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你且用心去看看。”玄玉给了阿福一句话,让她自己琢磨。
听到玄玉的这句话,阿福神色木然的发起呆来。
用心?她何尝没有用心过?
可她当真是看不清,这又要如何办?
她待他们都是真心,她觉得他们待她也是真心,可是事实为何总是这般不如人意?
她相信的,为何都是错的?
真的是她的问题,真的是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阿福将头埋在自己的手掌里,“我真的看不透,看不透啊。”
原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无论是在现代身为李心的时候,还是如今身在此地身为杨瑞福的时候,她都是一样没有丝毫的长进。
她还是分辨不了,到底何为真心,何为假意!
思考之间阿福越发的激动了,体内涌现出巨大的悲哀,不知从何所起,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萦绕在她的胸腔里闷着,越发的想要从眼眶中涌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福轻轻的哽咽出声,“为什么偏偏我就跨不过去了?”
阿福的肩头微微的颤动,玄玉的眸光轻动,终究是不忍。
只听他轻咳一声,一阵轻朗的歌声便在车厢里悠扬飘荡开来。
在车外驾车的暗卫闻声都差点让手中的缰绳松了去,所幸他及时又抓紧了。
六殿下竟会为一个女子唱小曲儿,这倒是头一回听闻!
此刻阿福埋在掌心的脸正一脸惊愕,内心震惊无比!
此刻在耳旁萦绕的是她那日唱过的《琵琶行》!
玄玉怎么会知道?!
此刻被玄玉一打岔,那满腔不得解的愁苦顿时消散,阿福的心思都聚集在了耳旁。
听着熟悉的旋律,却是由玄玉唱了出来,这阵莫名的新鲜感让阿福的心登时慌乱起来,竟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只是静静的听着玄玉唱着,嘴角却是压制不住的向上扬。
这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满溢着什么,暖暖涨涨的,竟又让她眼眶发烫起来。
此时身在西北路上的云安,未曾入睡。
这往西北而去的路上,越走越荒凉,他的心也越发的静了。
从繁荣的小镇走到破败的村庄,再到人烟稀少的贫瘠之地,种种景象从眼前而过,让云安对大顺的子民心生了一种别样的使命感。
他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起码,不让他们经受战火之痛。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云安对往后的日子生了希望,也给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
如今渐渐接近西北与龙伯的交界,那股局势的紧张感他依稀能感受到。
饶是他从未经历过大战争,此时也不得不生了一股警醒。
云安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个帐篷,里头的都是一路同行的将士。
曾经他几许留意过他们,如今,却是觉得都是自家的兄弟,生死相惜。
西北的夜里比京城还要冷上一些,云安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依然未觉有困意。
日日赶路,他反倒是更精神了。
今夜见不得月光,四处一片昏暗,只有帐篷旁的一堆堆火堆在燃烧着。
饶是看不到,云安也将目光往俊黑的远处望去。
他有些挂念邢少连,尤其是在如此静的夜里。
想起他们好的时候,那些开心的事,那些邢少连开怀大笑的面容,还有不经意间,邢少连流露出的对他的关怀,对他说过的话,抱过他的手掌,怀抱的温度。
都一一的浮现在云安的周围。
只有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敢这般毫无顾忌的让自己想起邢少连,想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品味他们拥抱的温度。
这是他如今乃至往后唯一的奢侈。
自此,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阿福也一日日的准时每日入夜便往花容阁跑,跟在紫菱边上也不多问,只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
如此几日,紫菱终是受不住了。
“阿福,你这么跟着我也是无用的,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紫菱示意屋里的小丫鬟出去把门,请了阿福入座便说道。
“不,你知道你没有告诉我。再说,我这还有给秦姑设计设计花容阁的曲目呢。”阿福笑道,不急不忙的端起里茶碗来品茶。
这段时间喝茶喝多了,她竟也喜欢上茶的味道,渐渐也能品出个大概好坏来。
那日的误会后来解开了,花容阁的妈妈秦姑便也对阿福宽松了些,再加上阿福不收取分毫酬劳,自愿替她的花容阁编排曲目,秦姑也乐意见得。
这些日子阿福来得勤快,和秦姑的关系也越发的好,一来二去的,阿福也将花容阁里的人事物给摸清得差不多了。
“京考在即,你日日前后脚的跟着我如此可好?”紫菱见阿福如此淡定自若,心下也着急。
“宫你也进了,你的事想必也办成了,就算是你们合计来诓骗我,好歹也给我交代交代这里头的事情,我就只这一件,你偏生不肯说,我又有什么法子?可是京考就要到了,你若真着急我的京考,便快些给我说一遍,不然我还是日日的来,除非你离了这花容阁。”阿福放下茶碗,状似愁苦的摇头晃脑了一番。
紫菱见到这般没脸没皮的阿福,一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如今是离不得花容阁的,宫里的路铺好了,现在就等开春,万国来朝的时候了。
想到日子将近,大事将成,紫菱心中不由激动万分。
再一看阿福的样子,心下暗道可不能被阿福给搅合了,出了什么茬子。
可这实话却也不能说,说了,他们也是一样要死的。
“如若你京考高中,我便将所有的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诉你。”紫菱坚定的看着阿福,说道。
阿福却是不以为意的挑眉回视:“这都给你蒙我两回了,我当真是好骗也不能这么骗吧?”
拖延大法,她这回可是好好的从紫菱身上学到了。
怎会让她再打马虎眼?
