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阿福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说道,“公子长得不错,可惜小爷家中已经有主了,不然,还真想将你也赎了出去。”
“奴家做小的也无妨,”男倌儿伸手理了理阿福肩上的袄子毛,眼含春意看着阿福说道,“只要爷您疼我。”
果真是个花阁。
连吃饭的地方也有这般大胆的男倌儿来伺候着,可不让人宁可醉死温柔乡。
只是,一上来就讲得这么露骨,倒是让阿福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此中怕是有诈。
“公子此话当真?”阿福唇角轻勾,男倌儿的手还放在她的肩上,此时阿福将男倌儿的手牵到了自己的手上,眼神轻挑,温柔的在男倌儿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座的秋实和那名男倌儿却都没料想到阿福竟会做这等大胆的举动,二人都是被吓呆了。
阿福抬起眼来,看到男倌儿吃惊的表情,心知这定然就是在试探她了。
如此一来,便不会再过多造次了罢。
“这回可是能上菜了?”阿福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兴致,看着眼前被她逗弄得发愣的男倌儿,倒是一时觉着如此有趣,“美人儿,爷饿了,想做爷的人,也要等爷先填饱了肚子不是?”
说着,又在男倌儿的手背上轻捏了捏,眼神落在男倌儿那截倒是白嫩的脖子上,肆意而大胆。
许是阿福这一套动作下来着实惊了那男倌儿,只见他听了这话后猛然回神,将自己的手从阿福的手里抽了回去,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却也很尽责的笑着:“二位爷想吃点什么?”
说话间,便起身从阿福身边又走到了一开始进来时跪坐的那个位置,微微垂下头说道。
“美人儿是这里的人,你只管上你喜爱的菜色,待会儿,不知小爷我可有这个荣幸请了公子您来一道用膳呢?”阿福这回更是气定神闲了。
这一套用用熟练,待会儿去了那个屋里头,想必更是要打起精神。
刚刚这人定然是要试探她,想必是她和秋实进来的时候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或是怀疑了。
阿福暗暗猜测。
“对不住了爷,奴家今日还需招待别的客官,就不打搅爷的雅兴了。”男倌儿礼貌周到的赔了个笑,快速的退了出去。
“你还好这口了?”待那男倌儿退了出去,秋实立马就抓住阿福问道。
阿福大松了口气,笑道:“谁好这口了,不过是——”
说着,眼神往紧闭的门上看了一眼,才又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咱们可能是被谁盯上了?”
“你是说,刚刚那是试探?”秋实说道。
阿福点头,道:“看来吃了饭咱们还是回去罢,明日就是京考了,这再惹出点什么事来后悔也没用。”
想到洛明真在这里中埋伏的事情,阿福直觉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等京考过后,再来一次也无妨。
“嗯,只是既然你这么说,待会儿的饭菜且先试试看有无下毒,多警惕些也好。”
二人因出了这事,这会儿也没敢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闲话也不聊了,就坐着等上菜。
大致等了两刻钟,门又一次被叩响了。
“刚刚那公子呢?”阿福看着来布菜的伙计问道。
伙计的看了看阿福,想了想,才恍然回道:“公子说身子不舒服,到后头歇息去了,二位爷请慢用——”
等布菜的伙计退了出去,秋实小心起身隔着门往外探查了片刻,见一切如常,并无人接近,这才回来复又坐下。
“没反应。”见秋实坐了回来,阿福将手里的银针递给秋实看。
秋实接过银针看了看,又每个菜再试了一遍,才说道:“嗯,可以吃。”
阿福这才拿起筷子来。
“欸——”正吃着,阿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说阿默当真是用了计策诓骗了我去,那他是怎么来的这青袍阁?有没有可能,这里其实和他有关,和西夜郎有关?”
