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听着也是这个道理。
可话说得轻松,阿福心里也是知道这其实是因为丢物件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到底痛不在自己心,才能说出这番看似大道理的话来。
可世间那么多丢失的遗憾,若都没有了些安慰解说开导自己,那份自责的心情又怎能轻易的解脱呢?
大家都还是想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谁能为了丢个物件就遗憾终身呢?
想来就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这么胡乱的想着,阿福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丫鬟也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快回去罢。”阿福朝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还是回去吧。
这天色眼看也不早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丫鬟自己出来,这侧又没有什么车马行人走动,大冬天的危险着呢。
那丫鬟却不像是想走的样子。
几步走上前来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阿福也是一愣,但还是没有隐瞒:“唤我阿福罢。”
“阿福——”丫鬟说着一下就伸手过来牵住了阿福的衣袖,虽没找到簪子却像是找着了救星,“你能不能和我一道回去?”
带她回去?
去见她们小姐?
她可不管这样的事情啊。
“我今日没空了,恕我不能陪同。”阿福忙拒绝道。
可那丫鬟死活不肯放开手:“求求您了,阿福。”
“你求我也没用,”阿福忙将自己的袖子从那丫鬟手里抽,可奈何那小丫鬟的力道很是大,这可怎么是好,“我跟你回去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不是?我也不懂安慰你家小姐啊。”
真是要了命了。
“你就帮着劝劝我家小姐罢。”那丫鬟还是不愿松手,直揪着阿福的衣袖不撒手。
“啊?这……”阿福一脸的苦恼之色。
果然是多话了,这可怎么是好?
话说这丫鬟的力道怎么这么大,看着就是一弱不经风的小姑娘——
“阿福,听了你的话兴许小姐会没那么难过,”丫鬟一边扯着一边说道,隐隐的又抽泣上了,“我是桃芹,到了驿馆只要代为和我家小姐说会儿话,立马就送您回来——”
“哎——”阿福使劲力气也没能将自己的袖子给夺回来,再一看这姑娘的样子也真的是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你先撒手,我兴许就跟你去看看。”
一听这话那丫鬟立马便松了手:“这是说真的?”
阿福刚要松了一口气,却立马又苦巴巴的皱起了眉头:“真的,我去,去还不行?你松手好吧?这让人看见了还要不要脸了?”
那丫鬟听了这话,又看阿福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心里大概是猜到这一套起作用了,再者她之前打听过了,阿福并不会武功,这里的府门还关着,阿福就算是跑也是跑不过她的。
这么一思量,丫鬟才松开了阿福的腿,站了起来:“阿福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是是是,答应你了,”阿福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不过你家小姐怎么称呼?”
要去也要先弄清对方底细吧,谁知道这一去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万一是局呢?
那丫鬟听了这句话微微垂下眼睑,片刻后又很是肯定的抬起眼来,凑到阿福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小姐是乌那的公主。”
直到阿福站在了驿馆的门前,心里这才回过味来。
虽说刚刚她有和守卫打过招呼,交代了自己的行踪,可听到了乌那公主这个名号就径自跑来,这也显得自己太蠢了吧。
“阿福,走吧,小姐应该等急了。”
丫鬟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阿福一瞬间就生了退意。
她来这里干什么呢?
乌那的公主,乌那的公主。
阿福知道,玄玉是从乌那逃出来的。
而上次看到的那条绣着两只神似鸭子的鸳鸯……想必就是乌那的公主赠的。
像玄玉这等身份的人,稍加思索就能知道,也只有公主级别的女子,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给他这名外来皇子送这个。
况且那手艺,也是印证着这个推断的。
而能跟着使臣们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大顺都城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不是来和亲就是来和亲的。
而这么凑巧的,在六皇子府前还要掀开车窗看看,这就很是说明问题了。
到底还是好奇了。
阿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迈开了脚步。
就去看看罢。
驿馆里和她前些时候看到的并无大的改变,只是感觉气氛不同了。
多了些警戒的意味。
想想也是啊,乌那的公主啊,要是出了事可怎么了得。
阿福跟着那名唤作桃芹的丫鬟走了一路,在一座独栋的三层阁楼前停住了。
桃芹先是让阿福在外头等着,便快步的进了屋门去,一下就看不到踪影了。
阿福往四周看了看。
这里围了一圈的守卫,门前还有两个丫鬟时不时抬眼来打量阿福。
阿福也笑着冲她们看了一眼。
身穿的服饰不一样,看来也是一道从乌那过来的丫鬟啊。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桃芹就飞快的跑出来了。
“阿福,请进——”
阿福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也紧张了几分。
转念一想,她为何要紧张?
不过是来看看。
“你们家小姐……”阿福想着问问情况,但话到嘴边又觉多余了,“嗯,走罢。”
说着,便大步朝里头走了进去。
一路往里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厅室里桃芹才说道:“小姐让阿福在这里等会儿,她就下来。”
“好。”阿福应道,站在厅室里四处看了看。
“阿福请坐——”桃芹前后张罗着给阿福倒茶递水。
“好。”阿福也不推辞,就着一旁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域特色的装扮,想必是入乡随俗了,阿福看着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只是桃芹这丫头给她递水之后就退到了一旁,也不再看阿福,只敛下眉眼静静的候着。
厅室里这会儿只她们二人,静静的屋子里只有阿福捣弄茶碗发出的声音。
阿福本不想在意的心跳声这下也清晰得过分了。
她这下可要怎么办啊?
“阿福姑娘——”
一声娇俏的声音传了来,阿福赶紧回神,待看到进来那人的面容时,面带吃惊的站了起来:“是……”
是早些时候在街上碰见的那个撞进她怀里的姑娘!
