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好复杂的样子。
阿福和宋思明跟在凌月蓉身后走着,虽说相对无言尴尬之极,但总归她认得路不是。
“你们,能不能不要跟任何人说今日的事,”凌月蓉突然出声,“我、也不是那种浪荡之人。”
“我也不是爱嚼舌根之人,你不必担心此事会从我这里传出去。”宋思明淡淡说道。
“我也不会说的。”阿福应道。
前面的凌月蓉默默地在走路,夜色下也看不清神情,良久,才听到她略带梗咽的道了声“谢谢”。
遇到这种事会很害怕吧,阿福看着凌月蓉的身影想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今后他不会再纠缠于你,放心罢,”宋思明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只是你也别再找他,你是管不住他的。如果你真是喜欢,那便随你意愿。”
本就是那日经兰溪提醒才留意到的公子,今日碰巧在腊梅林里遇见,谈天说地间才知晓他就是义州花间公子赵光烨,然而她不知不觉中已倾心于他,于是说着说着,就被带到无人处调戏了。如今想想,还是后怕的。
“嗯。”
阿福有些好奇赵光烨的身份,想问吧,这会气氛也问不出口。话说这天都黑下来了阿实他们还会在那等吗,还是走快点吧。
“我先回去了,你们自便。”凌月蓉将阿福和宋思明带到了梅林入口处便告辞了,到了入口这的路阿福认得,于是便带着宋思明往下棋那地方赶。
远远的,便看到那个方向有几盏明亮的灯笼。
“这回太失礼了,咱们快走。”宋思明忙催促阿福。
待二人跑近一看,咦,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可算回来了,”徐善之挥舞着筷子示意她们坐下:“我们这已经吃上了,你俩快坐下来罢。”
阿福细看,这群人居然在搞烛光晚餐,而且:“傅姑娘,江姑娘也在?”
宋思明也注意到了:“子槿芙儿你们怎么也在?”
“闲逛过来的,看到阿于和徐公子高手对决便挪不动步伐了,”江玉芙回应两人,而后招呼宋思明坐她身旁的空地,“后来我和子槿也加入战了几局真是过瘾,他们太厉害啦,子槿也是险胜而已。”
“阿明,阿福。”傅子槿向落座的宋思明和阿福点头致意。
“抱歉抱歉,走迷路了嘻嘻。”阿福在秋实留的左侧空位坐下,不忘交代一声。
“无碍,想来也是如此,你的饭食在木盒里自己拿。”
“好。”从来没试过和这么一大群认识的同龄人共进晚餐,虽然不算非常亲近,但还是感到很开心,这就是和一群朋友玩耍的快乐吗?端着饭碗阿福不由得感慨一下。
“……”筷子伸出去,恰好和坐在她左侧玄玉的筷子指向同一个方向,不会那么巧吧?稍一停顿,怎么他也停?那她便先行一步了,阿福直指目标,奈何在她的筷子落在目标上的刹那,玄玉的筷子也同时落下。
“你请——”
“你请——”
几乎是同步缩回筷尖,相视而言。
“……谢谢,”太近了,那双眼睛真是漂亮……阿于是耐看型的,越看越觉得五官长得恰到好处,找不到缺点啊。阿福趁玄玉没回神率先道谢后,继续夹菜吃饭。
“嗯。”玄玉淡淡应了一声。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首次在这种环境下和这些同样年纪的人不顾礼仪地用膳。
扫视一遍在座的各人,众人不时相互谈论,轻松自然。玄玉垂目而笑,继续进食。
这样也不错。
“这个味道,意外的不错啊。”宋思明品尝着一道清炒笋尖。
“是吧是吧?!我选的!色香味俱全!山野间的东西是珍品!”徐善之忙向左侧的宋思明得瑟。
“是嘛?那你怎么一个劲地吃肉?”宋思明将筷子上的米饭送进舌间,边咀嚼边看着徐善之。
“珍品自是应细品,但米饭肉类是根本,不吃怎么长身体?”
宋思明夹了一块笋尖,示意徐善之看:“我觉得你该多吃点珍品,用天地间的灵气精华来长长脑子。”说罢莞尔一笑便将笋尖投入口中。
“哈哈,噢,只是觉着有趣,忍不住就笑出声了,是吧子槿?”江玉芙用衣袖掩住脸颊还是藏不住她的笑意。
“……”又拖她下水……瞅了江玉芙一眼,傅子槿向徐善之和宋思明的方向投去视线,“确是有趣,我在心里也笑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咳咳咳”听到这阿福实在憋不住笑了。想不到傅子槿居然是这样的女子,原以为她是比较严肃的人来着。
“好啊,都取笑我。阿明,你要怎么赔我面子?给我画张画像如何?”席间已是一片笑意融融,徐善之顺着气氛向宋思明再提要求。
“就依你。”就依了他罢,不答应的话怕是会缠她好久。
“诶,咱们来行诗令如何?”饭毕,离门禁还远着,难得今日如此的天时地利人和,还能探下阿福和秋实的底,江玉芙便提议。
“!”阿福听到这个顿觉麻烦了!真要玩这种听起来就很高技术的游戏?