“看来是需要暗中查查才行。”秋实说道。
阿福一听,立马否决了秋实这个主意:“不,阿实你别轻举妄动,还记得上回见过的那些人吗,看着里头就有一层一层的布防,你就这么去可不划算,还有那个阁主,听着就可怕,还是别去管了,阿默和咱们也不会待多久,等娘娘的摄——”
“什么?娘娘?”秋实问道。
哎呀,不得了,她说漏嘴了。
洛书良中了摄魂术这件事如此的重要,她看得出来玄玉对此很是重视,也是,自己的母后出了这样的事情,做儿子的能淡定才奇怪。
阿福也不想这件事还会横生枝节,自己惹出的祸事,要自己想办法处理。
可是她当真是对这些毒啊术啊的一概不懂。
秋实懂,也是她很是信任的人,也不担心秋实会说出去,阿福有些犹豫了,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秋实呢。
“这事……这事说来话长,”阿福说道,“回去再和你说罢。”
也是,这件事兴许秋实还能知道些办法。
“总之,你不许自己去。”阿福又补充了一句。
“好。”秋实点头,笑道。
待阿福和秋实回到六皇子府的时候,阿默正端了晚膳回院里。
“阿默。”秋实喊了他一声。
“回来了?”阿默有些惊喜,“你们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秋实笑道,“许久不见,倒是能说会道好些了。”
阿默笑着敛下了眉眼,一时无话。
“你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阿福这时出了声,催促秋实往她那侧屋里去,又扭头和阿默说道,“阿实带了好些吃食回来,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阿默冲二人点点头,随后转身进了自己的那侧屋里。
“阿福。”秋实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有些忧愁。
“嗯?”
“阿默他——”秋实欲言又止。
“他怎么?”阿福说道。
秋实顿了顿,旋即摇头道:“那位倾城姑娘,我可是能见见?”
“怎么突然想见她?”阿福问道。
“我觉着,阿默看起来并不开心,他对你还是很好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是隐情。”秋实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阿默这个人,秋实瞧着倒也不是个会害阿福的人。
“我也不晓得了,”阿福说道,“等考完京考,咱们再好好来想想这事到底要怎么整罢,这一会儿累得慌,什么都不要想。”
说着就往一旁的床榻上翻了下去。
裹进被窝里想了想,又伸头出来将床榻里侧的一本书翻了出来:“不,还是看看书静静心罢。”
秋实看了一眼滚进了被窝里的阿福,遂将桌上的灯烛给点亮了。
阿福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书心中思绪翻飞。
这状态明天可怎么考?
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前些日子刚背下的一段很有意思的古文,可背着背着,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眼皮动了动,阿福总算是从噩梦里挣脱了来。
刚刚梦见了她去参加考试,眼看就要走到考试的地方了,一眨眼,就迷路了。
看日头就要到考试时间,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的路,正急得她就要哭出来的时候,这就醒了过来。
吓死她了,幸好只是一场梦。
不然,这一路走来她用的功都白费了。
可不得憋屈得病来。
这脑子渐渐的清醒过来,视线里一片漆黑,阿福眨了眨眼,才想起来自己本意是要看书的。
唉,居然睡了过去。
鄙视了遍自己,阿福才往外侧翻了个身。
这身子一翻过来,像是隔着被子碰到了一个人。
吓得阿福赶紧挪了回去:“谁——”
“是我。”
听到玄玉的声音,看着漆黑的夜色里渐渐亮起了一点光,然后放置在床榻旁的矮几上便亮起了一盏油灯。
火光柔和,打在玄玉的身上也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阿福这才小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话说到一半,阿福猛然住了嘴,往床的里侧看去,却没有如预想般看到秋实,旋即又转头来看着玄玉,问道,“阿实呢?”
不是要和她一起住吗?这是去了哪儿?
“她在对侧那屋里,阿默去了春筝那院子住。”玄玉将灯点亮后,又坐回了床侧。
阿福看着玄玉坐在一旁看着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此刻就他们俩,还是安静的深夜。
将被褥往上拉了拉,阿福说道:“你怎么又来了?这都大半夜的了。”
玄玉没答她,反而是问道:“明日,你可觉紧张?”
