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惹恼了冯妈妈……顾夏凉觉着，这样威胁她，委实不能让她妥协。

　　顾夏凉唇角浮起些微笑意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些清亮的神采。

　　“往后怕是如何？”

　　似笑非笑，有些刻意的嘲讽，全然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极为冰冷凉薄的模样。

　　秋玲一滞，也冷哼一声道：“姑娘还要问我么？往后如今，我今日都提点姑娘了，往后若是后悔，也是与我不相干的。”

　　原来顾夏凉性子真的这样奇怪，先前每次找她，都是副清清淡淡的神色，没什么好计较的。

　　所以看起来极为清冷，也就极为好说话，原不想今日忽然这样傲气起来了。

　　只是……秋玲一咬唇，神色也冷下来，继续道：“我要劝解姑娘的也劝解了，姑娘若是不识好意也罢了，总归，房间还是要搬的。”秋玲眼里也丝毫没有先前温和的笑意，满是坚定地看着顾夏凉，目光在顾夏凉身上一扫，便打算转过身去：“姑娘还是要能看清些，莫要太过怪癖了些。”

　　顾夏凉是站在桌子跟前的，手边就是一杯水，她握住茶杯，指骨泛出写白色的印子。

　　怪癖。

　　“怪癖么？”

　　瓷片砸在地上刺耳的声响忽然响起来，水花在地上摊开，缓缓蔓延开。

　　顾夏凉的袖子湿了一片，水滴一点一点地流下来，拢在袖子里的手看不清。

　　乍然听到这样的声响，于是秋玲下意识转过脸，于是就看见顾夏凉寡白的一张脸，乌黑的一双眼珠定定地瞧着她。

　　顾夏凉的眸子极黑，于是就能看清眸子里的反射出来的光亮，说不出眼里是什么情绪，只是很是奇怪的模样。

　　这个样子，确实有些诡异。

　　秋玲忽然在背后升起冷意来，毛毛的说不出的难受，但是还是下意识地看着顾夏凉。

　　强自镇静下来，也不落下风地看回去，于是两双眼对视起来，秋玲就忽然后悔了。

　　顾夏凉平日里虽然是平平静静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在乎的，可是真是正经起来，便是锋芒毕露。

　　一双眸子，凉意砭骨。

　　“有事直说就是了，何必如此。”

　　如此？如什么，不曾说。

　　顾夏凉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便闭口不言。

　　秋玲握一握指，仍旧是不大好看的神色，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便是飞扬跋扈的薛小小，也惯来不会这样话里有话，叫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总归，姑娘还是有些自觉的好。”

　　还是不大饶人的话，只是气势已经颓败下去了，于是就显得有些心虚的模样。

　　没有气势，自然也就不用忌惮了。

　　非要她从房间里让出来，冯妈妈是锦云馆里掌事的，约莫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算做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只会找秋玲来做，她自然不会亲自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总归，冯妈妈不会亲自过去的，只要把她秋玲赶回去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

　　顾夏凉想着，约莫秋玲这样也该走了，走了，也就没有什么可继续纠结的了。

　　虽然，秋玲必然不会一次被拒绝了就不过来了，但是第一次不能说动顾夏凉，后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顾夏凉想着，于是心情平静下来。

　　她原本就是情绪起伏不定的人，惯来清冷，却会忽然激荡起来，激荡过后，又会飞快地冷淡下去。

　　这样的性格……就是极为清冷连怒气过了，都还是极为平静的模样。

　　只是……秋玲却没有走，而是走进一步来，看着顾夏凉的鼻尖。

　　“顾姑娘性格怪僻，在锦云馆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人喜欢，若是还这样不知收敛，怕是往后会寸步难行。”

　　其实仔细说起来，秋玲又极为清秀温柔的眉眼，只是这样怀着恶意的神色，顾夏凉觉得有些陌生。

　　她脸上是带着笑意的，极为幽深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顾夏凉自然晓得她话里的意思，于是强自按下心里的不悦，也闲闲地抬起眼来。

　　“怪僻……我性子便是怪僻，又与你何干？再者，锦云馆里……别人看不惯我，我倒是不曾发现我哪里不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没有哪里不对，难道还要像那些心思不好的人一个模样？”

　　顾夏凉向来晓得自己不讨喜，可是观念却被父母亲教养得很不错，极有世家大族的做派。

　　再者，她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惯来不觉得自己要如那些人一样，努力地扎堆。

　　总归，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清冷的性子，朋友不多，于是一个人四处游玩，很是自得其乐。

　　所以，自然不觉得要怎么去与她们凑在一起，生怕被人孤立起来。

　　再说了，锦云馆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扎成一堆，里面的人也都是各有心思。

　　看起来都是好姊妹，暗中就是在各自较劲，谁也不服谁。

　　虚情假意罢了。

　　“只是……顾姑娘，这样被人孤立这，你就不曾想到自己哪里不对，才会被人这样孤立么？”

　　秋玲似笑非笑，一双眼几乎望进顾夏凉的心里去。

　　顾夏凉先前这样大的反应，约莫是极为在乎的罢。越是在乎一件事情，也就能够越厉害地去刺激她。

　　秋玲跟在冯妈妈身边，一样是个人精，自然晓得怎么去猜测人心。

　　“鹤立鸡群……自然不合群，莫非要我也变成这样？我倒是没有这个意向，也就算了罢。”

　　顾夏凉唇边也泛起凉薄的笑意来，凭什么她也要与这些人一样，她先前不大喜欢与那些贵小姐来往，可是照样才名满天下。

　　再说了，锦云馆里的人，她原本无意往来，可是平白被别人恶意以对，也就实在没有与她们往来的意思。

　　这样的人……莫非还要她去讨好么？再说了，就算不用去讨好，这样的人……似乎也是往来不了的。

　　“……姑娘太高看自己了吧。”

　　秋玲真的忍不住笑起来，有一点点的讥诮，委实没有什么好意的模样。

　　顾夏凉笑一笑，不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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