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沐子栀如今将发簪放在她脖子上，也不过是悲愤难言，于是过来找她发泄罢了。

　　只是，沐子栀先前还是好好的，如今却这样极端，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

　　怕是就是要煽动沐子栀，至于目的么，小者可能是冲她，大者……就说不定了。

　　“子栀，莫要轻易被煽动，你同我一般，如今飘零至此，难道还要沦为别人的一枚棋子么？”

　　顾夏凉说完，自己愣了愣，她自己也是程璟渊的一枚棋子，只是自己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感觉。

　　或许，她是自愿的吧，而沐子栀若是沦为棋子，便是一个可怜的工具。

　　“棋子？”她斜着冰冷的一双眼看顾夏凉，冷意针砭似的扎进别人心里：“当初江南顾氏不就是一枚棋子么，不顾旧情将淮北沐氏血洗了，自以为得到了帝王信任，可以独善其身。”

　　她走过来，雪白的衣衫摇曳起来，步步都如一朵莲花盛开来，身姿极为曼妙。

　　“不过与虎谋皮罢了，自以为能够讨好帝王，其实不过是削减自己的力量罢了，帝王最是凉薄，居然天真地以为帮着皇帝除去沐氏就能好好留下来。”

　　顾夏凉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却像是被钉住似的挪不开步子。

　　沐子栀眸子里冰冷一片，死死盯着顾夏凉，而顾夏凉默然，她不知道沐子栀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便懒得胡乱反驳。

　　见她如此，落在沐子栀眼里，便成了默认，甚至还有些觉得顾夏凉是理亏心虚了。

　　“顾氏愚昧至此，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皇帝。”

　　她眼里满是嫌恶，死死盯着顾夏凉，眸子里有极冷的光彩，几乎没够刺进别人心里。

　　情绪已经外露了，不再冷静平和，是要说几句了，免得她这样失控。

　　“你如何就知晓是江南顾氏与皇帝联手血洗了沐氏，当初顾氏已经从商，何来的人手，再者，顾氏已经被皇室忌讳了一回，岂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还会这样愚昧地再来被利用一回，然后等着没了用处，兼上势单力薄，任之宰割？”

　　顾夏凉抓住门框，死死地扶住门，面上从容自若，眉梢自带冷意，华贵从容的做派，无一处失态。

　　这番话不算深入，也不算有什么见地，若是让沐子栀冷静下来，也还是足够将她安抚下来，仔细去想一想利害。

　　再者，顾夏凉这番话说完，自己心里尚且忐忑，顾氏当家人当初的想法，她也无法探知。

　　无论如何，都是臆测罢了。

　　江南顾氏与淮北沐氏，约莫还是有往来的，不过必然往来不频繁。

　　毕竟两家都不同于寻常人家，若是往来频繁，必然招致皇家的猜疑。

　　这样说起来，其实顾氏与皇室联手，倒是有可能。

　　只是，有一点，顾夏凉忽然想起来。

　　其实这原本就是绕了个大圈子，皇室里许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于是办起事来更是干脆利落，能力极佳。

　　譬如玄衣卫，办事能力绝对不差，若是皇家容不下沐氏，直接让玄衣卫去办就是了，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的蛛丝马迹。

　　可是，沐子栀却说，是江南顾氏为了在皇帝跟前讨好，于是与皇室联手去血洗沐家。

　　想通了看这个说法，倒是好笑。

　　顾家是经商的人家，去血洗一个世代习武的人家，还是跟着玄衣卫之流一起行事，怎么看怎么好笑。

　　怕是玄衣卫会嫌弃顾氏的人罢，顾夏凉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她想通了关节所在，自然不免愉悦起来，于是眉眼带笑，暖意化开来。

　　“子栀可曾想过，沐家世代习武，却被一夜之间被血洗，兼之沐家掌管武林里的好汉，自然就说明两个条件。”

　　顾夏凉眉角与眼梢都挑起来，极为好看的眉眼带着笑意，雪白而精致的一张脸，被墨缎子一样的发衬得极美。

　　两个条件，她不由心里紧起来，沐子栀原先就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可是脑子乱哄哄的。

　　“派遣出来的人武功极高，或是人手极多，此是其一，毕竟沐家诸人都会武功。”

　　少女有些欣喜的意思，眼弯弯的，满是暖和的笑意，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不是江湖里的人，毕竟沐家就是江湖里顶厉害的，所以说明这些人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此是其二。”

　　顾夏凉说完，松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沐子栀。果然，她眉眼低敛下来，像是想起什么来。

　　还好，自己还算是找到了哪里不对。

　　“江南顾氏虽说是富贵人家，自然能够雇凶杀人，却绝对不可能养出这样厉害的一个组织来，毕竟只是一个商户罢了，所以就算要将顾氏牵扯进去，怕是无论如何都显得勉强了些。”

　　她将最后几句话说完，于是心满意足地看向沐子栀，剩下的就要让沐子栀自己想了。

　　从江南顾氏入手，顾夏凉觉得有些头疼，却还是忍不住地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坚持下去。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栽赃江南顾氏，好让我怀疑你……”

　　沐子栀不算驽钝，自然能够猜出来这些，于是移开目光来看着顾夏凉，像是等顾夏凉确定。

　　于是顾夏凉点点头，眉眼平和安静。

　　沐子栀先前骂江南顾氏与虎谋皮，削减自身力气，现在才猛然发现，原来是自己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顾夏凉沉默了会，还是继续道：“先前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到底是谁，这样别有用心。

　　顾夏凉背后冷意升腾起来，沐子栀与她并不时常往来，竟然有人刻意过来挑拨她们。

　　这说明，这个人不光知道她们的身份，甚至还知道她们的目的，极有可能的事，他看得更加长远，顾夏凉尚且猜测不到。

　　“是……”

　　沐子栀掩了口，不说话。

　　其实沐子栀没有全然相信她，甚至潜意识还觉得自己没有被挑拨，顾夏凉也就不勉强。

　　毕竟，相不相信，还是在于她本人的。

　　何况，一个正常人，也是不会这样随意被别人的推测所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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