阿福这几日有好好的观察这花容阁,紫菱在阁楼的技艺虽能称得上是前列,可也不是非常得宠的名妓,每日里就是弹弹琴,走个过场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
而牡丹因为在宫里出了那一出,如今也不用再出来表演,每日里都待在自己屋里等着消息。
而别的姑娘,都热热闹闹的在阁里的各个场子忙着招待客人。
只是这紫菱如此闲暇,而秦姑却是默许了,这倒是让阿福觉得很反常。
而据她观察,这花容阁,好像背后还有些什么。
秦姑虽说是花容阁的主子,阿福却在一次偶然中撞见过秦姑和另一个不像阁里的人在说着主子什么的。
那男子身上一股习武之人的凛然之气阿福很熟悉,因为在秋实和玄玉的身上,阿福也感受到过这股气息。
见她经过,秦姑身边那人立即便从刚刚的冷然之人变成了俯首做低的奴才模样。
这太不正常了。
反常即为妖,这里头不简单。
而紫菱能得秦姑如今的照应,若是秦姑上头还有人,那紫菱的种种行为便是授意于上头的人了。
如今之所以紫菱不离开花容阁,想必紫菱的事情还没办完,此时花容阁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紫菱如今每日都如此安静的待在花容阁,也不见出去,也不见着急,这想必就是在等待时机了。
时间还没到,所以紫菱不会离开。
所以,宫里的皇后娘娘还是安全的。
这几日听闻玄玉的师父回京了,玄玉今日正带了进宫去暗查,也不知这会儿如何了。
菩萨保佑,这师父可要厉害得不得了啊……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是去问问倾城和你身边的那个公子。”紫菱蹙眉,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就乐意问你,你乐意可以去问他们,然后再来回了我也可,”阿福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本书来,说着顺手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起身走到了一侧的美人塌上卧了下来,舒服的找了个姿势,翻起手里的书来,“我可不急。”
“你——”紫菱看着这般的阿福,真真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堵得她难受得不得了。
只是看着阿福那般如入无我之境的态度,紫菱又觉有些好笑。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倒是和阿福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阿福的琴曲技法虽一塌糊涂,可却偏生知道些偏门的调子。
听得人如雷贯耳,心旷神怡,灵泉喷涌。
也是仰仗了阿福,她这几日也血出了几首新的曲子。
如此一想,看着那侧倒是真的沉浸在书本中的阿福,紫菱心下还是有些气未得消除,索性便走到了自己的古琴前坐了下来,想着这几日编排好的新曲子,手指放置在琴弦上轻捻,熟练的弹奏了起来。
听着紫菱在那侧弹了一阵,阿福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
嗯,已经入神的弹了。
不得不说,紫菱的曲子弹得真的很好。
她在这看书,紫菱弹的曲子也很柔和,一点都不会打扰到她。
只是她心中却没有表面这么无所谓。
看这样子,软磨硬泡是没有用了,唉。
这几日她并没有让阿默察觉出什么异样,每日早晨与他一道往绛倾城那去,再和班主捣鼓一下他的戏本。
对于阿默,阿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件事,她当真要问他的话,他也未必会告诉她实情,就这么相安无事的拖着先罢,她要先从紫菱这摸清楚紫菱的打算,他们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这么一想,日子也不多了。
京考还有不过五六日便到了。
每日到博文馆去看半日书,琴棋书画星象,她基本都能混个手感了。
最痛苦的琴,每日里紫菱也教她练习上一个时辰,应该也大有长进,基本就是这个水准了。
另一个让她头疼的星象,夜里玄玉来花容阁接她的时候,都会考上半个时辰,也是能掌握个大概。
这还真是格外充实的生活啊。
只是心里总记挂着几件事。
秋实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怎样了,问玄玉,也只说京考能回来。
秋实不在的这段时间,还真是出了很多事啊,闯了不少的祸。
在博文馆里温习的时候,偶尔洛明空也过来和她说说洛明真的事。
说起洛明真,那日洛明空将此事告知洛礼甫后,却没有预想中的被责罚。
洛礼甫没有说什么,只一句淡淡的“知道了”便将洛明空打发了出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出来。
洛明空也是不知从何下手,老爹在院子里闭门不出,洛明真又在宫里不得音讯,洛明空也心焦得很。
阿福也心急,也不知道秋实回来后,该怎么和秋实说。
可再急,也没法子。
不对!
阿福突然眼前一亮。
她可以进宫去摸摸情况啊!
或许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夜深,陈府里杨氏的院子里还灯火未熄。
“好好的一个赏花会,你竟敢私自离了京城,长本事了?竟连家里头的死活都不顾了?!”杨氏说着怒气越发的重,抬手便是将桌上的一杯温茶砸落到下头站着的陈亦临的脚边。
饶是铺着毯子,那茶碗也是炸裂开来,茶水落在毯子上顷刻间便氤氲开来,只留下一个水色的印子。
“娘,您先别动怒,容孩儿解释。”陈亦临虽被小吓了一下,可面上却也不显窘迫。
“解释?若非是我封锁了院子装了病,上报说你我都沾染了风寒,你以为上头可容你一句轻飘飘的解释?”杨氏的胸口起伏得厉害,这么些年了,她从未如此动怒过,从未想过在她身边长大的亲生女儿竟会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子,她的心可是要寒了个彻底。
“娘,这些年你也知我的性子,我又何曾惹过什么祸事?这回当真是有原因的,您且听孩儿一一道来,之后如若您还要罚孩儿,孩儿绝无异议!”陈亦临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望着坐在上头的杨氏义正言辞的说道。
杨氏这一通砸,气也出了些,这会儿看陈亦临依旧这副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冷静了下来。
于是端坐了身子,眼神示意一旁的仆妇。
一旁的仆妇见着杨氏的神色,忙捡了地上的碎瓷片子快步出了屋子。
“你且说说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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