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午膳,在一处静雅的禅房里享用。
良好的修养使得叶欢与安然无论多饥肠辘辘,用膳的姿态都是优雅高贵。
一顿饭下来,耗时大半个时辰。并未吃下多下,只是小口进食,慢而精致。
方丈听说叶欢到来,特在禅房内招待他们。
叶欢恭身行完礼,然后掀起袍角优雅的坐在蒲团上,神情兴奋,仿若星辰的眼里闪烁着流光,迫不及待对方丈说道:“老和尚,我要成亲,你给我挑个好日子,最好的那种。”
“请叶施主与女施主的生辰八字报给老衲。”只见那方丈双手合十,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白眉,长度到达下巴下面,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人觉得神祕莫测。
“我是建统九年,八月初八生,时辰是辰时。她的生辰是建统十一年,十月二十,时辰是午时!”
安然惊讶,看着这个时而无赖至极,时而放荡不羁的俊逸男子,仿佛熟悉又陌生。她的生辰他记得如此清楚!
叶欢说完,回头见安然依旧站在身旁,便伸手拉她坐下。他牵她的手时,那样自信,又那样洒脱。她脸上的疑问当然皆落入他的眼里,只见他嘴角上扬弯出好看的角度,俊眼闪过一丝狡黠,伏在安然耳边悄悄说道:“你的事,我知道的还不少!”
他的气息吹到耳边,热热麻麻的令安然十分不安。
此刻,迟钝如她,也心下了然。
“你真要娶我?”
“虽然我说过很多浑话,想娶你也说了许多次,不过这次是真的要娶你!”叶欢微眯着双眼的紧盯着安然,眼底露出勾人的笑意。
安然怔住,有些心虚的小声应声道:“可……看日子是父母和媒人的事情,我们改天再来吧!”
“安然,你不会返悔了吧!不是说对不起我吗?不是说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答应我吗?可不能刚刚答应我,就始乱终弃。”
原本斜坐在蒲团上叶欢,噌地一下直起腰身,倾身上前,直勾勾的逼视着安然。前面的语气是质问,后面的语气则好似一个被丢弃的女子,控诉着情人的背叛。
让人又好笑,又可气。
“没有......”安然无力招架。
“没有就好!”叶欢立马换上笑颜,转头对方丈说道:“老和尚,你继续......”
他说真的要娶她,她的心为何是苦涩与歉疚,还有……一丝感动,眼里水雾渐渐泛起。
安然悄悄仰起头,逼回欲出的泪水。
时间却缓缓的在流失。
“老和尚,算出没有。”叶欢等得不耐烦,那方丈都算快一柱香的时间了,莫非最好的日子在明年或者后年,不行,他等不了那么久,最好明天就把安然娶回家,省得夜长梦多。他完美的人生就缺一个她。
“这么难算,就挑个最靠前的日子。”
“施主,莫急,两位施主的的缘分很深。”方丈捏着手指掐算,那两条雪白微皱的眉毛平添几分仙风道骨。
“缘深缘浅情深种,落花落叶各飘零。最近半年不宜婚娶,半年以后再来吧!”
“二个月之内,给我挑个好日子。”方丈未能挑出好日子,叶欢的心有些不快,他虽然算不相信这些无事实依据的事实,但总归不能随意定个日!
“半年之后,必有答案。”方丈闭口,不愿再多说。
方丈的暗晦不明,让叶欢十分不痛快。从小呼风唤雨的他,何成受过若此怠慢,泼皮的性子立马显露。
“老和尚,你不给我挑,我们自己挑,不求你了。以后,你这破庙本公子也不来了。”
叶欢站起来,抬起脚就要踢方丈的八仙桌,被安然急忙拉住,出了寺庙。
.......
出了寺庙,一阵春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草香。
俯视山下,整个福宁被清烟笼罩,如梦似幻,宛若仙境。
身旁的男子一袭青衫,优雅如玉树立于山间,浓黑的长发随意落于胸前伴风舞动,俊逸的侧颜,宛若雕刻。
凝视远方的双眼,看似洒脱的神情,却深藏着诸多心事。
与之刚刚在禅房无赖的模样,判若两人。
夕阳西斜,光班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洒在地面上。
“叶欢,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叶欢撩起衣袍角,蹲在安然身前,回头对安然说:“我想背你下山!”
他的眼神充满着的渴望,像个百般讨要糖果的小孩一般。
让安然觉得刚才立在身旁那个幽深的男子,只是瞬间的错觉。
“为何想背我?”安然不解的问道,上山时,他就想背她来着。
“上来,我讲给你听!”叶欢拍了拍肩膀,示意安然上来。
安然略有迟疑,叶欢催促道:“来啊!别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我都不是在乎那些的人!”
