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不知所起
童夕颜心里一震,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个男人,对她说喜欢,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这个喜欢,到底来自哪里。
“王爷请慎言,王爷刚刚遇见秦姑娘,想必是勾起了陈年往事,喜欢二字,谈何容易,夕颜,只当王爷是无处发泄情殇一时胡言乱语。若无事,夕颜先回房了。”
“夕颜!”南宫霖又一次叫住她,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了童夕颜的的双肩。“夕颜,我南宫霖从来不会胡言乱语,今日之言,也绝不是一时兴起,若不是上了魔林阁,若不是你只身去寻药,若不是今日秦如是用珞璜散毒害你,我竟不知道,我竟如此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想把你牢牢地抱住,见不到你的这一天一夜,我过得很漫长,自我母妃离世,我从未如此难过,夕颜,你可懂?”
童夕颜看着一脸真诚的南宫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遇见南宫霖,好像她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几次三番跟着南宫霖一起出生入死,如今又身陷魔林阁无法脱身,她想起她带着华清再次回来,见到南宫霖时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情怀。
“南宫霖,如今你我的处境,可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就因为这处境,才让我明白,错过的不能留恋,眼前的要珍惜!我不知道何时起开始喜欢你,但既然已经喜欢你,我,不想放手!”
“南宫霖,说实话,我从小在灵隐寺长大,对于男女之事懂得不多,自从你的父亲,也就是那位皇上下了一道奇怪的圣旨,我的生活就完全乱了套,对于你,我确实有些好感,但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你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情义,我知道男女之事总要两情相悦,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任何答复,这样吧,若是此番你我顺利解决了魔林阁的事,能平安的下山,你我之事,便从长计议。如何?”
一口气说完,童夕颜松了口气,南宫霖对于童夕颜的淡定有些意外,但仍然含情脉脉,“夕颜,既然你说的如此真诚,我愿意拼尽全力。”
“南宫霖,折腾了这么久,我也不困了,不妨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南宫霖挑眉,“我的故事还用我来讲吗?武陵城的百姓不是每天都在讲我的风流事!”南宫霖看着童夕颜满脸的好奇,忍不住戏谑。
“南宫霖,若你真的如民间百姓所讲的样子,刚才你的轻薄,我一定会让你断子绝孙!”
“你这个女人,看起来贤惠,怎么心肠这般歹毒!听起来,你不相信民间流传的南宫霖?”
“当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不一样时,我通常只会相信我自己!”
“哦?”南宫霖来了兴致,“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不一样?”
“南宫霖,耍赖皮可不好,明明是我先问你的!”
“我的故事说起来可是太长了,不知道你想听哪一段呢?”
“所有!”
“所有??”南宫霖忍不住笑了,“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因何对我的事如此感兴趣?怎么,是要对我这个准夫婿全面掌握?”
童夕颜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见你,是在如意坊,王爷一身酒气,口口声声要找心追,又当众跟那个老板娘暧昧,我可就坐在旁边看着。”
南宫霖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难怪我初次见你,觉得有些眼熟,那个男子,就是你??那你究竟看出了什么?”
“记性倒好,那日王爷一身酒气,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可我看到了王爷的眼睛,我便知道,王爷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夕颜猜测,如意坊的那位心追姑娘,也不会仅仅是位青楼女子吧。”
一抹赞赏从南宫霖眼中闪过,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有胆量有计量,更有寻常女子没有的眼力,“夕颜,你就不怕我是个危险人物?”
“危险?这个还没想过,不过只要不是个坏人就好!”
“好与坏,现在可不好说!”
“是吗,那夕颜就拭目以待了!”
“好,既然你愿意拭目以待,我一定会让你看到全新的南宫霖!”
“王爷的过去,可否讲给我听?”
南宫霖的眼睛慢慢的暗了下来,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年,我奉命带兵平定东陵大军入侵,一切准备就绪,我带着十万大军赶赴东陵边境九安山,却不料中途遇伏,我与拓跋安交手多次,自然有所准备,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对我的行军路线了如指掌,我当时忙于指挥大军撤离,完全没想到是行军图外泄。大军陷入重重包围,我派一路先锋突出重围回京求援,谁料先锋迟迟不归,我南宫霖纵然有天大的本领能保住性命,奈何却护不住我十万将士的性命,最可悲的,是战还未战,竟会败的如此仓促!”
南宫霖紧紧地握着拳头,眼里的恨意越加分明,看了看沉睡不醒的沐天风,脸色阴郁。
“那最后,你是怎样脱险的?”
