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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玉泪泣,琵琶弦断

梁凤和凰 花开一刹 2973 2021-04-02 21:24

  “你小子给我站住!”身后那两个男人狂追着男孩,男孩四处张望着,磨穿的靴底如抹了油,精致小脸蛋上写满了忧虑,丹凤眸稚气未脱颤了颤,身形闪入了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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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人手摇摆扇笑着把玩金锭子道,“这孩子姓君,名临渊,有个长年屈身玉楼——蒙城最大的青楼的娘亲,名曰玉婉柔,终年见不得光。”

  男人黑衣斗笠一身,周身遮得严严实实,喑哑的声听不出有多俊俏,只知此人囊中充实,“他爹何在?”

  说书人展出扇中金银箱箧颇有些为难,男人没有犹豫自荷包取出三枚锭子,“说。”

  “说起这君陵,蒙城一介落魄书生,貌似潘安、形如颜玉,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与玉姬可谓天作之合,奈何如玉年华因肺痨早早抛下了佳人,连后来君家老奶奶寻了个臀肥肉圆的美娇娘前来冲喜也没能让人捱过去,人便离了世。”

  “君家哪能认这孽种,铁了心不让玉姬进门祭拜,生生将人连带着孩子一同赶出了门,这美人更是不知怎地,自那日后便也失了才艺花魁之称。”

  “...”浑浊眸光落在个子小小正被老鸨揪着耳不放的背影上,白皙的手接过脏盘子一个叠一个重在身上用腰肢撑着趔趄从身边擦肩而过,男人喑哑的声低沉,“小二,赏你的。”

  一整个荷包稳稳落在君临渊端叠高高的盘子上,被盘子遮得只剩下一双丹凤眸的他眸子微闪,眸色澄澈如湖,匿在盘子后的朱砂小嘴微带怯懦张盍,“谢...谢...”

  君临渊用自己的布衣下袂角展开铺垫着华桌轻放下脏盘子,白皙如玉的手上满是青紫血痕,小指头将荷包递在男人跟前,丹凤眸青涩澄澈,满脸笑容,“您是玉楼贵客,临渊不过打杂的,并未为您做丝毫事,不能收下的。”

  男人微愣,心间微悸动,枯槁如树皮的手自袖口钻出轻抚过他软软磕磕的指头,君临渊指头如怵蓦地收回,耳根子红得透,身形颤抖着战栗,喑哑的声虽可怕却是极柔,“别怕,只是心疼你。”

  “!”心疼?

  丹凤眸微黯揉了揉惺忪,不及反应便是被男人拉至华桌上坐下,那垫着的衣布也俨然早被他差人剪断,手上微微传来酥痒微痛。

  他微微抬眸,男人正为其敷药,包裹紧紧的全身只余下袍子外露出的树皮干槁,小指头微微接过瓷瓶给他抹着,小脑袋瓜子蓦地抬头一笑,“你手上有伤,也不能落下的。”

  “!”

  打杂一日,君临渊周身疲惫,本泛青紫的身子更是淤压挤渗出血,枕着柴房内粗柴静静地听着夜里竹声摩挲风声的寂静,丹凤眸微阖,自他懂事后,便再也不曾同娘睡过,微微侧了侧身子,荷包顿时从怀里落出,瓷瓶也遛达圈子钻至他跟前。

  难怪觉得有点硌...

  丹凤眸微阖渐入梦境,身侧,娘轻揽着他教他弹着琵琶,时隔而去,爹死后,娘把自己关进了房里,每日每夜都对着那面折扇出神吟唱,“长相思,当不负涌望;恨长生,终魑魅魍魉。”

  那时,他很小,只能看着娘亲被鸨母叱喝,每一次,心碎无痕时,总是被拖上艺台弹奏曲目,有一次,竟是琵琶弦断,被看官骂了个遍,鸨母嘴里碎碎念叨,“玉姑娘,你这卖艺却是琵琶弦断,妈妈会亏钱的。”

  “反正你这孩子都有了,依妈妈我看也倒是不必再坚守什么卖艺不卖shen的原则,今夜你便出了你这玉楼初ye吧,冯公子可是早就垂涎玉姑娘的美色了。”鸨母双手摩挲着,一张黄脸向往着收成。

  “!”还不待娘亲反应,他推开鸨母,护住娘亲,朝对方怒吼,“陈妈妈,娘亲如今身染重病,您怎么可以让她接客!”