安然抿嘴一笑,要说这世间懂她的人,叶欢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以前,她为何从来没有发现。
她的骨子里,对那些禁锢女性的礼法,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安然的身子刚挨上他的后背,叶欢好像怕她反悔似的,马上抬起安然纤细修长的腿部,稍稍用力,就站了起来。
安然细小的胳膊连忙圈住叶欢的脖间,防止滑下来。使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叶欢的背上。
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透过衣料传到安然的胸口,如一团碳火烧烤着安然的肌肤,感觉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他的背好宽阔坚硬,与她的纤瘦柔弱截然不同。
“噗通!噗通!”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一颗心和另一颗心怎么能挨得如此近,近的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他身上好闻的沉香,一阵阵串进鼻中,安然狠狠的吸了几口,勉强平复了自己的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和她虽然一起共乘过许多次,这次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你太轻了,趴在身上硌人。以后嫁给我,得把你养得肥肥的,我还是喜欢肉呼呼的胖美人。”叶欢语气十分嫌弃的念叨,脚步轻快的背着安然下山。
“谁要嫁给你!”安然不服气的顶嘴,小巧的红唇却是噙着一抹微笑。
“趴我身上,心跳很快的那个傻丫头啊!”叶欢揶揄。
“你的心跳得比我还快,还取笑我,你看,你的脖子都红了,红得发烫。”安然不示弱的反击。
“我猜,你的脸现在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了吧!让我看看,”叶欢转过头,试图要看安然的脸。
安然才不让他看到她的窘样,伸出双手扳正叶欢的脸。
“你看路啊!别摔下山啦!”
“我怎么能让你摔着,我会紧紧的搂你在怀中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点伤。”
“叶欢,你的嘴可真甜,腻死人了。”
“你才发现啊!以后我天天说你听,让你每天都生活在甜蜜中,可好?”
以后……每天……安然唇边的笑凝住。
对不起,叶欢,如果是三年前的安然,她会毫不犹疑的答应。那时的她,是树中的金枝,是花中的牡丹,自然能与你匹配。
如今,家仇未报,清誉全毁,这般糟糕的她,怎么能接受你的情意。
对不起……
安然的沉默,让气氛有一阵凝固。
“好!”安然有些苦涩的应答,今天她承诺过他,任何事情都随他,只要他高兴。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背我呢?”安然故意转掉话题,不想让自己陷入卑怜的情绪。
“你想听?”
“嗯!”
“那得从我们小时候看的一个戏文说起,里面正演着一段丈夫背妻子的桥段。这时,我娘就问我长大后想背哪个姑娘,当时啊!我不知道那天是否没有本公子看得上眼的女孩,你还勉勉强强吧!反正,我找了一圈就看中了你。”
“我?”安然先是惊讶,后是好笑。打趣道:“可能当时真就我一个女孩,你没得选。”
“不,还有别的女孩。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不知道是谁家请宴,我们福宁的大户都受邀前往。我们几个都跟着爹娘去了。你呀!总是像个尾巴跟着林泽宇。上面戏子演背媳妇的桥段,我们小孩在台下学着玩,你看别的女孩都有人背,就缠着林泽宇背,林泽宇臭着脸根本不理你。我娘刚好问我,我一眼就看到台下一脸委屈的你。然后,本公子非常热情的邀请你,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拒绝了,本公子当时就发誓今生一定要背你一次。”
听他提起往日的窘事,安然哑然失笑。
半晌后,幽幽的说:“我是越得不到越惦记,你何尝不是!”
听到此话,叶欢停住脚步,缓缓放下身后的安然。转过身,双手扶住她的肩。
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面前她,她眼底还未消散的忧伤,轻轻的蛰着他的心。
放在安然肩上的手略略收紧,凝视着面前柔美的女子,郑重的说道:“以后只准惦记我!”
他站在比她低一阶的青石板上,身高正好相当,安然平视着面前的男子,他的面容极其俊逸潇洒,让人迷醉的眼里却闪烁着急切、霸道与忐忑。
“我.......”
叶欢还是被安然的迟疑刺到了,心里的悲伤化成行动上的略夺。
当一道似火的热情压下来的时候,安然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在吻她。
他的唇像团烈火,轻轻的烫着她的香软。安然不知所措,惊惧的瞪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敢拒绝,怕他伤心。不敢接受,还是怕他失望。
叶欢感觉到她的僵硬与颤抖,只得更深情的吻她,深深的,狠狠的,吻到她的心变融化,吻到她的情变绵长。叶欢的手滑到安然的腰间,紧紧的搂住她的不安,紧紧的……
他的怀抱有着异乎寻常的魔力,像冬日里柔柔的阳光,他的唇有着更深的渴求,带着淡淡的悲伤与倔强。安然迷茫了……渐渐迷失在那份炙热的温柔里,任他尽情品尝她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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