“后来派出去的先锋冒死回来报信,援军被挡在九安山数百公里以外,根本无法赶到,我南宫霖一人死不足惜,但何以叫十万将士一同赴死,我与副将临时改变线路,带上百位大将向九安山深处突围,吸引敌军注意力,给其余的将士逃命的时间,最后,我和仅剩的十几位大将被拓跋安围困在一处悬崖上,我以跳崖自尽,换取了将士们求生的时间。”
“你,真的跳下去了?”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和几位将士被悬崖下的河水救了一命,等我们回到武陵城,得知余下的大军有的被收编,有的弃甲归田,总之是活了下来,我三哥因为带兵从魔林阁手中救下了援军,减少了损失,被父皇嘉奖,而我,因为战事失利,成了南蜀的罪人,父皇什么也没说,依然封了王爷,但再没有重用过我。”
“你可有对你父皇说起中途被伏击,援军被阻?难道你父皇就没有问过你关于战事的问题?”
南宫霖眼里闪过一丝忧伤,“自从我回来,除了每日上朝,几乎没有单独与父皇说过话,父皇有意疏远,我也绝不会刻意逢迎,败了就是败了,难道我会找个理由去博取父皇的同情吗?”
“可是如今你知道了当年之所以战败,不是你统帅失误,而是遭人算计,还有你三哥跟拓跋安勾结,骗取军功,既然是真相,总要大白于天下,难道你要一辈子背负骄兵必败的名声吗!?”
南宫霖周身都颤抖了一下,的确,他万万没想到真正战败的原因竟是自己曾经深深迷恋的秦如是,更想不到自己的三哥会与拓跋安勾结来陷害他,不禁自嘲的一笑,
“战败已成事实,如今天下人都认为我是个毫无前途的风流王爷,就算我告诉父皇当年的真相,父皇也许已经不在意了!”
童夕颜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如此骄傲飞扬的南宫霖,因为背叛落得如今的样子,所有的苦都放在心里,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童夕颜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南宫霖紧握着的手,
“南宫霖,你不该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我能感觉到,你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朝堂的安稳和百姓的平安,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也总要让关心你的人安心!”
“关心我的人?”南宫霖似乎被什么触动了,“母后…”
南宫霖的自言自语被童夕颜清清楚楚的听到,她想起徐清瑶说过,当年南宫霖战败,没过一年他的母亲云皇后就过世了,战败的阴影还在,朝臣百姓的议论,父皇的冷淡,母亲离世,南宫霖当时一定痛苦到了极点吧!
“南宫霖…”童夕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王爷,童姑娘,我来给你们送些吃的来,不知方便不方便…”
童夕颜连忙放开了手,开门将苏姑姑迎了进来,“夜深露重,还劳烦苏姑姑跑一趟,叫我们怎么受得起!苏姑姑快请进!”
苏姑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摆好,转身冲两人微微欠身,“两位不辞辛苦来魔林阁救阁主于危难,老身帮不上什么,只是做了些吃的,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苏姑姑客气了,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如今自当一切以大局为重,请苏姑姑放心!”
苏姑姑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走到沐天风跟前,看到沐天风呼吸平稳,一切安好,像是松了口气,回过身又走到两人面前,
“两位无论身手还是谋略都堪称上等,按理说老身不该多嘴,但如今陆江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这次他是下了决心要拿下阁主之位,之所以他会允许你们来救阁主,是因为阁主的手里,掌握着这灵霄山的龙脉所在,一旦阁主仙逝,龙脉就成了永远的秘密,所以他会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对你们痛下杀手,还望二位多加小心!”
二人都有些惊讶,“原来,这灵霄山真的有龙脉!既然这龙脉的下落只有沐天风知道,陆江又有什么把握能让他说出来,况且沐天风怎么会让他得逞?再者,若陆江想要从沐天风口中得到龙脉的下落,直接用毒逼他就可以,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南宫霖的疑惑,也正是童夕颜看不懂的地方,沐天风危在旦夕,断然不会将龙脉的下落告诉陆江这样的小人,难道陆江还有杀手锏?
“龙脉的秘密只有魔林阁历代阁主知道,而陆江本身心怀叵测,自然就打探到了这件事。这些年他在魔林阁也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是以陆江的能力,想要接近阁主并逼迫阁主根本就做不到,所以只有先下毒,再以此毒威胁阁主,不想王爷误打误撞,陆江便想借此机会一网打尽。但请两位相信,只要老身还在魔林阁一日,就断不会让陆江的阴谋得逞!”
童夕颜注意到了苏姑姑眼中的决绝,这件事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争夺魔林阁阁主之位这么简单了,龙脉,是历代皇家都极为重视的东西,天命所在,哪个皇子会不动心,但如果龙脉被江湖帮派握在手里,只怕满朝上下都会疯掉,若是此事传到武陵城,这灵霄山恐怕再无宁日了。
苏姑姑说完了话,起身告辞,“两位慢用,老身先出去了!”
南宫霖许久没有说话,童夕颜盛了一碗粥递给南宫霖,“若陆江不择手段,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龙脉既然是魔林阁的秘密,自然就由沐天风自行处置,这个陆江,苟活了这么些年,如今也够了!”
二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全然都没了睡意,将眼神落在沉睡的沐天风身上,童夕颜明白,现在沐天风睡着,也许暂时还能太平,若他醒了,魔林阁真正的劫数就到了。
一支冷箭破窗而入,直奔童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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