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小心摔下去。”玄玉也生了玩心,难得见到阿福这般有趣的模样,不逗趣一番怎能罢休。
“我求您了大爷,若是让人看了去,你觉得我还有脸住在你家府上吗?”阿福已经有些气得眼眶发红了。
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想想她的立场和感受呢!
玄玉抱着阿福的手一紧,站住了脚。
雨雪纷纷砸落,天色已然是暗得要看不清前路了。
玄玉叹了口气,随即就将阿福放到了地上。
阿福忙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再往四周瞧上一瞧,见是没有什么动静,心里的紧张才松了下去,那股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意也止住了。
之前被玄玉抱在怀里,没被雨水沾湿了多少,这下自己站到了地上,头上脸上就被砸落的雨滴给打湿了。
自己这般模样了,玄玉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罢。
“还愣着干什么,雨雪这么大,快走。”阿福伸过手去拉住了玄玉的一只手腕,转身便往已经不远的自己的院子大步走去。
进了自己的院子屋里,阿福就松开了玄玉的手:“过来。”
阿默不在屋里,阿福也没有去他那侧的屋子里查看,玄玉身上都湿透了,阿福赶紧的让他跟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进去把衣服都脱了,泡个热水澡,我去借阿默的衣裳来给你换上再回去罢,”阿福带着玄玉进了自己卧室里的净室,打开一旁的大锅将里头的温着的热水舀进了木桶里,然后提到一旁的大浴桶里倒进去,“这水还温热着,你先泡进去,我去隔间给你添柴火。”
“你先洗罢,我来烧。”玄玉伸手就要拿过阿福手里的水桶。
“这儿是我的地盘,你就乖乖的听我的就好,别多事,”“再多事我轰你出去信不信?”
玄玉没敢再来夺她的桶,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阿福又倒了一桶水进浴桶里,瞧见玄玉呆站着,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愣着做什么?那边有布巾,还不快将你那头湿答答的头发擦干来。”
玄玉盯着阿福那头同样湿答答的头发,也不说话,转身去将架子上的布巾拿了过来,盖上阿福的头就猛擦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阿福从玄玉的手里将布巾拿了下来,自己搓着头发,“快去弄你的,我给你生了火就去换衣服。”
阿福将锅里的水都倒进大浴桶里后,看着浴桶里已经有大半的水量,寻思着也够了:“我去隔间给你烧火,你快脱了衣服泡进去。”
说完就走到了隔间,将靠在一边墙上的矮木墩子挪了出来,坐在上头就生起火来。
净室和隔间之间装了一扇木窗,透过白纱,玄玉能隐约看到阿福正忙活着点火折子的身影。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玄玉温柔的敛下了眉眼,柔柔的笑意浮上了脸颊。
听从阿福的话将衣衫都除了下来,随即跨进了浴桶里。
隔间柴火燃烧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玄玉靠坐在浴桶里,感受到桶里的水温渐渐的升高了。
“水够热没?”阿福的声音透过关上的窗户传了进来。
“嗯。”玄玉应了一声。
阿福又瞅了瞅灶膛里正烧得欢快的火苗,盘算着这会儿浴桶里的水温应该也是合适了,便拿起一旁的大青砖堵住了灶膛口。
随即绕过隔间目不斜视的走进了净室,然后往卧房里去:“你先泡着,我去给你找些衣裳回来。”
话没说完她已经关上了净室的门。
手扶在门环上,阿福的心连着紧跳了几下。
死即是空空即是色。
阿福看着门扇上的雕花心里默念了一声,才快速的去翻找出自己的衣裳来换上。
整理好自己的装容后,阿福才走到了阿默那侧的屋里。
门扇紧闭着,也不知道阿默是不是在睡觉。
阿福站在门前想了想。
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不知要如何面对阿默。
可想到玄玉还在浴桶里泡着,等着自己送衣物,阿福的心又鼓起了些许勇气。
轻敲了敲门:“阿默,阿默。”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有人走动来开门。
“能否借我一套你的衣物?”见阿默将门打开了来,阿福的视线一时不知如何安放,下意识就垂了下来。
视线触及到阿默的脚调转了方向走回了屋里,阿福才敢再将目光抬了起来。
这么一看,阿默的身影像是有些憔悴了。
阿福叹了口气,走进了屋子里。
床榻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想必刚刚确实是在睡觉了。
屋子里很整洁,没有什么摆设,从阿福这里看去阿默打开的柜子里只装着他那只包袱。
不知怎么的,阿福的心生了些凄凉之意。
“对不起。”阿福走到了阿默的身后,说道。
“拿着罢。”阿默转身将衣物递到了阿福的手里,又转回去将柜子门关上。
“你还会留在这里吗?”阿福捧着手里的衣物,问道。
阿默将手从柜子上的小铜环上垂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快将衣物给他送去罢。”
“你……”阿福有些吃惊,阿默知道玄玉在她屋里?
许是进门的时候他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了。
“阿默,”阿福唤了一声,可接着却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终是将那些无从再说的话咽了回去,“你好好休息。”
阿福走回到自己的卧房,走近净室门上轻叩了两声:“我将衣物拿回来了。”
“嗯。”玄玉的声音有些慵懒。
阿福正要推门进去,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玄玉那一声嗯,不像是从净室里传出来的。
“你在哪儿?”阿福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下玄玉没了声息,可阿福却听到了被褥翻动的声音。
不会吧!
