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凉感到难为情，恨不得直接把程璟渊赶出去。

　　“好，你快些起来，我去将大夫请过来。”

　　程璟渊倒是不与她计较，赶紧出去了，顾夏凉这才磨磨蹭蹭起来了。

　　碧桃不晓得跑到哪里了，也不见人影，顾夏凉只好自己给自己穿衣服。她的胳膊肿了，使不上劲，于是穿衣服就穿得颇为艰难。

　　勉强把衣裳穿好了，顾夏凉才出去。

　　屏风外没有人，只是几缕日光照进来，暖烘烘地散发出热气来。

　　顾夏凉顾自坐下来，肩头搭了件大氅，在日头里晒着，有些委顿。

　　说是胳膊疼，实则是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只是懒懒的，没有法子去收好。

　　她初初醒过来，还是有些犯困，于是迷迷糊糊地开始打瞌睡，就着暖洋洋的日光，最后开始要睡着了。

　　外头传来瓷器的敲击声，她才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勉强撑开了眼皮迷迷糊糊地看着碧桃走进来。

　　碧桃手里的是茶具，一整套的。

　　顾夏凉平日里是不大刻意去吃茶品棋的，所以自然用不着这些，方才程璟渊来过……约莫就是给程璟渊备下的。

　　“姑娘，我还是去给你梳洗梳洗，等会儿程大人要来呢。”碧桃摆设好了物品，瞧了顾夏凉一眼，于是道。

　　就是看不见自己的模样，顾夏凉也晓得有多邋遢，她早上起来压根就没有洗脸梳头，就连衣裳，也因为胳膊使不上劲穿得歪歪扭扭。

　　估计确实见不得人，不过嘛……刚刚躺在床上，更加邋遢的的模样都被看过了，所以……似乎也就无所谓了。

　　“唔。”

　　顾夏凉可有可无地答应一声，左右现在不用她自己动手，若是梳洗，自然可以。

　　碧桃赶紧给顾夏凉梳洗了，把衣衫也给顾夏凉整理了，发髻与妆容都收拾好了，也歇口气。

　　程璟渊请的大夫给姑娘看过了，果然没有大碍，顾夏凉倒是觉得无所谓，她又有由头休息了。

　　“你倒是不慌，受了伤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程璟渊坐下来，目光落到她的手上，指尖苍白。顾夏凉的妆才上了一半，仍旧是苍白的一张脸。

　　因为唇上不曾染胭脂，配上上了铅粉的脸，越发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暖黄的阳光落下来，她半阖着眼，说不出的冷清。

　　其实顾夏凉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又累得厉害，于是就极为困乏，一半醒着一半睡着。

　　程璟渊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迷茫地望着程璟渊半天，才道：“不大严重的。”

　　嗯，刚刚大夫也这样说，虽然她觉得胳膊真是难受。

　　顾夏凉动一动自己的手指，看向程璟渊，见他不曾说话，于是脑袋一歪，又要继续去睡觉。

　　她委实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没有精力去说话，更不想清醒着。

　　一边的碧桃看见顾夏凉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扶额，自家姑娘这是睡神附体啊。

　　于是掰了掰顾夏凉的肩膀，匀了胭脂给顾夏凉上了口脂，再在脸颊上淡淡晕开。

　　再去瞧，瞧着就红润了许多，只是顾夏凉却是睡得东倒西歪，丝毫没有支撑着抬起眼皮的力气。

　　“姑娘……”

　　碧桃摇一摇顾夏凉的肩膀，看了一眼程璟渊，还有人在这里呢，做什么这样随意地睡了。

　　因为碧桃动作很是轻柔，于是困得要命的顾夏凉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程璟渊垂下眼睫，抬手拿起碧桃泡的茶，眼里的笑意都落进茶盏里。

　　“罢了，让她睡罢。”

　　碧桃收回了要把顾夏凉摇醒的爪子，于是就有些尴尬，赶紧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顾夏凉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

　　屋子里静悄悄的，碧桃不在，可是面前却坐着程璟渊。

　　午后的阳光有些发白，落到程璟渊的身上，显得一张脸越发黑白分明。

　　其实是山明水净的眉眼，显得疏朗雅致，这样沉静地倾下眼去看书，便显得格外沉静端雅。

　　顾夏凉刚刚睡醒，于是有些懵懂地看过去，修长的一双手，握在泛黄的书卷上，当真玉白修长好看。

　　“醒了？”

　　程璟渊抬眼道，显得随和自然。手里的书不着痕迹地收了，顾夏凉却是忍不住地看过去。

　　“这——是？”

　　顾夏凉瞥见了书页上几个字，于是就将目光投在了程璟渊脸上。

　　她的手有些抖，连嗓音都有些下意识地颤抖，于是抓住袖子，极力平静下来。

　　“你父亲的集子，早些年出的，只是回来便不再刊发了。”

　　说完了，便顺势把书给了她。

　　确确实实，上头写着顾耽的名字，顾夏凉扫一眼，还是不大相信。

　　她知道自己父亲颇有才华，只是从来不晓得，原来他的集子她完全不知道。

　　其实她现在已经慢慢知道，顾耽并不是如她以为的那般，背后还有些什么，她都不清楚。

　　“这集子……是什么来历？”

　　既然是被程璟渊拿在手里的东西，自然是有些原因的，于是顾夏凉直接问道。

　　既然顾夏凉这样干脆，程璟渊亦是开门见山：“这集子，原本署名不是顾耽，而是杜享。”

　　杜享？顾夏凉不认得，于是依旧极为疑惑地看向程璟渊。杜享，是和父亲顾耽有什么关联么。

　　程璟渊握住茶杯，微微低头，眸子里浮起笑意来，嗓音也浅淡温和：“二十年前，才子杜享可是名噪天下的人物，只是你如今不认识不晓得他罢了。”

　　二十年前名噪天下……其实二十年不算极久，若是名噪天下，她怎么会完全不曾听说过这个人，倒是奇怪。

　　可见，是有什么秘辛可以听了。

　　“那做什么如今没有了名声，又与先君子何干？”

　　顾夏凉想要听下去，于是乖觉地给程璟渊递了个台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看来，杜享与父亲顾耽有关联，可见，要牵扯进去的人，真是多。

　　顾夏凉苦笑，仍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程璟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程璟渊看一眼顾夏凉，放下来手里的茶杯，却沉吟半天，有些斟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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