  “你这是泯灭人性!”

  还未待鸨母反应,玉婉柔重重推开了君临渊,“君临渊,你是我玉姬最大的耻辱!”

  “!”

  玉婉柔转而看向鸨母,柔情百态的脸上笑意浅浅,好看的酒窝更是衬出芙蓉面,“妈妈放心,玉姬今夜便听从妈妈安排,好好服侍冯公子…”

  “这才是我玉楼的好玉姬,那妈妈便是不打扰姑娘休息了。”鸨母说罢便转过身,准备离去,关门的时候却是突地面目一狠,“小杂碎,妈妈我可是看在玉姬的份上不赶走你,日后你若不听话…”

  “那你就一辈子给我待在小黑屋吧!”

  “!”小黑屋…

  每一次,但凡他惹怒了鸨母,鸨母就会把他关进去,那个时候,他好怕,一到下雨天,全都潮了,他瑟缩在那个潮湿的角落里,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全身冻了个僵,没有人怜悯他;他犯了错端错了盘子,便是被鞭打得全身是伤,可是谁会同情?

  娘亲对他不管不问,鸨母把他拉进了小黑屋,那时候,天气又热又燥,伤口不曾包扎,却是极易发炎,好几次,他烧得头都晕了,处在生死边缘,可是不知为何,总会有回声告诉着他:活下去,活下去…

  那一日他成功隐秘地杀害了冯公子,冯家一代清官,去青楼这事儿放在台面上不好看,也只得按下私自调查,很幸运,没有人发现谁杀的,冯家白白吃了一个大亏。

  可终归有一天,是现实的,他送了账簿回来,那一地的衣物被撕得个粉碎,他多希望自己不懂,他不懂,呵...

  可是怎么可能不懂,他不算小了,他自以为懂事,却终归敌不过娘亲的心死,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他又怎能敌得过。

  那个夜晚,他第一次什么都没说,意外地平静,娘亲咳嗽得厉害,却是硬撑着从银箧子里取出了一枝红露凝香金钗,红色圆滴珠如缀血白,隐隐竟是能嗅到海棠花浸染露珠的香味,没有丝毫犹豫,她递给了他,“渊儿…”

  “这是当年你爹给我的,咳咳咳…”

  他抬起头,稚嫩丹凤眼瞪红了眼,歇斯底里,“所以,你是想丢掉?”

  “渊儿,你爹给娘亲的,娘亲一辈子都不会丢掉。”

  “只是,娘亲可能活不长了,如若…如若娘亲早早去了,你便寻个机会离开这玉楼吧。”玉婉柔强撑着打开了窗门,低头看向楼下杂乱的画面,缓缓吐词,“这里,不是人待的…”

  “渊儿,娘亲真的好想看渊儿能够成才,咳咳…这枝金钗,若是穷困无路,就当掉吧;他日作为有番,便赎回来…”

  玉婉柔转而温柔地手拂金钗上的红露凝香,露出依恋不舍的模样,“也算我这恶人给未来媳妇一个见面礼。”

  醒了梦,君临渊头上满满涔汗,奇的是这些日子老鸨不再对他多加约束,连带着看着他的眸色也如同看金锭子,丹凤眸微闪,避开玉楼内众人打量,兀自去了溪涧口洗衣物,偌大的黑影将他包裹成团,“渊儿,你我又见面了。”

  “!”身子猛地一颤。

  “渊儿可愿为徒习武?”

  君临渊微愣,唇角紧抿,兀自端了盆子便是谢过离去,之后一年,玉楼大大小小彩会举办时,他都会来到溪涧口,有时直截了当进了玉楼,出手大笔豪气,却是从不钦点玉楼的女子,总会寻着时间跟他洽谈几句。

  在他偷药的这日,那两个男人竟是找上了门,指名带姓要他接客服侍,他忘不了娘亲跪在地上把头磕得血溅额首的模样,忘不了当他们踩着娘亲的琵琶骨肆意横行的笑声,忘不了周围人平淡无奇的反应,更无法忘记他自己被拽进香房中衣物撕裂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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