的红了,“你就不怕我算计你吗?”
“小千不会算计我的,我相信小千。”
这个傻子,我故意吓他:“我连自己的父亲都算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算计你?”
云欢没说话,果然还是信了,刚刚泛起的感动一下子成了失落,我还以为当真有人愿意无所顾忌的相信我呢。他拿起我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的亲了亲,唇角勾起笑意,没看我却说的满是认真:“我们两情相悦,心意相许,是要携手白头的人,小千舍不得算计我的。”
这算是情话吗?两情相悦,心意相许,携手白头。我微微红了脸,云欢把我抱在怀里,有些惋惜的说:“等回了长安,是不是就不能这么亲密了?”
“自然,长安到处都是眼线,我若对你太好,你就不会安全。”
“我知道,等回了长安,我会听你的话,不给你闯祸的。”
我拉着他出去:“走吧,给死去的人敬杯酒,我们也该动身了。”
这次出来,蒙江带了一百多个火骑营的人出来,只昨日一夜,就折损了五十多人,连片的坟包,那里面躺的是我大半的心血,也是五十多条鲜活的生命,这笔血债,我记下了。
晋州之事已定,匈奴南侵不归我管,我也不想插手,晋州乃是是非之地,我半刻都不愿留在这里,带上如罕,立马启程回长安。一路上我都心绪不安,夜里下了场大雪,整个人越发浑浑噩噩起来,即便裹在大裘还是冷到了骨子里。
我一觉醒来,外面已经亮了,马车还在走着,云欢就睡在我身边,我微微一动他就醒了,探手摸摸我的额头,舒了口气:“还难受吗?”
我身上盖了两件大裘,又被他抱着,难怪会有些热,我嗓子干的厉害,声音也有些嘶哑:“你怎么在里面?”
“你起热了,蒙江让我照顾你。”
我费力的坐起来,手脚半分力气都没有:“我们到哪了?”
“快要出晋州了,你先喝点水。”
我靠在他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心情很沉重,情绪又低落又烦躁,总想发泄一场,云欢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的耳垂,他的指尖有些老茧,摸在我的耳垂上有些痒,我的心竟然慢慢静了下来。
马车猛地一停,我们都被震了一下,云欢直起来推开车窗一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关好车窗取了大裘穿在身上。
我忙坐起来:“怎么了?”
“有官兵拦着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推开车窗,蒙江正好过来,也是脸色不好:“公主,那些人说是奉晋州郡尉之命,让我们去晋州。”
“为何?”
“说是因为那些江湖人士死在了半路,想问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暗骂一声,张吉仁还真是会找借口,晋州乱了那么久,不见他这个郡尉出现管一管,现在事情完了,又找理由拖着不让我走,我也没了好脾气,“去告诉他们,那些江湖人士是死是活与我们没有半分干系,识趣就滚蛋,不滚就砍了他们。”
蒙江没料到我如此烦躁,过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朝我一见礼:“末将晋州都尉穗远,奉郡尉张大人之命,请公主回晋州说一说情况。”
“该说的本公主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张吉仁身为郡尉,晋州乱了这么久没他什么消息,现在跳出来装什么好官,你回去告诉他,杀人的是匈奴刀客,有本事自己查线索去,别来问我,本公主只是奉命平乱,现在已经摆平这些了,就别来给我找事。”
穗远笑道:“郡尉大人和公主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调查此事,公主既然与那些人有过联系,郡尉大人只是想请公主去把事情说得清楚些,别无他意,还请公主莫要为难。”
烦死了,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我烦躁的不行,把车窗一砸,大吼道:“废话少说,走。”
外面安静了半刻,马车调头往回走,云欢静静的看着我,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哭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哭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哭出来发泄一下,云欢也不劝我,等我哭够了,才拿着我的手帕替我擦眼睛,又把我揽着用大裘裹好。
“睡一会儿吧,心情不好就睡一觉,醒了就没什么事了。”
我还有些哭腔:“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哭?”