怎么会是她?
“是我,唤我梦姬罢。”梦姬心知阿福在吃惊什么,几步过来笑着说道。
“梦姬……?”她当真能这么称呼?
眼看着梦姬坐了下来,阿福这才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乌那的公主,照理来说是不是要跪下行礼才对?
可阿福看着眼前这正优雅的喝茶的女子,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愿行这个礼。
“阿福坐——”梦姬瞥见阿福还站着,忙唤她往一旁坐下。
“啊,好……”阿福顺势就又坐了回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懵,这感觉,无法形容的巧合。
梦姬将茶碗放下,才笑着朝阿福看了过来:“没曾想是这么巧,看来我们是有缘人了。”
有缘人,阿福听到这个形容词心底就有些不自在。
是啊,可不是,太有缘了。
这缘分来得有些让她捉摸不透了。
“今日碰巧在府门前看到了桃芹,说是公主丢失了一支梅花簪子,虽没能尽绵薄之力,还说了些胡话,桃芹就想着让我过来陪着开导开导公主,了了这心结。”
可不是啊,这么一回想,事情可就很是清晰明了了。
“阿福是住在六皇子府里?”梦姬捡着了阿福话里的信息,面上虽因阿福提起的丢失的簪子而表露了几分遗憾,可还是在问出这话时显了几分的好奇。
“是因为些原因借住些日子,”阿福状似随意的小心回道,“那簪子可是有消息没有?”
为防止梦姬再将话题深入,阿福赶紧将今日见面的目的拿出来说道。
“哎——”梦姬听到这话,脸上立即显了愁苦,“没有。”
话题到这里就有些冷清了。
阿福看了看坐在侧的梦姬,刚刚没有仔细看,这下看着梦姬的身上穿的竟是大顺的男装啊。
这一身虽没遮住她女子的身份,可这么一打扮,显得人格外的英姿飒爽,更添几分妩媚。
是的,梦姬的身上自生一股妩媚的美感,举手投足,无不彰显。
这么样的美人儿,她看着都觉少有人能比拟,玄玉对着这么多年,生出感情来也是难免的。
想到玄玉,阿福的心里隐隐的抽了抽。
“试问这簪子可是很贵重的物件?”阿福复又问道。
不愿细想,今日来这儿本就是个失误的决定,还是赶紧的应付过去,回去罢。
“也许对别人来说很是不值得一提,”梦姬说道,脑海里浮现了那支簪子的样子,古朴的样式,并不光亮,但看得出很有年头,“可对我来说那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丢了它,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阿——”
饶是阿福在细细的听着,也没能听到关键的名字。
“失礼了,”梦姬很快的调整了说话的姿态,“我还不是很熟悉大顺的规矩,虽然曾经听过很多大顺的故事,也想着有朝一日会来大顺生活,可还是出了许多纰漏,连重要的人赠与我的物件也没能保管好。”
眼看着呼之欲出的答案,还是没能得到。
“并没有失礼的说法,公主客气了,”阿福说道,“只是希望公主能缓解缓解心情,若当真是找不回来了,可以和重要的人好好说清楚,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毕竟让赠与的人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可以两个人一起商量,公主也不必一个人独自苦寻烦恼才是。”
阿福淡淡的说着,毕竟应了他人的请求,还是要办事的。
看了一旁站着的桃芹,阿福也谨慎的没有将话说得太透。
毕竟这主子和丫鬟说的是一回事,丫鬟跑出去和陌生人说了不该说的,又是一回事。
谨慎些才不至于这丫头之后要受责罚。
“不可,”梦姬摇头苦笑,“那梅花簪子是他娘亲的物件,这事要我如何去说?”
阿福闻言眉头轻皱。
“这就更要说明了吧,既然连那人娘亲的东西都能赠与公主,想必那人也很是重视公主的,应该也不会为了个物件伤害了彼此间的情分,这等大事还是要两个人都知道的好。”
这将自己娘亲的物件都相赠了,算是定情信物了罢?
阿福又想起了玄玉给她的那只手炉。
“当真?”梦姬眼神里迸发出了期待。
“我这只是个建议,局外人的一种见解。”阿福微微一笑,回道。
她只不过是个局外人,怎么能决定这种事?
况且还很有可能是和玄玉有关的事。
可是梦姬却已经是一副因为阿福的话而振奋起来的模样。
“我听阿福的,”梦姬兴致冲冲的说道,然而随之又有些沮丧,“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四处走动,堂而皇之去他那里……”
梦姬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阿福,这对阿福来说很是压迫。
“公主有话不妨直说。”阿福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挑眉说道。
直觉今日可能要答应些不得了的事情了。
果然,梦姬展颜一笑,看着阿福说道:“阿福,你能带我进六皇子府吗?”
阿福对守卫说了些什么,之后就看着守卫带着梦姬进了府里,而她却只是在府门前看了看,随即又回身上了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贵吉钱庄。
“掌柜的在不?”阿福进得门来,今日钱庄里的人不多,阿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伙计,上前问道。
“杨姑娘来了——”那伙计朝阿福问候了一声,随即朝着阿福弯下腰来往里作请,“里边请。”
阿福很是自然的就走了进去。
还是上回那个走廊,本以为伙计还会带她到小室里坐着,却没曾想那伙计直接就带着她穿过了整个钱庄,到了后门。
“杨姑娘从这儿上车,到了城外自然会有人接你。”那伙计和不知什么时候就等候在后门边上的一辆马车的车夫交代了一声,就催促阿福上车。
“要出城?”阿福有些不安的问道。
她今日是想来和掌柜的详谈一下上回说的事,怎么就要这么神秘的带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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