她赶紧转身朝自己的床榻上走去,果不其然,玄玉这会儿就卧在她的床榻上,正侧着身子朝她看了过来。
阿福眉头一蹙,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忍了下来,将手里的衣物扔了过去:“衣服在这儿,快穿上。”
“我不穿。”玄玉伸手就将朝他脸上坠下的衣物接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抛,扔到了床榻旁的椅子上。
阿福看着玄玉那只伸出来的光溜溜的手臂,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你别告诉我你现在什么都没穿。”
玄玉朝她灿然一笑,又将手臂收了回去,翻了个身子,将被褥往上提了提:“容我躺会儿。”
“你——”阿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还是忍了下来,“好,你躺会儿。”
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待玄玉走后她可以换。
阿福深呼了一口气。
今日的玄玉可是让她大开了眼界,莫不是这个不是玄玉?
想到之前玄玉药容成别人的模样,阿福的心里咯噔一下,生了疑心。
阿福上前几步,试探性的问道:“上回你给我那坠子呢?”
玄玉曾说过,那个坠子十分重要,若这个人不是玄玉,那就不会有那个坠子。
“你肯戴了?”玄玉将头又歪了过来,看着阿福道。
“我就想再看看。”阿福盯着玄玉的脸说道。
玄玉嘴角一勾,心知阿福这是在怀疑他的真假了,遂将身子转了过来,将那坠子拿在手里展示了出来:“这个,你可是要验验。”
阿福凑近去看了看,看模样和之前她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伸手去摸了摸,翻过来看了看上头的字。
嗯,是那个坠子。
那这床上的人应该就是玄玉了。
“收回去吧,别着了凉。”阿福收回了手。
转身走到卧房的门边上,刚将门扇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里阿福看到外头厅里阿默的身影,这手一顿,又将门关上走了回来。
看着床榻上正面朝里头躺着的玄玉,听着窗户外头雨雪打落的声音,顿觉萧索冷清。
“你睡了没?”阿福抿了抿唇,还是轻声问了出口。
玄玉又将身子转了过来,看着阿福道:“说罢。”
阿福看着玄玉的脸,沉默良久,笑了笑:“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坐会儿。”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阿默坐在外厅里等着阿福出来。
温热的茶喝了几口,也渐渐的索然无味。
阿默回味着今日用膳时候,阿福和他之间的谈话。
当阿福说出那句他们谈谈之后,阿默就知道阿福是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
“阿默,有些事你可以瞒着我,但如今有些事,我知道了,咱们也不能再彼此瞒着了对不对?这么猜疑下去,我也受不了。你和倾城,与紫菱是不是一早就相识了?我们的相识,是不是就是个专为我设计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紫菱能进宫去,完成你们的计划?”
阿福终究是查出来了。
他知道阿福不会有证据,他依然可以瞒骗过去。
“我们不会伤害你。”这一刻,他却不想再瞒骗阿福。
“你是西夜郎的人?”
“是。”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是西夜郎的人。
看着阿福将那只小琉璃瓶拿了出来,手还轻微的颤抖着,他什么都没问就拿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直藏身的银针戳破了自己的指尖,将那个小琉璃瓶滴满了血。
“拿去给他罢。”阿默说道。
阿福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手里的那只小琉璃瓶:“你知道这是拿去做什么用,为何还要给我?”
阿默将那只装满了他的血的小瓶子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中央。
他知道这血定是要拿去解洛书良的摄魂术,此举必然会让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
但他还是不想阿福为难,这刻,阿默发觉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子生了怜悯之心。
何况,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不给,用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找上他,何必再多动干戈。
何况,能不能解了洛书良的摄魂术也还是个未知,紫菱的摄魂术可不是谁都能解得了的。
“拿去罢,别问了。”
他说完这句后,阿福就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提起食盒便走了。
走时的那个眼神他还记得,满目痛楚。
屋子里,阿福看着床上的玄玉沉沉的睡去后,才轻叹了一声,悄然起身。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发觉昏沉的天色丝毫没有好转。
腹中这会儿觉得有些饿了,阿福小心的走到了门扇边上,小心将门扇轻轻的打开一点儿缝隙往外看。
外厅里已经没了阿默的身影。
走了啊。
阿福回身又往床榻上看了一眼,见床榻上没有动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到了外厅里四下又看了看,果真没有阿默的身影,阿福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屋门前往外看,雨雪依旧下个不停,阿福往门廊上看去,几把油纸伞备在一只木桶里。
她伸手去拿了一把焦黄色的大伞,在门廊下打开了来,看了看外头的地,泥泞的雪水地里若是走上去,自己脚上的布靴子就要湿透了。
“穿上这个。”
玄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惊得阿福猛然一扭头。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阿福一见玄玉披头散发裹着被褥的样子就想笑,但面上还是勉强绷住了,低声喝道。
玄玉将手里拿着的那双厚重的木屐放到了阿福的脚边:“穿上再去。”
“你快回床上躺着!”
“多做几个小菜来。”玄玉转身走了回去,不忘吩咐道。
小菜,小菜你大爷!
阿福看着那团棉被团又挪了回去,摇头叹了一声:“智障。”
“你说什么?”玄玉突然停了下来,又转身兜转到了阿福跟前。
“你——”阿福张了张嘴,也担心阿默会突然走出来,这就难收场了,“大爷回去罢,我走了。”
阿福转身就将木屐套上,打开油纸伞便小心的下了台阶,走了几步适应了之后,便哒哒哒哒的走远了。
出了院子,看着外头下个不停的雨雪,阿福的心也有些发沉。
玄玉的院子有些远,阿福也不认识路,若要去给他拿了衣裳过来也是个问题。
这下突然想到净室里玄玉换下来的衣裳,阿福眼前一亮。
可以将换下来的拿火烤干,这不就有衣裳穿了?
刚刚怎么就没有想起这一茬来?
阿福往自己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真是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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