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萧碧瑶惊惶地看向萧妃，她帮倒忙了，让事情复杂化，一发不可收拾。

　　“爱妃不必多说。”宇文健抬手制止萧碧瑶欲出口的话。

　　他走至萧妃跟前，将她从地上扶起：“萧妃，朕成全你的最后一个愿望：朕不会再对你留恋不舍，不会再心疼你，你与朕，从此陌路！”

　　萧妃抬起干涩的眼，直视宇文健没有任何情绪感情的眸子，嗄声回道：“萧颜夕，谢，陛下成全！”

　　她话音刚落，便被宇文健大力甩了出去。

　　她娇小的身子重重地撞在门楣之上，再缓缓坠落于地，鲜血淌了一地。

　　“她若死了，丢到山上喂野狗。她若侥幸活下来，清醒后让她在武德殿做最卑贱的宫女！”宇文健沉声道，大步踏出武德殿，头也不回。

　　由始自终，他不曾看一眼萧妃。

　　是他说的，从今往后他跟萧妃再无瓜葛，这是他的恩赐，而萧妃，已经谢恩。

　　萧碧瑶缓缓步近萧妃，看着淌在鲜血中的她，呜咽出声。

　　“德妃娘娘请让开，御医在此，或许还有救！”安公公命宫女扶着宫碧瑶离开，让太医替萧妃诊治。

　　流这么多血，宇文健是下了狠心要跟萧妃一刀两断。曾经他们的恩爱他看在眼中，为什么事到如今，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安公公不忍看奄奄一息的萧妃，退至一旁静候结果。

　　在陈太医的抢救之下，萧妃奇迹地活了下来。就连太医也说，萧妃这样的伤势活下来是奇迹……

　　那晚开始，萧碧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成为后宫中最风光得意的一人。

　　萧妃在醒后的第一天开始便降为杂役粗使，武德殿所有的重活累活她一人做。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身子虚弱，第一天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到了第二天，一切的不习惯不复存在，她很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从凌晨寅时到子时，一直不停地忙碌。

　　中间有一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会把握机会好好休息，从不曾多想任何事。

　　进宫后的所有过往自她眼前闪过，却不会留在她心底，包括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一切的一切。

　　萧妃的身子从刚开始的极度虚弱到后来慢慢变得强壮，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身体里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流，似随时会突破她的身体而出。

　　只有在她休息的当会儿，那股气流才会平静下来。

　　“夕儿，洗好这些纱帐你早点歇着。”宫女翠儿将最后的一点脏物交到萧颜夕手上，笑道。

　　自萧颜夕沦为粗使杂役的第一天开始，武德殿上上下下没人会对她不敬。打从心底里，她们佩服萧颜夕，毕竟敢与宇文健抗衡的人，她萧颜夕是宫内第一人。无论什么原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们不在意，她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

　　萧颜夕生命力极度顽强，她能一次次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翠儿，你也早点歇着。”萧颜夕回翠儿一笑。

　　翠儿轻拍萧颜夕的头，若有所思地道：“你变得成熟了。”

　　“人总要长大的呀。”萧颜夕失笑。

　　她很久没照镜子，不知自己变成了啥样。

　　眨眼间，初秋进入深秋，不多久后便是冬天，光阴就这样从她指缝中溜走，什么也抓不住。

　　也许，她离宫的时间快到了，翠儿才会说这些傻话。

　　做宫女的这些日子，不会患得患失，不会瞻前顾后，心里很平静。她尽量少出现在宇文健跟前，相信宇文健也渐渐忘了她这个女人了吧。

　　宇文健做好自己的事情回到室内，翠儿已经睡前。简陋的案桌前有翠儿临睡前写下的字贴，字迹歪歪扭扭，不好看。

　　翠儿喜欢练字，自她与翠儿同居以后，每晚都见她练字，真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不像她，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精。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萧颜夕看着自己隽秀的字迹，笑了笑，搁下毛笔。

　　没睡多少时间，她便醒了，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夕儿，这是你写的字么，真好看。”翠儿拿着萧颜夕昨晚上的涂鸦兴冲冲地过来问道。

　　“呃，是啊，太久没练字，都不会写了。”萧颜夕抽空瞅一眼回道。

　　“可不可以给我？”翠儿眸色晶灿，很是兴奋。

　　“又不是值钱的东西，要就拿去吧。”萧颜夕二话不说便答应，引来翠儿兴奋的尖叫，她兴高采烈地收藏好。

　　又几日平安渡过。

　　萧颜夕和翠儿两人在武德殿忙碌，其他人都去参加中秋晚宴。外面歌舞笙平，她们两个忙碌后坐在台阶上举着茶杯对饮，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过节。

　　翠儿一早便犯困，之后早早睡下。萧颜夕将翠儿剩下的一堆事情忙完，打着哈欠也打算回去歇着。

　　才出武德殿，便感觉身后有不妥，好像有人跟踪她。

　　那人缓缓转身，竟是有一些日子没见面的宇文健。

　　看清宇文健的表情，穿着，萧颜夕便垂眸请安：“奴婢参见陛下，吾王万岁！”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鬼鬼祟祟的样子，朕以为是刺客！”宇文健不悦地瞪着垂首的萧颜夕，挑起她的下巴，视线定格在她清减却精神奕奕的小脸。

　　“奴婢知错了。”萧颜夕不着痕迹地转过头，避开他的碰触，清楚闻到宇文健身上浓烈的酒味，应该是喝了不少。

　　“贱婢！”宇文健用力推开她，脚步微错，往前行去。

　　“陛下，武德殿在这边。”见宇文健往宫女居住的处所而去，萧颜夕忍不住出声提醒。

　　宇文健身形一顿，又折回，走路趔趄，似随时会摔倒。

　　萧颜夕没有好心上前搀扶，看着宇文健跌跌撞撞地去往武德殿的方向，而她则往与宇文健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宇文健走了几步回头，萧颜夕清冷的背影入他眼帘，不曾顿下半步。一股悲伤的情绪漫延至他周身，他好想，把她杀了！

　　心随意动，他几个纵身到了萧颜夕身后，大掌掐着她纤细的颈子：“萧颜夕，你死好不好？死了就不会再碍朕的眼！”

　　“是吗？如果陛下执意要奴婢的命，尽管拿去便是。”萧颜夕僵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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