“你都不敢放开声音哭,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你面前你都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本来就烦,我要是在问来问去的,你不是会更烦。”
这个倒是,发泄一通,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静下心想着张吉仁的打算。如罕被我抓住,匈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张吉仁又是个目光短浅的主,一定不会在意军情,稍不注意,可能就要被困在晋州了,把如罕交给他们,任他们去查倒也是个法子,但如罕杀了我那么多人,若是轻易放他走我岂会甘心,若是杀了他,引得匈奴大怒,那这个罪也得扣在我的头上,还真是不好办呢。
半路歇息的时候,我依旧待在车里,韩集敲敲车窗,我一推开就见他冷着一张脸,满脸的怒气:“公主,那个穗远非要把如罕的手脚松开,说是他身份特殊,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要善待。”
善待他奶奶个鬼,我骂了一声,忍着火气道:“你去告诉穗远,如罕带人屠杀边民,罪责重大,他若是跑了,本公主必定联合朝中势力,灭了他十族。”
“是。”
这个穗远,当真让人厌恶的不行,存心给我找麻烦。没想到着穗远还真是胆大,不仅放了如罕,还特意弄了匹马给他做脚力,也不怕他当真跑了,我真是看都懒得看,关上车窗闷闷不乐的想事情。我都出来这么久了,昌荣和德庆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们该不会真以为我经此一事要消沉了吧,还是朝中又有什么变故,让她们一时顾及不到我,否则早该派上那么几波刺客了呀。
离晋州只有不到十里的时候,穗远突然说不走了,明明天色尚早却要就地扎营,要等明日一早再进城,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我也懒得问。为了避嫌,云欢并未再上马车,我一个人也实在无聊,又不想下去,我现在看见那个如罕就恨不得几刀子剁了他。
吃了东西,又是一个人睡,白天睡得有些多,夜里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发呆,外面突然乱起来,似乎有人袭击,我推开一丝细缝,没想到又是那些刀客,心中一紧,忙着找东西自卫,车门突然打开,我以为是云欢,没想到确是如罕,他一把拉住我把我扯了下去,我脖颈一酸就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我醒的时候全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脖颈也是疼得不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清醒,但却能看清对面的如罕,一见我动了,走过来蹲在我面前,颇为挑衅的笑道:“公主这么快就醒了,还真是没料到啊。”
真想给他几巴掌直接打死他算了,可我被他绑了,根本动不了手,如罕有恃无恐的看着我,还来摸我的下巴,你奶奶的,找死,我干了这辈子最没有风度的一件事,朝如罕脸上吐了一大口口水,看他满脸的水珠子就觉得特别解气。
如罕脸色阴沉,抹了一把脸,捏住我的下巴,那眼神似乎要杀了我,瞪了我许久,眼珠子突然顺着我的脖颈往下看,我心道不好,立马挣扎着大骂:“如罕,你敢劫持大顺公主,是想开战吗?”
如罕笑起来:“开战?若是我成了大顺皇帝的女婿,不就打不起来了吗?都说中原女子肤如凝脂,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想必更不会差吧。”
流氓,龌龊,我倒是真的怕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我扯着嗓子干嚎起来:”救命,有没有人,救命,救命,啊。”
反正我也跑不了,如罕不急不慢的脱衣服,很有兴致的看着我干嚎。不行,不能这样,得想个办法。我有些急了:“等等,你即便再怎么想要报复我,也该心疼我些,这里荒郊野外的,又是这样的天气,我的身子是万万经受不住的,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如罕笑得不行:“公主早已与人行了男女之事,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见他要扑上来,我即忙大喊道:“等等,我是处子,我手臂上还有守宫砂。”
如罕不信,撕开我的袖子,一下子愣住了,低声笑出来:“如此,看来要麻烦些了。”他拿了衣服穿好,朝我笑道:“这里是荒山,猛兽多,公主最好不要乱跑,等我寻一处山洞,与公主共赴巫山之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这话真让人恶心,等他走远了,我蹭着树干站起来,却半步都走不出去,我耳朵灵,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都提起来了,莫不是有猛兽吧,张嘴就要大叫,被人一把捂住。看着面前笑吟吟的人,我瞪了眼睛不敢相信,楚昭临?怎么是他?
楚昭临笑道:“舒华还是莫要出声的好,我的侍卫人数不多,只怕不是如罕的对手。”
我看了看,只有三四个人,也不知楚昭临是怎么想的,这几个人就有胆子来我大顺的漠北闯了,也不知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把我松开。”
楚昭临笑了笑:“舒华不乖,这绳子还是先绑着的好,我抱舒华离开。”
说着,还真一把抱起我,率先钻进林子里,那些树枝有些扎脸,我微微侧着头不说话,走了许久才出了林子,路边还有两个人和几匹马,楚昭临带着我上马,一甩鞭子立马离开,赶了一夜的路,我被寒风吹了一夜,整个人又晕又恶心,也不知被他带哪了,迷迷糊糊的听见楚昭临吩咐人找大夫。
他把我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给我盖好,探探我的额头有些自责:“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舒华身子弱受不得寒。”
我很难受,还被这样绑着,脾气也不好了:“你把我解开,我难受。”
“那你的答应我不许逃跑。”
我实在没有力气和他纠缠,认命的点点头,楚昭临这才把绳子解开,我顿时轻松了许多,可还是冷得不行,突然很想念云欢,他要是在就好了,一定会抱着我一起睡的。
大夫来了,是个花胡子老头,给我看了,刷刷刷写了张药方,交代说不能再受寒了,拿了银两就走人了,我裹在被子里嘟囔:“这老头就是个庸医,你若钱多,还不如去弄些炭火给我暖和暖和呢。”
楚昭临笑起来:“舒华该是病糊涂,说话怎这般孩子气。”
“我要炭火,不想喝药。”
楚昭临虽想不明白我为何执意要炭火,还是丢了一大锭银子,让小二弄几盆炭火来,我缩在被子里嘟囔:“谢谢,我会还你钱的。”
楚昭临含笑看着我:“可我只想要舒华。”
果然,好人不是白做的,必有所图,不是谁都像我的云欢那般简单,我十分鄙夷他,拉拉被子转过身:“我累了,太子请出去吧。”
楚昭临没说话,我只听见关门声,转头一看,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来,不一会儿,小二送上来几个火盆,我忙问道:“小二哥,这里是哪座城池?”
小儿笑道:“这里是牧州城。”
我心里一惊,牧州,大楚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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