闻言徐善之忙接话:“好啊!接不上来的就罚他给我们画画像!接不上一次就画一人如何?”
“等等!我、我腹中笔墨实在羞涩,你们玩能不能不要算我?”阿福悄悄向秋实打听了下行酒令是怎么个玩法,听到解释后她绝对是玩不转的有木有!
“阿福别担心,都是浅易的令,一起一起,一个都不能少,”江玉芙立马将阿福的提议打了回去,“从我这开始,先行个简易的飞花令,不按序次,带花字便可,如何?就如徐公子所说,接不上者罚给大家画画像。”
秋实悄悄问阿福:“可以吗?”
简易版本的古诗接龙啊,阿福朝秋实微微点头:“嗯,试试。”
二人之间的小言语悉数落入了玄玉和傅子槿的耳里,当玄玉和傅子槿因偷听而故作游弋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时,彼此都察觉到对方对阿福和秋实二人特殊的注意。
也仅此而已。弹指间,便错开了视线。
“来了,我的是,早知留酒待,悔不趁花归——”江玉芙说出了第一句。
从右到左的顺序,接着便是傅子槿:“细草拥坛人迹绝,落花沈涧水流香。”
“寻花时傍碧溪行,看云独倚青松坐。”秋实淡然接上。
这些人都是高手啊,说的都是她没听过的诗句,阿福掂量着自己,努力回忆:“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说完心虚地看向众人,收到大家错落有致的点头后方稍稍舒了口气。还好,接得下去。
“花水自深浅,无人知古今。”玄玉接上。
“我的是,桃花暖日茸茸笑,杨柳光风浅浅颦。”说完徐善之侧头朝宋思明盈盈一笑。
“早花微弄色,新酒欲生波。”宋思明只当没瞧见,转头看向江玉芙。
“云间树色千花满,竹里泉声百道飞!”
花字诗令就这么顺利地接了下去,阿福庆幸她有记忆的花字诗句都没有人说,如此过了十几轮之后,她实在想不起来了,毫无悬念地成了第一个被出局的人。
“红雾绕,步摇共鬓影,吹入花围。”半个时辰过去了,徐善之刚刚败下阵来,此时席间只剩傅子槿和玄玉二人还难分高下。
“半郭半村佳处,一竹一花生意,吾亦爱吾庐。”玄玉不慌不忙地接上。
“细柳营开,团花袍窄,人指汾阳郭令公。”傅子槿紧随其上。
“任楼头、吹尽五更风,梅花弄。”玄玉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海棠花谢也,君知否。”这个人,怎会如此厉害?
举起茶碗,玄玉望向傅子槿:“答不上了,我出局。”仰脖一饮而尽。
“承蒙相让。”傅子槿很清楚,这个人让了她。
秋实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表亲,这几人不简单。既然他让,她也不便多说,左右也不过一个行诗令。
不止是傅子槿,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玄玉确是“承让”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知识分子啊,阿福打心底升起一股崇敬感!据说行诗令是日常玩耍的重要娱乐,等京试过后她也要好好恶补古诗词才行……斗诗太屌了!
“再来!行月字令,诗中月字从一到十四依序而出。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江玉芙又起诗头。
“日月丽光景,星斗裁文章。”
“河耿月凉时,牵牛织女期。”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唯有旧时月,远远逐人来”
“云开天宇静,月明照万里。”
“轻楫过时摇水月,远灯繁处隔秋烟。”
“门前到溪路,今夜月分明!”
……
奶奶的,说好的浅易哪儿呢?怎一句烧脑了得!
于是,就在一派“轻松欢乐”的氛围下,几人共度了一段难得的时光。
“至此,阿福、秋实、阿明、徐公子、阿于、我皆是六幅,如此明日到达落脚的驿馆后,咱们在驿馆大门内侧集合如何?”如此便可一探杨瑞福和田秋实绘画的实力了,眼见达到目的,江玉芙便笑吟吟地结束了这个游戏。
这旁徐善之一手搭上玄玉的肩:“太过瘾了!兄弟,明日咱们再切磋切磋武学?”得到回应后又转头向宋思明挑眉,“阿明别忘了你可是要给我两幅画像。”
原来这二人不约而同舍弃计时玩法打的是这主意。傅子槿微微扬唇,真有一套。
今夜阿福的内心受到了十万点伤害……虽说人各有所长,但她也从没觉得古诗词是她的短板啊!
“我的六幅画作交给你了,请务必完成。”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的空当,玄玉凑到阿福的耳边轻声言语。
阿福扭头看向玄玉:“为什么?”
“我的手臂有伤,有劳。”说完没等阿福答应,玄玉和众人言语一声便自顾自地走了。
卧槽,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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