这会儿想起明日的考试,再想起刚刚那个依稀还记得大概的噩梦,阿福的心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
“你现在一说,倒是觉得有些了,”阿福眉头小皱,说道,“我今日出去疯玩了,都没有看书,现在心里觉着,有些不上不下的。”
本以为大吃大喝一日,能消除些紧张。
谁知狂欢后的时光会是这般的空寂。
早知道,找个地方发发呆,坐一日才好。
“无事,就记着我给你说过的那些地方,好好琢磨透了,以你如今腹中的才学,应是能搏一搏。”玄玉说道。
这些天他检测过阿福的水准,凭借着她的绘画,应是能高中。
今年的监考官是那一位大人,阿福的绘画应是对了他的胃口的。
只有阿福将其他门类的都好好的发挥了,问题不会大。
“搏一搏,”阿福念了一遍,心里觉着有些什么在渐渐的沉淀了下来,“搏一搏就搏一搏罢。”
阿真说过,让她无论如何都要高中,这句话可是不小的压力。
她高中的可能性有吗?
她没有见过多少考生,就来京路上遇见的那些,在她看来可都是厉害的。
连那几个她都没有很足的把握能赢了去,别的没见过的厉害的高手肯定也有,高中的条件还苛刻,这么一想,她高中的机会可是不容乐观。
正想着,却发现眼前一闪,随即身子便被人推进了床的里侧,还没等她说话,被子里就多了一个人。
“欸!你上来干嘛!”阿福看着挤到身旁的玄玉,皱眉问道。
真是够了,这是又要闹哪儿样?
“你可还睡得着?”玄玉挑眉道。
“你走了我就能睡着!”阿福说道。
“那且挪半个时辰,我给你讲讲星象罢。”玄玉将枕头整理了一下,自个儿垫上,将被子拉至脖颈处,看着阿福笑道。
讲课?这会儿讲什么课?
不过,星象,倒是她如今最弱鸡的一项。
看玄玉这神情,像是要传授点什么厉害的东西给她。
倒是值得一听。
“你讲完就走?”阿福问道。
玄玉轻笑了两声,语气柔柔的:“你就这么害怕我不走?”
离得近,阿福的面上感受到了玄玉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温热气体。伴着点点茶香味道,还有他身上那股阿福很是熟悉了的味道,柔柔的在她脸上晕开。
“当然,你在这儿,我怎么睡!”阿福压低了声音,状似不耐的说道。
玄玉离得这么近,阿福的心跳又有些不正常了。
不行,这怎么又想了别的去?
阿福赶紧的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帐顶。
“我在这儿,你能暖和些。”玄玉说道。
说着,伸手过来将阿福的手握住了。
玄玉的手很暖,她微凉的手接触到那股暖意的刹那下意识的抖了抖。
一股酥麻从指尖传到了四肢百骸。
阿福登时就要挣脱。
玄玉却是一下拽紧了些。
阿福有些恼羞成怒,扭头就瞪了玄玉一眼。
“今天可没电闪雷鸣大风雪的……”玄玉的眼睛很认真的在看着她,这让她说话声音的理直气壮一下都跑掉了,咽了下口水,不自然的又将视线移回帐顶,说道,“你先讲课罢。”
玄玉侧过身去,伸出另一只手将阿福的头扳了过来,让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阿福,看着我。”
玄玉手上的力道有些重,阿福拗不过他,只得顺从的看了过来:“干嘛。”
烛火光跳跃在玄玉身后,阿福的脸隐在背光处,玄玉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发烫的触感:“等京考过后,咱们再好好谈谈罢。”
阿福的眼睛很亮,玄玉说完,侧身过去在她的眼睛上方吻了吻。
“阿玉,我说过,你再敢亲我,会后悔的。”阿福说道。
玄玉清亮的眸光在阿福说出这句话之后黯淡了下去。
她果然还是忘不掉她心里的那个人。
玄玉松开了阿福。
将头转了过去,片刻的沉默后,接着,便淡淡的和阿福说起这星象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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