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真是奇怪，就是昏迷着，也是沉沉的没有什么表情。唇紧抿着，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顾夏凉背着程璟渊，半扶半靠着墙，也慢慢走了一段路。

　　她原本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些人，谁知后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整齐划一。

　　顾夏凉脊背生寒，靠着拐角不敢动。

　　还好，那些声响就是在四周响起，却并没有真的凑近过来。

　　月亮渐渐移动，月光也一点一点地向着她的脚尖逼近，顾夏凉瞧着，便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过来，只能捂住自己的口鼻，却觉得双手都是发抖的。

　　她一咬牙，拔下发髻上的发钗，扬手掷过墙头。

　　不晓得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惊动那些人朝着这里走过来，但是总归要想办法找出契机离开。

　　果然，有细小的声音响起来，脚步声便渐渐远去，顾夏凉顺着墙根，飞快地闪出阴影里，绕进另一条小道。

　　她觉得心砰砰直跳，手脚都有些发软，可是心里却十分清明，脑子里有根筋崩得极紧。

　　快些走出去，外头好歹人多，只要她往人多的地方走，那些人就不敢这样放肆。

　　毕竟，程璟渊的身份还在这里摆着，那些人必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与程璟渊过不去。

　　只是，要出去没有那么简单。

　　她顺着小道，毫无头绪地乱转，只能按照直觉走。

　　这里她全然不熟，纵然顾家就在这里，只是这样偏僻的小道，她是从来不会走的。

　　顾夏凉忽然觉得后悔，原来她在无意识里错过了那么多东西。明明这样近，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过来走一遭。

　　是要好好学些东西，这样才能在困窘中多一条生路。

　　说不定，随便多留个心眼，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她想着，却有些无奈，她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叮。”

　　顾夏凉原本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胡思乱想，忽然身后响起声音来，惊得脊背生寒。

　　有人在后头，她忽然想起那些带着金错刀和弩箭的黑衣人，绝非善类。

　　只消射出一支弩箭，她就没有一丝丝的还手之力。

　　她下意识收拢十指，步子极为轻微，可是她太过紧张，就能清晰地听见步子逼近的变化。

　　顾夏凉不敢等着那个人靠近，于是仍旧装作不知道有人靠近，便依旧向前走，如先前一样靠着墙往前挪。

　　“呲――”

　　顾夏凉猛然转身，手里的细长簪棍狠狠扎进那人胸口，布料呲地一声裂开，合着血肉刺破的声音连贯响起。

　　这是一只固定发髻的小簪，细长隐蔽，藏在发髻里，不做装饰作用。

　　她先前取发簪扔出去时，便将它握在手心里。

　　极小的小簪不足以让人即刻毙命，那人只是极为惊诧地将目光垂下来，手顿了一瞬，握刀的手有朝着顾夏凉劈下来。

　　顾夏凉没有避，因为根本来不及，只是将握簪的手加重了力气，往里又送了一寸。

　　那人口中溢出血来，目光仍旧凶狠，顾夏凉却已经感到脖子上冰冷的疼感。

　　“噗嗤――”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撒出来，顾夏凉一瞬间觉得脑子满是麻木，可是脸上的温热感，又逐渐变为鼻尖的腥甜气味。

　　她睁开眼，面前目光凶狠的人目光已经呆滞，渐渐的凶狠的光彩也黯淡下去。

　　身子一晃，对着顾夏凉，就这么软倒到地上。

　　顾夏凉惊魂未定，仍旧有些愣愣的，只是见后头站着一个人，是林祥。

　　她长长吐了口气，抵着墙滑着坐下去。

　　林祥看着她没有说话，手里握着短刀，刀尖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声音落到顾夏凉耳中，分外清楚。

　　她垂了眼，地上是一摊浓稠的血液，鲜血的腥甜在鼻尖越来越浓，她渐渐觉得脖子疼。

　　勉强抬起手，摸了摸，才发现脖子上一片粘稠，衣襟已经染红了一半，犹如开着一朵盛大的赤红牡丹花。

　　其实今晚月色极好，若是抬头看，便明净澄澈，若是看地上的景物，又是朦胧到恰到好处。

　　她对着地面出了会神，觉得像是忘记了什么。

　　半天，她才道：“程大人在前面拐角那里，那里一片漆黑，他昏迷过去了，不会发出什么动静，若不仔细瞧是找不到他的，那些人又被我支到后头去了，约莫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他伤得厉害，又发了烧……”

　　她絮絮叨叨地交代，左右林祥过来了，肯定找了人来，其余黑衣人肯定能够解决，那么程璟渊交给他就是了。

　　只是，她说一句话就觉得脑子迷糊过一阵子，渐渐地就抬不起头了。

　　“你去把他找到……”

　　她眼前一花，终于也晕过去了。

　　顾夏凉又开始做梦，她是真的不喜欢做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发生。

　　她明知荒谬，却也只能看着梦里的一切发生，这样的感觉决计说不上舒服。

　　再说了，自从顾家被抄，她眼睁睁看着满地血光与火光，亲眼瞧见阿娘的尸体在眼前，亲眼看见鱼儿被杀死。

　　她就再也没有平和的梦，梦里满是破碎的物事，或是极为沉郁的情绪，生生把她逼得醒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甚至比往常更加可怕。

　　她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一片污秽的地上，衣衫破烂，上头还染满鲜血。

　　长发及其凌乱地披散下来，头皮甚至满是划开的伤口，满是血痂，苍白的脸满是乌黑，嘴角也是漆黑的血迹，仔细瞧，甚至还有蠕动的小虫子。

　　她觉得可怕，想要躲开不看，可是脚底就像是声了根，死活挪不开一点点的距离。

　　躺在地上的人容貌可怕，说不出的凄凉，顾夏凉觉得胸腔里有什么挤着，死活吐不出一口气。

　　“……”

　　她觉得眼眶酸涩，可是哭不出来，鼻子也酸涩得难受，可是身子一片僵硬。

　　哭出来就会好些，她想要哭。

　　于是开始挣扎，不知不觉间，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却忽然轻松起来，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顾夏凉咬住了嘴唇，使自己发不出一丝的声响，只是眼泪却是直直地顺着眼角往下躺，枕巾湿成一片。

　　*

　　抱歉抱歉，前面的改不了。

　　 喜欢艳姝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艳姝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